朱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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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勔篇(1):诗经《大雅·行苇》原文赏析


  《行苇》,《诗经·大雅·生民之什》的一篇。为先秦时代华夏族诗歌。全诗八章,每章四句。歌颂周先代睦亲敬老,仁及草木。描写的是宴会、比射,既有大的场面描绘,又有小的细节点染,转换自然,层次清晰。修辞手法丰富多彩,有叠字,如形容苇叶之润泽,则用“泥泥”,形容兄弟之亲热,则用“戚戚”,贴切生动;有排比,如“敦弓既坚,四

朱勔篇(2):翟方进传的原文以及翻译

  导语:翟方进(公元前53年~公元前7年),字子威,汝南郡上蔡(今河南上蔡县)人,中国西汉后期的政治人物。以下是小编从(《汉书·翟方进传》)中摘抄的原文以及译文,以供参考。
  原文
  翟方进字子威,汝南上蔡人也。家世微贱,至方进父翟公,好学,为郡文学。方进年十二三,失父孤学,给事太守府为小史,号迟顿不及事,数为掾史所詈辱。方进自伤,乃从汝南蔡父相问己能所宜。蔡父大奇其形貌,谓曰:“小史有封侯骨,当以经术进,努力为诸生学问。”方进既厌为小史,闻蔡父言,心喜,因病归家,辞其后母,欲西至京师受经。母怜其幼,随之长安,织屦以给。方进读经博士,受《春秋》。积十余年,经学明习,徒众日广,诸儒称之。以射策甲科为郎。二三岁,举明经,迁议郎。
  是时,宿儒有清河胡常,与方进同经。常为先进,名誉出方进下,心害其能,论议不右方进。方进知之,候伺常大都授时,遣门下诸生至常所问大义疑难,因记其说。如是者久之,常知方进之宗让己,内不自得,其后居士大夫之间未尝不称述方进,遂相亲友。
  河平中,方进转为博士。数年,迁朔方刺史,居官不烦苛,所察应条辄举,甚有威名。再三奏事,迁为丞相司直。从上甘泉,行驰道中,司隶校尉陈庆劾奏方进,没入车马。既至甘泉宫,会殿中,庆与廷尉范延寿语,时庆有章劾,自道:“行事以赎论,今尚书持我事来,当于此决。前我为尚书时,尝有所奏事,忽忘之,留月余。”方进于是举劾庆曰:“案庆奉使刺举大臣,故为尚书,知机事周密一统,明主躬亲不解。庆有罪未伏诛,无恐惧心,豫自设不坐之比。又暴扬尚书事,言迟疾无所在,亏损圣德之聪明,奉诏不谨,皆不敬,臣谨以劾。”庆坐免官。
  会北地浩商为义渠长所捕,亡,长取其母,与j猪连系都亭下。商兄弟会宾客,自称司隶掾、长安县尉,杀义渠长妻子六人,亡。丞相、御史请遣掾史与司隶校尉、部刺史并力逐捕,察无状者,奏可。司隶校尉涓勋奏言:“《春秋》之义,王人微者序乎诸侯之上,尊王命也。臣幸得奉使,以督察公卿以下为职,今丞相宣请遣掾史,以宰士督察天子奉使命大夫,甚悖逆顺之理。宣本不师受经术,因事以立奸威,案浩商所犯,一家之祸耳,而宣欲专权作威,乃害于国,不可之大者。愿下中朝特进列侯、将军以下,正国法度。”议者以为,丞相掾不宜移书皆趣司隶。会浩商捕得伏诛,家属徙合浦。
  故事,司隶校尉位在司直下,初除,谒两府,其有所会,居中二千石前,与司直并迎丞相、御史。初,方进新视事,而涓勋亦初拜为司隶,不肯谒丞相、御史大夫,后朝会相见,礼节又倨。方进阴察之,勋私过光禄勋辛庆忌,又出逢帝舅成都侯商道路,下车立,■过,乃就车。于是方进举奏其状,因曰:“臣闻国家之兴,尊尊而敬长,爵位上下之礼,王道纲纪。《春秋》之义,尊上公谓之宰,海内无不统焉。丞相进见圣主,御坐为起,在舆为下。群臣宜皆承顺圣化,以视四方。勋吏二千石,幸得奉使,不遵礼仪,轻谩宰相,贱易上卿,而又诎节失度,邪谄无常,色厉内荏。堕国体,乱朝廷之序,不宜处位。臣请下丞相免勋。”
  时,太中大夫平当给事中奏言:“方进国之司直,不自敕正以先群下,前亲犯令行驰道中,司隶庆平心举劾,方进不自责悔而内挟私恨,伺记庆之从容语言,以诋欺成罪。后丞相宣以一不道贼,请遣掾督趣司隶校尉,司隶校尉勋自奏暴于朝廷,今方进复举奏勋。议者以为方进不以道德辅正丞相,苟阿助大臣,欲必胜立威,宜抑绝其原。勋素行公直,奸人所恶,可少宽假,使遂其功名。”上以方进所举应科,不得用逆诈废正法,遂贬勋为昌陵令。方进旬岁间免两司隶,朝廷由是惮之。丞相宣甚器重焉,常诫掾史:“谨事司直,翟君必在相位,不久。”
  是时,起昌陵,营作陵邑,贵戚近臣子弟宾客多辜榷为奸利者,方进部掾史复案,发大奸赃数千万。上以为任公卿,欲试以治民,徙方进为京兆尹,搏击豪强,京师畏之。时,胡常为青州刺史,闻之,与方进书曰:“窃闻政令甚明,为京兆能,则恐有所不宜。”方进心知所谓,其后少弛威严。
  居官三岁,永始二年迁御史大夫。数月,会丞相薛宣坐广汉盗贼群起及太皇太后丧时三辅吏并征发为奸,免为庶人。方进亦坐为京兆尹时奉丧事烦扰百姓,左迁执金吾。二十余日,丞相官缺,群臣多举方进,上亦器其能,遂擢方进为丞相,封高陵侯,食邑千户。身既富贵,而后母尚在,方进内行修饰,供养甚笃。及后母终,既葬三十六日,除服起视事,以为身备汉相,不敢逾国家之制。为相公洁,请托不行郡国。持法刻深,举奏牧守九卿,峻文深诋,中伤者尤多。如陈咸、朱博、萧育、逢信、孙闳之属,皆京师世家,以材能少历牧守列卿,知名当世,而方进特立后起,十余年间至宰相,据法以弹咸等,皆罢退之。
  初,咸最先进,自元帝初为卿史中丞显名朝廷矣。成帝初即位,擢为部刺史,历楚国、北海、东郡太守。阳朔中,京兆尹王章讥切大臣,而荐琅邪太守冯野王可代大将军王凤辅政,东郡太守陈咸可御史大夫。是时,方进甫从博士为刺史云。后方进为京兆尹,咸从南阳太守入为少府,与方进厚善。先是,逢信已从高第郡守历京兆、太仆为卫尉矣,官簿皆在方进之右。及御史大夫缺,三人皆名卿,俱在选中,而方进得之。会丞相宣有事与方进相连,上使五二千石杂问丞相、御史,咸诘责方进,冀得其处,方进心恨。初,大将军凤奏除陈汤为中郎,与从事。凤薨后,从弟车骑将军音代凤辅政,亦厚汤。逢信、陈咸皆与汤善,汤数称之于凤、音所。久之,音薨,凤弟成都侯商复为大司卫马将军,辅政。商素憎陈汤,白其罪过,下有司案验,遂免汤,徙敦煌。时,方进新为丞相,陈咸内惧不安,乃令小冠杜子夏往观其意,微自解说。子夏既过方进,揣知其指,不敢发言。居无何,方进奏咸与逢信:“邪枉贪污,营私多欲。皆知陈汤奸佞倾覆,利口不轨,而亲交赂遗,以求荐举。后为少府,数馈遗汤。信、咸幸得备九卿,不思尽忠正身,内自知行辟亡功效,而官媚邪臣,欲以徼幸,苟得亡耻。孔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 咸、信之谓也。过恶暴见,不宜处位,臣请免以示天下。”奏可。
  后二岁余,诏举方正直言之士,红阳侯立举咸对策,拜为光禄大夫给事中。方进复奏:“咸前为九卿,坐为贪邪免,自知罪恶暴陈,依托红阳侯立徼幸,有司莫敢举奏。冒浊苟容,不顾耻辱,不当蒙方正举,备内朝臣。”并劾红阳侯立选举故不以实。有诏免咸,勿劾立。
  后数年,皇太后姊子侍中卫尉定陵侯淳于长有罪,上以太后故,免官勿治罪。有司奏请遣长就国,长以金钱与立,立上封事为长求留曰:“陛下既托文以皇太后故,诚不可更有它计。”后长阴事发,遂下狱。方进劾立:“怀奸邪,乱朝政,欲倾误要主上,狡猾不道,请下狱。”上曰:“红阳侯,朕之舅,不忍致法,遣就国。”于是方进复奏立党友曰:“立素行积为不善,众人所共知。邪臣自结,附托为党,庶几立与政事,欲获其利。今立斥还就国,所交结尤著者,不宜备大臣,为郡守。案后将军朱博、巨鹿太守孙闳、故光禄大夫陈咸与立交通厚善,相与为腹心,有背公死党之信,欲相攀援,死而后已;皆内有不仁之性,而外有俊材,过绝人伦,勇猛果敢,处事不疑,所居皆尚残贼酷虐,苛刻惨毒以立威,而无纤介爱利之风。天下所共知,愚者犹惑。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言不仁之人,亡所施用;不仁而多材,国之患也。此三人皆内怀奸猾,国之所患,而深相与结,信于贵戚奸臣,此国家大忧,大臣所宜没身而争也。昔季孙行父有害曰:‘见有善于君者爱之,若孝子之养父母也;见不善者诛之,若鹰r之逐鸟爵也。’翅翼虽伤,不避也。贵戚强党之众诚难犯,犯之,众敌并怨,善恶相冒。臣幸得备宰相,不敢不尽死。请免博、闳、咸归故郡,以销奸雄之党,绝群邪之望。”奏可。咸既废锢,复徙故郡,以忧死。
  方进知能有余,兼通文法吏事,以儒雅缘饬法律,号为通明相,天子甚器重之,奏事亡不当意,内求人主微指以固其位。初,定陵侯淳于长虽外戚,然以能谋议为九卿,新用事,方进独与长交,称荐之。及长坐大逆诛,诸所厚善皆坐长免,上以方进大臣,又素重之,为隐讳。方进内惭,上疏谢罪乞骸骨。上报曰: “定陵侯长已伏其辜,君虽交通,传不云乎?‘朝过夕改,君子与之’,君何疑焉?其专心一意毋怠,近医药以自持。”方进乃起视事,条奏长所厚善京兆尹孙宝、右扶风萧育,刺史二千石以上免二十余人,其见任如此。
  方进虽受《Y梁》,然好《左氏传》、天文星历,其《左氏》则国师刘歆,星历则长安令田终术师也。厚李寻,以为议曹。为相九岁,绥和二年春荧惑守心,寻奏记言:“应变之权,君侯所自明。往者数白,三光垂象,变动见端,山川水泉,反理视患,民人讹谣,斥事感名。三者既效,可为寒心。今提扬眉,矢贯中,狼奋角,弓且张,金历库,士逆度,辅湛没,火守舍,万岁之期,近慎朝暮。上无恻怛济世之功,下无推让避贤之效,欲当大位,为具臣以全身,难矣!大责日加,安得但保斥逐之戮?阖府三百余人,唯君侯择其中,与尽节转凶。”
  方进忧之,不知所出。会郎贲丽善为星,言大臣宜当之。上乃召见方进。还归,未及引决,上遂赐册曰:“皇帝问丞相:君孔子之虑,孟贲之勇,朕嘉与君同心一意,庶几有成。惟君登位,于今十年,灾害并臻,民被饥饿,加以疾疫溺死,关门牡开,失国守备,盗贼党辈。吏民残贼,殴杀良民,断狱岁岁多前。上书言事,交错道路,怀奸朋党,相为隐蔽,皆亡忠虑,群下凶凶,更相嫉妒,其咎安在?观君之治,无欲辅朕富民便安元元之念。间者郡国谷虽颇熟,百姓不足者尚众,前去城郭,未能尽还,夙夜未尝忘焉。朕惟往时之用,与今一也,百僚用度各有数。君有量多少,一听群下言,用度不足,奏请一切增赋,税城郭爰霸疤铮过更,算马牛羊,增益盐铁,变更无常。朕既不明,随奏许可,后议者以为不便,制诏下君,君云卖酒醪。后请止,未尽月复奏议令卖酒醪。朕诚怪君,何持容容之计,无忠固意,将何以辅朕帅道群下?而欲久蒙显尊之位,岂不难哉!传曰:‘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欲退君位,尚未忍。君其孰念详计,塞绝奸原,忧国如家,务便百姓以辅朕。朕既已改,君其自思,强食慎职。使尚书令赐君上尊酒十石,养牛一,君审外焉。”
  方进即日自杀。上秘之,遣九卿册赠以丞相、高陵侯印绶,赐乘舆秘器,少府供张,柱槛皆衣素。天子亲临吊者数至,礼赐异于它相故事。谥曰恭侯。长子宣嗣。
  宣字少伯,亦明经笃行,君子人也。及方进在,为关都尉、南郡太守。
  少子曰义。义字文仲,少以父任为郎,稍迁诸曹,年二十出为南阳都尉。宛令刘立与曲阳侯为婚,又素著名州郡,轻义年少。义行太守事,行县至宛,丞相史在传舍。立持酒肴谒丞相史,对饮未讫,会义亦往,外吏白都尉方至,立语言身若。须臾义至,内谒径入,立乃走下。义既还,大怒,阳以他事召立至,以主守盗十金,贼杀不辜,部掾夏恢等收缚立,传送邓狱。恢亦以宛大县,恐见篡夺,白义可因随后行县送邓。义曰:“欲令都尉自送,则如勿收邪?”载环宛市乃送,吏民不敢动,威震南阳。
  立家轻骑驰从武关入语曲阳侯,曲阳侯白成帝,帝以问丞相。方进遣吏敕义出宛令。宛令已出,吏还白状。方进曰:“小儿未知为吏也,其意以为入狱当辄死矣。”
  后义坐法免,起家而为弘农太守,迁河内太守、青州牧。所居著名,有父风烈。徙为东郡太守。
  数岁,平帝崩,王莽居摄,义心恶之,乃谓姊子上蔡陈丰曰:“新都侯摄天子位,号令天下,故择宗室幼稚者以为孺子,依托周公辅成王之义,且以观望,必代汉家,其渐可见。方今宗室衰弱,外无强蕃,天下倾首服从,莫能亢I国难。吾幸得备宰相子,身守大郡,父子受汉厚恩,义当为国讨贼,以安社稷。欲举兵西诛不当摄者,选宗室子孙辅而立之。设令时命不成,死国埋名,犹可以不渐于先帝。今欲发之,乃肯从我乎?”丰年十八,勇壮,许诺。
  义遂与东郡都尉刘宇、严乡侯刘信、信弟武平侯刘璜结谋。及车郡王孙庆素有勇略,以明兵法,征在京师,义乃诈移书以重罪传逮庆。于是以九月都试日斩观令,因勒其车骑材官士,募郡中勇敢,部署将帅。严乡侯信者,东平王云子也。云诛死,信兄开明嗣为王,薨,无子,而信子匡复立为王,故义举兵并东平,立信为天子。义自号大司马柱天大将军,以东平王傅苏隆为丞相,中尉皋丹为御史大夫,移檄郡国,言莽鸩杀孝平皇帝,矫摄尊号,今天子已立,共行天罚。郡国皆震,比至山阳,众十余万。
  莽闻之,大惧,乃拜其党亲轻车将军成武侯孙建为奋武将军,光禄勋成都侯王邑为虎牙将军,明义侯王骏为强弩将军,春王城门校尉王况为震威将军,宗伯忠孝侯刘宏为奋冲将军,中少府建威侯王昌为中坚将军,中郎将震羌侯窦兄为奋威将军,凡七人,自择除关西人为校尉军吏,将关东甲卒,发奔命以击义焉。复以太仆武让为积弩将军屯函谷关,将作大匠蒙乡侯逯并为横野将军屯武关,羲和红休侯刘歆为扬武将军屯宛,太保后丞丞阳侯甄邯为大将军屯霸上,常乡侯王廖车骑将军屯平乐馆,骑都尉王晏为建威将军屯城北,城门校尉赵恢为城门将军,皆勒兵自奋。
  莽日抱孺子会群臣而称曰:“昔成王幼,周公摄政,而管、蔡挟禄父以畔,今翟义亦挟刘信而作乱。自古大圣犹惧此,况臣莽之斗筲!”群臣皆曰:“不遭此变,不章圣德。”莽于是依《周书》作《大诰》,曰:
  惟居摄二年十月甲子,摄皇帝若曰:大诰道诸侯王、三公、列侯于汝卿、大夫、元士御事。不吊,天降丧于赵、傅、丁、董。洪惟我幼冲孺子,当承继嗣无疆大历服事,予未遭其明哲能道民于安,况其能往知天命!熙!我念孺子,若涉渊水,予惟往求朕所济度,奔走以傅近奉承高皇帝所受命,予岂敢自比于前人乎!天降威明,用宁帝室,遗我居摄宝龟。太皇太后以丹石之符,乃绍天明意,诏予即命居摄践祚,如周公故事。
  反虏故东郡太守翟义擅兴师动众,曰“有大难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靖。”于是动严乡侯信,诞敢犯祖乱宗之序。天降威遗我宝龟,固知我国有柙郑使民不安,是天反复右我汉国也。粤其闻日,宗室之俟有四百人,民献仪九万夫,予敬以终于此谋继嗣图功。我有大事,休,予卜并吉,故我出大将告郡太守、诸侯相、令、长曰:“予得吉卜,予惟以汝于伐东郡严乡逋播臣。”尔国君或者无不反曰:“难大,民亦不静,亦惟在帝官诸侯宗室,于小子族父,敬不可征。”帝不违卜,故予为冲人长思厥难曰:“呜呼!义、信所犯,诚动鳏寡,哀哉!”予遭天役遗,大解难于予身,以为孺子,不身自恤。
  予义彼国君泉陵侯上书曰:“成王幼弱,周公践天子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诸侯于明堂,制礼乐,班度量,而天下大服。太皇太后承顺天心,成居摄之义。皇太子为孝平皇帝子,年在襁褓,宜且为子,知为人子道,令皇太后得加慈母恩。畜养成就,加元服,然后复子明辟。”
  熙!为我孺子之故,予惟赵、傅、丁、董之乱,遏绝继嗣,变剥m、庶,危乱汉朝,以成三厄,队极厥命。呜呼!害其可不旅力同心戒之哉!予不敢c上帝命。天休于安帝室,兴我汉国,惟卜用克绥受兹命。今天其相民,况亦惟卜用!
  太皇太后肇有元城沙鹿之右,阴精女主圣明之祥,配元生成,以兴我天下之符,遂获西王母之应,神灵之征,以v我帝室,以安我大宗,以绍我后嗣,以继我汉功。厥害m统不宗元绪者,辟不违亲,辜不避戚。夫岂不爱?亦唯帝室。是以广立王侯,并建曾玄,俾屏我京师,绥抚宇内;博征儒生,讲道于廷,论序乖缪,制礼作乐,同律度量,混一风俗;正天地之位,昭郊宗之礼,定五庙祧,咸秩亡文;建灵台,立明堂,设辟雍,张太学,尊中宗、高宗之号。昔我高宗崇德建武,克绥西域,以受白虎威胜之瑞,天地判合,乾、坤序德。太皇太后临政,有龟、龙、麟、凤之应,五德嘉符,相因而备。河图、洛书远自昆仑,出于重野。古谶著言,肆今享实。此乃皇天上帝所以安我帝室,俾我成就洪烈也。呜呼!天明威辅汉始而大大矣。尔有惟旧人泉陵侯之言,尔不克远省,尔岂知太皇太后若此勤哉!
  天毖劳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极卒安皇帝之所图事。肆予告我诸侯王公、列侯、卿、大夫、元士御事:天辅诚辞,天其累我以民,予害敢不于祖宗安人图功所终?天亦惟劳我民,若有疾,予害敢不于祖宗所受休辅?予闻孝子善继人之意,忠臣善成人之事。予思若考作室,厥子堂而构之;厥父,厥子播而获之。予害敢不于身抚祖宗之所受大命?若祖宗乃有效汤、武伐厥子,民长其劝弗救。呜呼肆哉!诸侯王公、列侯、卿、大夫、元士御事,其勉助国道明!亦惟宗室之俊,民之表仪,迪知上帝命。粤天辅诚,尔不得易定!况今天降定于汉国,惟大艰人翟义、刘信大逆,欲相伐于厥室,岂亦知命之不易乎?予永念曰天惟丧翟义、刘信,若啬夫,予害敢不终予亩?天亦惟休于祖宗,予害其极卜,害敢不于从?率宁人有旨疆土,况今卜并吉!故予大以尔东征,命不c差,卜陈惟若此。
  乃遣大夫桓谭等班行谕告当反立孺子之意。还,封谭为明告里附城。
  诸将东至陈留,与义会战,破之,斩刘璜首。莽大喜,复下诏曰:
  太皇太后遭家不造,国统三绝,绝辄复续,恩莫厚焉,信莫立焉。孝平皇帝短命蚤崩,幼嗣孺冲,诏予居摄。予承明诏,奉社稷之任,持大宗之重,养六尺之托,受天下之寄,战战兢兢,不敢安息。伏念太皇太后惟经艺分析,王道离散,汉家制作之业独未成就,故博征儒士,大兴典制,备物致用,立功成器,以为天下利。王道粲然,基业既著,千载之废,百世之遗,于今乃成,道德庶几于唐、虞,功烈比齐于殷、周。今翟义、刘信等谋反大逆,流言惑众,欲以篡位,贼害我孺子,罪深于管、蔡,恶甚于禽兽。信父故东平王云,不孝不谨,亲毒杀其父思王,名曰巨鼠,后云竟坐大逆诛死。义父故丞相方进,险波阴贼,兄宣静言令色,外巧内嫉,所杀乡邑汝南者数十人。今积恶二家,迷惑相得,此时命当殄。天所灭也。义始发兵,上书言宇、信等与东平相辅谋反,执捕械系,欲以威民,先自相被以反逆大恶,转相捕械,此其破殄之明证也。已捕斩断信二子Y乡侯章、德广侯鲔,义母练、兄宣、亲属二十四人皆磔暴于长安都市四通之衢。当其斩时,观者重叠,天气和清,可谓当矣。命遣大将军共行皇天之罚,讨诲内之仇,功效著焉,予甚嘉之。《司马法》不云乎?“赏不逾时”。欲民速睹为善之利也。今先封车骑都尉孙贤等五十五人皆为列侯,户邑之数别下。遣使者持黄金印、赤绂Q、朱轮车,即军中拜授。
  因大赦天下。于是吏士精锐遂功围义于圉城,破之,义与刘信弃军庸亡。至固始界中捕得义,尸磔陈都市。卒不得信。
  初,三辅闻翟义起,自茂陵以西至氵远十三县盗贼并发,赵明、霍鸿等自称将军,攻烧官寺,杀右辅都尉及亮睿劫略吏民,众十余万,火见未央宫前殿。莽昼夜抱孺子祷宗庙。复拜卫尉王级为虎贲将军,大鸿胪望乡侯阎迁为折冲将军,与甄邯、王晏西击赵明等。正月,虎牙将军王邑等自关东还,便引兵西。强弩将军王骏以无功免,扬武将军刘歆归故官。复以邑弟侍中王奇为扬武将军,城门将军赵恢为强弩将军,中郎将李参厌难将军,复将兵西。二月,明等殄灭,诸县悉平,还师振旅。莽乃置酒白虎殿,劳飨将帅,大封拜。先是,益州蛮夷及金城塞外羌反畔,时州郡击破之。莽乃并隶,以小大为差,封侯、伯、子、男凡三百九十五人,曰“皆以奋怒,东指西击,羌寇蛮盗,反虏逆贼,不得旋踵,应时殄灭,天下咸服”之功封云。莽于是自谓大得天人之助,至其年十二月,遂即真矣。
  初,义所收宛令刘立闻义举兵,上书愿备军吏为国讨贼,内报私怨。莽擢立为陈留太守,封明德侯。
  始,义兄宣居长安,先义未发,家数有怪,夜闻哭声,听之不知所在。宣教授诸生满堂,有狗从外入,啮其中庭群雁数十,比惊救之,已皆断头。狗走出门,求不知处。宣大恶之,谓后母曰:“东郡太守文仲素m傥,今数有恶怪,恐有妄为而大祸至也。大夫人可归,为弃去宣家者以避害。”母不肯去,后数月败。
  莽尽坏义第宅,污池之。发父方进及先祖冢在汝南者,烧其棺柩,夷灭三族,诛及种嗣,至皆同坑,以棘五毒并葬之。而下诏曰:“盖闻古者伐不敬,取其鲸鲵筑武军,封以为大戮,于是乎有京观以惩淫慝。乃者反虏刘信、翟义悖逆作乱于东,而芒竹群盗赵明、霍鸿造逆西土,遣武将征讨,咸伏其辜。惟信、义等始发自濮阳,结奸无盐,殄灭于圉。赵明依阻槐里环堤,霍鸿负倚T芒竹,咸用破碎,亡有余类。其取反虏逆贼之鲸鲵,聚之通路之旁,濮阳、无盐、圉、槐里、T凡五所,各方六丈,高六尺,筑为武军,封以为大戮,荐树之棘。建表木,高丈六尺。书曰‘反虏逆贼鲸鲵’,在所长吏常以秋循行,勿令坏败,以惩淫慝焉。”
  初,汝南旧有鸿隙大陂,郡以为饶,成帝时,关东数水,陂溢为害。方进为相,与御史大夫孔光共遣掾行视,以为决去陂水,其地肥美,省堤防费而无水忧,遂奏罢之。及翟氏灭,乡里归恶,言方进请陂下良田不得而奏罢陂云。王莽时常枯旱,郡中追怨方进,童谣曰:“坏陂谁?翟子威。饭我豆食羹芋魁。反乎覆,陂当复。谁云者?两黄鹄。”
  司徒掾班彪曰:“丞相方进以孤童携老母,羁旅入京师,身为儒宗,致位宰相,盛矣。当莽之起,盖乘天威,虽有贲、育,奚益于敌?义不量力,怀忠愤发,以陨其宗,悲夫!”
  【译文】
  翟方进字子威,是汝南上蔡人。他家世代卑微贫贱,到方进的父亲翟公,爱好学问,任郡文学。方进十二三岁的时候,死了父亲无法继续学习,在太守府供职为小史,被人认为迟钝做不好事,屡次被掾史责骂侮辱。方进很悲伤,于是去到汝南蔡父处相面,向他询问自己适合干的事情。蔡父认为他的形貌与众不同,告诉他说:“你有封侯的骨象,应当凭经术进用,努力研习众儒生的学问吧。”方进已经厌倦了做小史,听了蔡父的话,心裹很高兴,因此称病回到家裹,向他的后母告别,想要西去京师学习经书。他的母亲可怜方进年幼,跟他一起来到长安,织鞋来供给他读书,经博士教授他《春秋》。如此积累学习十余年,通晓经术,徒众一天天多起来,诸儒都称赞他。以射策甲科为郎。二三年后,举为明经,迁任议郎。
  逭时候有个老成博学的读书人清河的胡常,和方进研究相同的经术。胡常是前辈,名誉却不如方进,心裹嫉妒方进的才能,议论时并不称重方进。方进知道后,等候胡常集合学生讲授的时候,派遣门下的诸生到胡常那裹讨教经义的疑难之处,据此记录胡常的学说。如此很久后,胡常知道方进尊敬谦让自己,内心不安。以后,他在士大夫之间没有不称述方进的,于是彼此亲近为友。
  河平年间,方进转为博士。几年后,迁任朔方刺史。做官时不烦琐苛刻,所察有条辄举,很有威名。多次向朝廷奏事,迁为丞相司直。他跟随成帝去甘泉,在驰道中行车,司隶校尉陈庆劾奏他,方进因此被没收了车马。到了甘泉宫后,在殿内集会,陈庆和廷尉范延寿交谈。当时陈庆正被奏章弹劾,陈庆便自己说: “既往之事当以罪论处,现在尚书拿着劾奏我的奏章来,应该在这裹判决。以前我做尚书的时候,曾经有所奏之事,我忽然忘了,搁置了一个多月。”方进因此举劾陈庆说:“陈庆奉命侦视揭发大臣,因此做尚书,了解机密要事都是周密安排统一筹划的,明主亲自处理毫不懈怠。陈庆有罪却没有伏诛,没有恐惧之,t2,,事先自己预设不判罪的例子。而且他泄露宣扬尚书的事情,说快慢没有什么关系,亏损了圣德的明智聪察,奉行诏命不谨严,这些都是不恭敬的表现,我谨以此举劾。”陈庆因此被免去了官职。
  适逢北地的浩商被义渠的县长所逮捕,后来逃亡,县长抓来他的母亲,和公猪一起拴绑在都亭下。浩商兄弟大会宾客,自称是司隶掾、长安县尉,杀死了义渠县长的妻子儿女六人后逃跑。丞相、御史请求派遣掾史和司隶校尉、部刺史合力追捕,察明罪大不可言状之人,批奏可行。司隶校尉涓勋上奏说:“根据《春秋》的经义,王人卑官排在诸侯的官位之上,是尊崇王命的意思。我有幸得以接受使命,以监督视察公卿以下的官员为职责,现在丞相薛宣请求派遣掾史,让宰相的属官来监督视察天子的司隶,非常违背逆顺的道理。薛宣本来没有师受经术,凭藉职事来树立他的淫威。考察浩商所做的事,不过是一家人的祸害,但是薛宣却想要因此专权作威,有害于我们国家,做了最不该做的事。希望把此事交由中朝、特进、列侯、将军以下官员裁断,以端正国家的法律制度。”评议者认为丞相掾不适宜移送文书来督促司隶。正逢浩商被捕伏诛。他的家属被迁徙去合浦。
  按旧例,司隶校尉职位在司直下面,刚拜官授职时,谒见丞相和御史,在朝会的时候,司隶校尉位在中二千石前,和司直一起迎接丞相、御史。当初,方进刚刚任职,而涡勋也新近拜为司隶,不肯谒见丞相和御史大夫,后来朝会相见时,礼节又很傲慢。方进暗暗伺察他,发现涓勋私自拜访光禄勋辛庆忌,又一次外出在道路上遇见帝舅成都侯商,下车站在一旁,等候王商过后,才上车。方进因此上奏涓勋的罪状,据此说: “臣听说国家的振兴,在于尊重恭敬尊长,遵守爵位上下的礼节,这是王道的法纪制度。《春秋》的经义,尊敬上公称为宰,海内无不由其统领。丞相进见皇上,皇上在座位上要为此站起来;皇上在路途中,丞相拜见,皇上要下车。众臣应该都接受顺从圣朝的教化,来告示天下。而涓勋为吏二千石,有幸得以奉命出使,却不遵守礼仪,对宰相轻视怠慢,又轻视上卿,而且还歪曲礼节丧失风度,奸邪谄媚没有常心,外貌矜严内心怯弱。毁坏国家的体统,扰乱朝廷的秩序,不应该担任官职。我请求下交丞相罢免涓动。”
  当时太中大夫平当任给事中,上奏说“方进是国家的司直,不首先饬正自己来做众人的表率,先前亲自违犯法令在驰道中行车,司隶陈庆用心公平上举劾奏,方进自己不感到自责后悔反而内挟私恨,伺察记录陈庆闲谈时的言语,以诋毁欺骗定罪。后来丞相薛宣因为一个杀死无辜一家六人的坏人,请求派遣掾史督促司隶校尉,司隶校尉涓勋自己上奏显于朝廷,现在方进再次劾奏涓勋。评议者认为方进不用道德来辅佐匡正丞相,一味偏袒帮助大臣,想要一定取胜树立威严,应该遏止断绝这个源头。涓勋向来行事公道正直,是奸人所厌恶的,可以稍加宽容,让他成就他的功名。”皇上因为方进所举劾的适合法令,不能因事先就猜疑别人心存欺诈而废除了正法,于是把涓勋贬为昌陵令。方进一年里罢免了两个司隶,朝廷上下因此都害怕他。丞相薛宣十分器重方进,时常告诫掾史说: “谨慎事奉司直,翟方进不久以后一定会在相位。”
  这时候修建昌陵,经营建造皇陵城邑,皇帝的内外亲戚和左右近臣的子弟宾客多有专权谋私利的,方进布置掾史查验,揭发了私藏脏物数千万。皇上认为他能够胜任公卿之职,想试用他来治理民众,调任他做京兆尹,方进打击豪强,京城的人都害怕他。当时胡常任青州刺史,听说了此事,写信给方进说:“私下里听说你的政令非常严明,有京兆尹的才能,就恐怕有所不适。”方进心裹知道胡常的所指,以后稍稍放松了威严。
  方进任京兆尹三年,永始二年升任御史大夫。几个月后,适逢丞相薛宣因为广漠盗贼群起闹事和太皇太后丧葬时闸三辅官吏一起征发徭役犯科作奸被免为平民。方进也因为任京兆尹时奉命办丧事烦扰百姓,贬为执金吾。二十几天后,丞相官位空缺,群臣大多举荐方进,皇上也器重方进的才能,于是提拔方进任丞相,封他做高陵侯,封地千户。方进已经富贵,而后母还在人世,他注重修养家居操行,供奉母亲非常虔诚丰厚。等到后母去世,下葬二十六天后,他除去丧礼之服开始办公,认为自己担任汉朝丞相,不敢逾越国家的制度。他担任丞相公正廉洁,不以私事请托四方郡国。持法严酷苛刻,上奏牧守九卿,法条苛细深有诋毁,阴谋诬陷的人很多。如陈咸、朱博、萧育、逢信、孙闳这些人,都是京师的世家,因才能年轻时就历任牧守列卿,在当时很有名,然而方进因出众卓异后来居上,十几年裹升至宰相,根据法令来弹劾陈咸等人,都罢免辞退了他们。
  先前,陈咸最早做官,从元帝初年任御史大夫时已经名显朝廷了。成帝刚即位,他被提拔为部刺史,又历任楚国、北海、束郡太守。阳朔年间,京兆尹王章深责大臣,而举荐琅邪太守冯野王适合代替大将军王凤辅政,束郡太守陈咸适合任御史大夫。这时候方进才从博士任刺史。后来方进任京兆尹,陈咸从南阳太守进入朝廷任少府,和方进非常亲密。此前逢信已从高第郡守历任京兆尹、太仆为卫尉了,做官的功绩和资历都在方进之上。等到御史大夫的官职空缺,陈咸、方进、逢信三人都是名卿,全在被选之列,而方进得到了这个官职。适逢丞相薛宣有事与方进相关联,皇上派了二千石五人共同审问丞相、御史,陈咸责问方进,想因此得到他御史大夫的职位,方进于是怀恨在心。先前大将军王凤上奏请求任命陈汤为中郎,政事都要与陈汤商量后才去做。王凤去世后,他的堂弟车骑将军王音代替王凤辅政,也很看重陈汤。逢信、陈咸都和陈汤相友善,陈汤也屡次在王凤、王音那裹称赞逢信和陈咸。很久以后,王音去世,王凤的弟弟成都侯商又任大司马卫将军辅政。王商向来憎恨陈汤,便禀报他的罪过,皇上让有司查询证实,便罢免了陈汤,流放敦煌。当时方进新任丞相,陈咸内心恐惧不安,于是命令小冠杜子夏去探测一下方进的意图,暗暗替自己辩解。子夏拜访了方进后,探明了方进的意图,不敢替陈咸说话。没过多久,方进上奏陈咸与逢信“邪僻贪污,营私多欲。他们都知道陈汤奸邪谄媚反覆无常,巧言善辩不合法度,却还和他亲密交往赠送财物,来求得举荐。他们后来做了少府,屡次赠送财物给陈汤。逢信、陈咸有幸能够身列九卿,不想着尽忠正身,自己内心也知道行为不正没有功效,却谄媚邪臣,想以此获得亲幸,苛且求得丧失廉耻。孔子说:‘这种人可以和他一起侍奉君王吗!’说的就是陈咸、逢信啊。错误邪恶显露无遣,不适合再担任官职,臣请求罢免他们来昭示天下。”皇上同意。
  两年多后,皇上下诏举荐方正直言的人才,红阳侯立举荐陈咸应对策问,皇上授职陈咸为光禄大夫给事中。方进再次上奏: “陈咸以前身为九卿,因为行为贪邪不正被免。他自己知道罪恶显露明白,依托红阳侯立侥幸获职,有司没有敢上奏举报的。陈咸贪蔽污浊苛且容生于世,不顾耻辱,不应当承受方正的举荐,徒占内朝的臣位。”并且劾奏红阳侯立选拔举荐人才故意不依照实情。皇上下诏罢免了陈咸,但下令不要弹劾立。
  几年后,皇太后姐姐的儿子侍中卫尉定陵侯淳于长有罪,皇上因为皇太后的缘故,免去了淳于长的官位但没有治罪。有司上奏请求遣送淳于长去他的郡国,淳于长用金钱赂贿立,立呈上密封奏章替淳于长请求留下说: “陛下已经因为皇太后的原因下达了韶书,实在不能另有其他的计策呀。”后来淳于长因秘事被揭发,于是被捕入狱。方进劾奏立“内怀奸邪,扰乱朝政,想要颠覆妨害要挟皇上,狡猾不讲道义,请求皇上判他下狱。”皇上说:“红阳侯是我的舅舅,我不忍心运用法律制裁,就遣送他去郡国。”于是方进又上奏立的朋党说:“立向来行为多有不善,众人所共知。邪臣自行去勾结他,攀附依托成为死党,他们希望立能参与政事,想要以此获得私利。现在立被斥逐去郡国,他所结交中那些关系特别密切的人,不适合身任大臣,郡守。考察后将军朱博、钜鹿太守孙闺、以前的光禄大夫陈咸和立交往亲密,相互成为心腹,有违背公义结成死党的信约,想要相互攀援,死而后已;他们都内怀不仁的品性,而外有卓越的才智,超越了众人,勇猛果敢,处事不犹豫,平曰都崇尚残忍狠毒严酷暴虐,凭残忍狠毒来树立威风,而没有一点仁爱利入之心。天下都知道,愚人都尚感疑惑。孔子说:‘用人不仁礼怎么办啊!用人不仁乐怎么办啊!,这是说没有仁义的人,国家没有用得着的地方,没有仁义却很有才能,是国家的祸患啊。这三人都内怀奸邪狡猾,是国家所担忧的,却彼此深深勾结,取信于贵戚奸臣,这是国家的大忧,是大臣们所应该舍身而谏静的,从前季孙行父曾说遇:‘看见对君有好处的人便热爱他,就好像孝子奉养父母,看见有不利的人便讨伐他,就好像鹰Y驱逐鸟雀。’鹰鸥的翅膀即使受伤了,也不逃避。贵戚的死党众人诚然难以冲犯,如果冲犯了他们,众敌都会怨恨,善恶就相互覆蔽。我有幸能够身任宰相,不敢不尽我死力。请求皇上罢免朱博、孙闳、陈咸回到他们以前的郡国,来消灭奸恶的群党,断绝群邪的希望。”皇上准奏。陈咸已被罢官禁止再任职,又被遣回故郡,因为忧愤生病而死。
  方进富于知识才能,兼通法令吏事,以儒雅文饰法律,称为通明相,皇上非常器重他,方进上奏事情皇上没有不适合他心意下令的,在内又探求皇上的隐微的旨意来巩固他的职位。先前,定陵侯淳于长虽然是外戚,然而因擅长谋略列为九卿,刚任职时,方进独独与淳于长交往,称赞举荐他。等到淳于长因为大逆罪被诛,所有和淳于长亲善的人都因他被免职,皇上因为方进是大臣,又向来看重他,替他隐瞒避讳。方进内心惭愧,上奏请罪要求退职归家。皇上答覆说:“定陵侯淳于长已伏罪,你虽然和他相交往,经传上不是这样说吗,早晨知道错误晚上就改正,君子赞许他,你还有什么疑虑呢?请你专心一意不要懈怠,看医用药来保重身体。”方进才起来办事,逐条陈奏淳于长所亲善的京兆尹孙宝、右扶风萧育,刺史二千石以上被免职的有二十余人,方进被皇上信任如此。
  方进虽然学习遇《谷梁传》,然而爱好《左氏传》,天文星历,他的《左氏传》则传授给国师刘歆,星历则传授给长安令田终术。方进看重李寻,任命他任议曹。方进做宰相有九年,绥和二年春火星进入心宿天区,李寻上奏记说: “对付变化的权术,您都自己清楚。过去多次禀告,营室宿、东井宿、火星显示征兆,变化动静露出端倪,山川水泉,违反常理显示灾患,人民流传谣言却有了应验。这三件事已得应验,可说让人寒心。今摄提星扬起芒角,枉矢星正中弧心,天狼星张起芒角,天弓星发出光芒,金星越过库,土星逆行,辅星沉没不见,火星守舍三十Et,死亡的日子,近在朝夕。您上无怀忧救助天下的功德,下无推辞谦让避让贤人的实效,想要身处高位,做无功德的臣子来保全自身,难啊!大责罚一天天加深,怎么能}保证仅有被斥逐的结果?你全府有三百余人,希望您选择那些合适的人,共同尽心竭力保全节操转凶为吉。”
  方进很担忧这件事,不知该怎么办。适逢郎贲丽擅长观测星相,说大臣应该承担此责任。皇上于是召见方进。方进回来后,没来得及自杀,皇上便赐文书说:“皇帝问丞相:您有孔子的心志,孟贲的勇力,我好心和您同心一意,希望有所成就。}是你登位十年,灾害一起降临,人民遭受饥饿,加上疾病瘟疫淹死,关门的锁闩自行丢失,失去了国家的守卫,盗贼众多。官吏民众残忍凶暴,殴打杀害良民,审理和判决案件一年年比以前多。上书言事,在道路上就互相交谈,内怀奸恶结为朋党,相互隐瞒藏匿,都丧失了忠诚的心志,众下臣骚动不安,互相嫉妒,这些过错的责任在哪裹?观察你的治国,没有想要帮助我使人民富裕安定的善念。最近郡国的粮食虽然大多丰收,百姓不够吃的还有许多,去城郭守卫的人,没有能够全部返回,我早晚未曾忘记此事。我希望以前的财用,能和现在一样,百姓的用度各有定数。你不均衡多少,都听从下属的进言,用度不够,便上奏请求权宜增加赋税,征收城邑及旁地园田的税,以钱代役,按马牛羊的头数征税,增加盐铁的赋税,变化更改没有常理。我既然不清楚,根据上奏同意实行。后来评议的人认为不方便,诏令传达给你,你说卖酒糟,后来请求停止。没到一个月,你又上奏书要卖酒糟。我实在奇怪你,为什么总抱着随俗的计策,而没有忠诚坚固的心意,将要凭什么来辅佐我指挥众下臣呢?而你想要久占显赫尊贵的地位,难道不困难吗!经传上说: ‘居高而没有凶险,是能长久保有尊贵的途径啊。’我想要撤去你的官职,还不忍心。你要仔细考虑周密的计策,杜绝奸恶的本源,忧国如忧家,致力于安定百姓来辅佐我。我既然已经悔改,你也要自己反思,努力进食尽心尽职。我派尚书令赏赐你十石好酒,一只牛,你仔细考虑吧。”
  方进当天就自尽了。皇上隐瞒了赐信之事,派遣九卿把丞相高陵侯的印绶赠给方进,又赏赐车辆棺材,在少府内张设供具,屋柱门槛都包上白布。皇上多次亲自前往吊唁,礼赐和其他宰相的旧例不同。皇上赐方进谧号为恭侯,方进的长子翟宣继承了他的职位。
  翟宣字太伯,也精通经术行为笃厚,是个君子。方进还在世时,任关都尉、南郡太守。
  左进的小儿子名义。翌盏字塞伸,年轻时因为父亲的关系任郎,慢慢地升为诸曹,二十岁时迁任直墨都尉。洼噩令型立和曲阳侯联姻,叉向来在州郡裹很有名,轻视星旦盏年轻。墨邑盏代理太守,巡视属县到堑,丞相史在传舍休息住宿。刘立拿着酒肴拜见丞相史,对饮到一半,适逢翟义去传舍,外吏禀报都尉将来,刘立谈吐如故。一会儿翟义到了,通报名姓径自走入,刘立才避开。翟义回来后,大怒,假装因为别事召见刘立,因担任守令却盗窃十斤黄金,杀害无辜的人,派遣掾史夏恢等人捆绑了刘立,转送到邓的监狱裹。夏恢也因为宛是大县,担心被篡夺人犯,上报翟义可以藉此随后巡视属县时亲自转送刘立去邓。翟义说:“想让我亲自押送,那么还不如不收治他呢!”便用囚车载着刘立绕宛市示众后才送走他,吏民不敢有所举动,翟义因此威震南阳。
  刘立的家人派轻装快骑从武关进入告知曲阳侯,曲阳侯上奏成帝,成帝因此询问丞相。方进派遣官吏命令翟义释放宛的县令刘立。刘立出狱后,官吏回来上报情况。方进说:“小儿不知怎么做官啊,他的心思认为o要入狱一定就判死罪了。”
  后来翟义因为犯法被免职,从家中被起用任弘农太守,迁任河内太守,青州牧。所任官之处很有名望,有他父亲的风范,升任东郡太守。
  几年后,平帝去世,王莽暂居皇帝之位,翟义心裹厌恶他,于是对姐姐的儿子上蔡陈丰说:“新都侯暂居天子之位,号令天下,故意选择皇室裹年幼的来做孺子,假藉周公辅佐成王的名义,暂且来试探天下的人心,他一定会替代汉家,他的心思渐渐可以看清。现在皇室衰弱,对外没有强大的藩国,天下都低头顺从,没有能够捍卫国家拯救国难的。我有幸能够身为宰相的儿子,亲自守卫大郡,父子都身受汉的深恩,在道义上应该为国家讨伐敌人,来安定国家。我想要带领军队西行去诛减不应当摄位的,选皇室的子孙辅佐他登位。假如命运不好没有成功,为国而死身埋名立,还可以在先帝面前不感到惭愧。我现在想要起兵,你愿意跟随我吗?”陈丰年方十八,勇气雄盛,答应了翟义。
  翟义于是和束郡都尉刘宇、严乡侯刘信、刘信的弟弟武平侯刘璜结盟谋划。等到东郡王孙庆因为向来很有勇气谋略,知晓兵法,被征召在京城,翟义于是假制文书以重罪的名义传令逮捕王孙庆。因此在九月考试那天杀了观的县令,而统率了县令的骑兵步兵,招募郡县中勇敢的人,安排将领。严乡侯刘信,是东平王云的儿子。刘云被杀死,刘信的哥哥开明继承为王,开明去世,没有儿子,而刘信的儿子刘匡再立为王,因此翟义带领军队兼并丁东平,立刘信为天子。翟义自号为大司马柱天大将军,任用柬平王的老师苏隆为丞相,中尉皋丹为御史大夫,传送文书到各个郡国,说王莽用鸩酒杀害了孝子皇帝,假托采用了皇帝的称号,现在刘信已登皇位,命令各郡国共同实行上天对王莽的惩罚。郡国都为之震动,等翟义的军队到了山阳,人数多达十万余人。
  王莽听说了此事,非常惊慌,就封他的死党轻车将军成武侯孙建为奋武将军,光禄勋成都侯王邑为虎牙将军,明义侯王骏为强弩将军,春王城门校尉王况为震威将军,宗伯忠孝侯刘宏为奋冲将军,中少府建威侯王昌为中坚将军,中郎将震羌侯窦兄为奋威将军,总共七人,自己选择任命关西人为校尉军吏,带领关东的兵士,调动应急出战的军队去迎击翟义。王莽又任命太仆武让为积弩将军驻守函谷关,将作大匠蒙乡侯逯并任横野将军驻守武关,羲和红休侯刘歆任扬武将军驻守宛,太保后丞丞阳侯甄邯任大将军驻守霸上,常乡侯王惮任车骑将军驻守平乐馆,骑都尉王晏任建威将军驻守城北,城门校尉趟恢任城门将军,都带兵白行防卫。
  王莽每天抱着孺子会见众臣并声称说:“从前成王年幼,周公摄政,而管蔡挟持禄父反叛,今天翟义也挟持刘信来作乱。自古以来圣人尚且担心此事,何况我王莽才识短浅呢!”众臣都说:“不遭遇这场变化,不能够显示您的圣德呵。”王莽因此仿照《周书》写了《大诰》,说:
  居摄二年十月甲子,摄皇帝说:用大道告知于诸侯王、三公、列侯和汝卿大夫、元士御事。上天不怜悯,下降丧祸于趟、傅、丁、董。我深思年幼的孺子,应当继承漠家还没有结束的历法服色,我没有碰上那些明智的人来辅佐自己引导百姓过上安乐的生活,更何况能够去知晓天命呢!唉!我想到孺子,如果穿涉深潭,我希望去求得帮助他渡过的途径,奔走尽力来靠近接受高皇帝所授予的职责,我哪敢把自己和周公相比呢!上天降下显赫威灵,来安宁汉室,让我来摄理朝政。太皇太后因为赤石的祥兆,于是接受了上天的神旨,下韶让我就任登位,如同周公的旧例。
  叛敌原东郡太守翟义擅自兴师动众,说“在京城有大难,京城人也不安定。”于是煽动严乡侯信,大胆冒犯祖宗扰乱祖先定下的秩序。上天降威赠我宝龟,本已知道我们国家有此灾病,使人民不安宁,是上天一再保佑我汉国啊。翟义谋反的事传闻朝廷之曰,刘氏宗室的俊杰有四百人,人民中贤德的有九万人,我便同这些人共谋国事,终于会成就功业。国家将有兵事,上天显示好的征兆,我又占卜也是吉兆,所以我派出大将告诉郡太守、诸侯相、令、长说: “我得到了吉卦,我希望和你们一起讨伐柬郡严乡的散亡的臣子。”你们这些郡国的君主也许会反对说:“祸害已经很大,人民也不得安静,刘信也是帝宫诸侯的亲族,是孺子的叔父,应当礼敬,不可征讨。”做皇帝的不违背关于天命的占卜,所以我替幼童深深思考他的苦难说:“唉!翟义、刘信所造成的危害,实在是都惊动了无妻子无丈夫的人了,可怜啊!”我接受了上天留给我的汉家的役事,让我亲自去解除苦难,所以我讨伐翟义来替孺子除乱,不是担忧我自身啊。
  我赞同那个国君泉陵侯的上书说:“成王年幼娇弱,周公处于天子的位置来治理天下,六年裹,在明堂朝见诸侯,制定礼乐,颁布度量衡,天下大服。太皇太后顺从上天的心意,同意了暂居皇位这个做法。皇太子是孝平皇帝的儿子,年幼尚在襁褓之中,既是人子,应当知道为人之子的道理,使皇太后能够施加慈母的恩惠。养大成人,行加冠礼,然后还给他明君的位置”
  唉!为了我孺子的原因,我想到趟、傅、丁、董的乱政,断绝了汉室的子孙,搞乱了嫡庶的分别,危害扰乱了汉朝,已有了许多灾难,几乎断送了汉朝天命的政权。唉!怎么能够不齐心
  协力防止此类事再发生呢!我不敢违背上帝的天命。上天以帝室平安为美,重兴我汉国,所以我能够占卜为吉心安地接受这个任务。现在上天帮助他的人民,更何况用占卜也是吉利的呢?
  太皇太后起初有元城沙鹿那样的佑助,阴精女主圣明的吉祥,和元帝生下成帝,而产生天下的祥兆,于是获得西王母的感应,神囊的证明,来保佑我皇室,安定我嫡长子,繁衍我后代,继续我汉朝的功绩。那些有害于国家的正统,不尊重嫡嗣的人,应速加治罪,不避亲戚。我难道不爱这些人吗?}是为了皇室的缘故呵。我因此广泛地分封诸侯,一起封立曾孙玄孙,保卫我京城,安抚国家;又广泛地征召儒生,在朝廷内讲学,编订修正错误不当的学说,制定礼乐,统一度量衡,统一风俗;摆正天地的位置,显示祭祀的礼仪,稳定五峙的祭庙,那些废弃的没有文籍记载的宗庙也都祭奠了;修建灵台,建立明堂,设立开张大学,尊崇中宗、高宗的名号。以前我高宗崇尚美德建立武政,战胜并安抚了西域,因而授受了白虎威猛勇胜的吉兆,和太后是按天地乾坤夫妻之义相结合。太皇太后执政后,有龟龙麟凤的吉祥,五德的吉兆,相互承袭完备不缺。《河图》来自遥远的昆仑,《雒书》出自重壁。古时候预言家已写下了预言,所以今天得到了证实。这是皇天上帝要安定我皇室,使我成就大业的原因呵。唉!上天展严帮助汉朝的困难开始更大了。你们应当思考老朋友泉陵侯的话,你们如果不能仔细地反省往事,你们又怎能知道太皇太后是如此辛苦呢?
  上天操心我汉国成功的方法,我便不敢不尽力完成祖宗的功业和安定皇室所谋划的事务。我陈明道理告诉诸侯王公列卿大夫元士御事:上天帮助那些有至诚言辞的人,上天把人民托付给我,我哪敢不尽力完成祖宗安抚人民的功德?上天也安抚我的人民,如果他们遭受疾苦,我哪敢不顺从祖宗的意思让他们休息从而帮助他们?我听说孝子善于体察父亲的心思,忠臣善于成人之美。我想如果父亲要造房,那么儿子应该在室外捣土架木;父亲要耕地,儿子应该去播种收获。我哪敢不亲自接受祖宗的大任安定百姓呢?就如祖宗效法汤武征伐逆子一样,以公义为重,不循私枉法。要尽力啊!诸侯王公列卿大夫元士御事,应该尽力辅助国家光大汉室,也希望你们这些宗室的人才,人民的表率,遵道知天命。上天帮助那些忠诚的人,你们不能改变上天的定命!何况现在上天要下降安定给汉国,}有大恶人翟义、刘信大逆不道,想要互相诛伐他们的家族,难道他们也知道天命是不能更改的吗?我长思道:上天要让翟义、刘信丧命就像田夫铲除杂草,我哪敢不完成我种田的任务?上天也赞美祖宗,我怎么能不完成占卜,义怎么能不遵从占卜的旨意?我要遵循祖宗的功业,致力于安民定国,更何况现在占1-也是吉兆呢!所以我要带领你们束征,不敢有所错失,卜兆陈列便是这样。
  于是王莽派遣大夫桓谭等人颁布发行告示阐明了要复皇位给孺子的心志。桓谭回来后,王莽封他做明告里附城。
  众将领向东来到陈留茁,和翟义交战,打败了翟义,砍下了刘璜的脑袋。王莽非常高兴,又下韶说: “太皇太后遇到家庭不幸,成帝、哀帝、平帝都没有儿子,现在使得绝嗣又接续上了,恩情没有比这更深的了,信义没有比这更坚定的了。孝平皇帝命短早死,他的小儿子年龄太小,下诏让我暂居皇位。我接受了英明的诏令,担负起国家的责任,掌管了教育嫡子的重任,接受了抚养他的委托,承担了天下人对我的厚望,恐惧谨慎,不敢享受安逸。我想到太皇太后思虑经书失散,王道没落,汉家著述的功业还没有完成,所以我广泛地征召儒士,大兴典章制度,充实物品以备使用,制造精美的器物,来为天下人提供便利。王道证明,基业也巳建立,千年来所废弃的,百代中所丢失的,到了今天总算都完成了,道德和唐虞所差无几,功业也可以和殷周相提并论。现在翟义、刘信等人谋反犯上大逆不道,散布流言迷惑群众,想因此篡夺皇位,杀害我孺子,他们的罪行比管蔡还大,他们的凶狠比禽兽还厉害。刘信的父亲原东平王云,为人不孝顺不恭谨,亲自毒害了他的父亲思王,被称为大老鼠,后来刘云最终因为犯大逆罪而被杀死。翟义的父亲原丞相方进,为人阴险谄媚狠毒,他的兄长宣善于用动听之言谄媚之态取悦于人,外表慈善内心嫉恨,杀了乡邑汝南的十余人。这作恶多端的两家人,迷乱天下人的心意彼此相投,这是时命应当灭绝,上天所要消除的啊。翟义刚发兵时,上书说宇、信等人和束平王相辅一起谋反,将其拘捕并加上脚镣手铐,想以此来威慑群众,自己先相互加上谋反不道的恶名,转而互相逮捕戴上械具,这正是他们要被打败灭绝的明证。现已逮捕并处死了刘信的两个儿子谷乡侯章、德广侯鲔,翟义的母亲练、兄长翟宣、亲戚二十四个人也都在长安都市裹四通八达的街道上陈尸示众。在他们被杀时,观看的人非常多,天气清明,可以说是合乎天意呵。天命派遣大将军恭敬地行使上天的惩罚,讨伐国家的仇人,功效非常明显,我非常满意。 《司马法》不是说过吗?‘赏赐不该过了应有的时间。’这是想要让大家早些看见为善的好处呵。现在先封车骑都尉孙贤等五十五人都为列侯,分封户邑的数目另外再发布。派遣使者拿着黄金印、红绶带、红轮车,到军队裹来授职。”因此大赦天下。
  在这时候精良的兵吏在圉城攻打包围了翟义,攻破城池,翟义和刘信放弃了军队脱身逃跑。到了固始的边境上王莽的军队捉住了翟义,在都市裹陈尸示众。但最终没有抓到刘信。
  起初,三辅听说翟义起兵,从茂陵以西到G的二十三个县的盗贼也一起叛乱,趟明、霍鸿等人自称将军,攻打烧毁官府,杀害右辅都尉和牦的县令,抢劫掠夺官民,人数多达十多万,大火一直烧到未央宫的前殿。王莽从早到晚抱着孺子在宗庙裹祈祷。后来王莽又授职卫尉王级任虎贲将军,大鸿胪望乡侯阎迁任折冲将军,和甄邯、王晏一起西去攻打赵明等人。正月裹,虎牙将军王邑等人从关东回来,便又带领军队向西征伐。强弩将军王骏因为没有立功而被免职,扬武将军刘歆恢复旧职。王莽又任命王邑的弟弟侍中王奇为扬武将军,城门将军趟恢为强弩将军,中郎将李琴为厌难将军,再次带军西征。二月,趟明等人被剿灭,各县也都平定下来,王莽的军队得胜班师回朝。王莽于是在白虎殿大办酒席,犒劳将帅,大大地封官授爵了一番。此前益州的蛮夷和金城塞外的羌族反叛,当时州郡的军队打败了他们。王莽于是一起记录下来,以功劳大小为差等,分封侯伯子男一共三百九十五人,说是因为“都是出于愤怒,束征西讨,羌寇蛮盗,反敌逆贼,片刻之间,及时消灭,让天下人都心服”的功劳分封的。王莽因此认为自己大大地获得了上天神人的帮助,到了那年十二月,就篡位称帝了。
  起初,翟义逮捕的宛的县令刘立听说翟义发动兵变,就上书说愿意做为军吏替国家讨伐乱臣,其实内心想报私怨。王莽提拔刘立为陈留太守,封为明德侯。
  当初,翟义的兄长翟宣住在长安,先前翟义还没有起兵的时候,翟宣的家裹便屡次有怪异的现象,夜裹听到人的哭声,再仔细听又不知声音发自何处。翟宣在给一屋子的学生上课,有一只狗从外面进来,狂咬翟宣家庭院裹的十几只鹅,等到翟宣惊觉去救它们时,它们都已经被狗咬断了头。狗跑出了门外,到处找它却不知在哪襄。翟宣非常不高兴,对后母说:“柬郡太守文仲向来做事鲁莽不考虑后果,现在屡有怪异邪恶的事情,恐怕是他有所妄为而大祸就要降临了。您可以回到您的娘家,自绝于翟宣家来逃避祸害。”后母不肯离开,几个月后果然祸败。
  王莽全部毁坏了翟义的房屋,做成了蓄水的池子。掘出了翟义的父亲翟方进和先祖在汝南的坟墓,烧了他们的棺材,杀死了翟义三族的所有亲戚,包括族襄的后代,把他们都放进一个坑内,种上五毒草一起埋掉。王莽又下韶说: “听说古时候讨伐不敬的人,要杀死那些敌人中特别凶恶的堆积起来表彰军功,封土为垒以大量陈尸,因此有做成像高丘城楼般的形状来警戒那些邪恶的人。不久前叛敌刘信、翟义在束部犯上作乱,而芒竹群盗赵明、霍鸿在西面造**,我派武将前去讨伐,全部让他们伏了罪。刘信、翟义等人开始从濮阳发兵,又在无盐结成奸盟,最后在圉被杀掉。赵明靠着槐里的环曲的土堤,霍鸿靠着整厘芒竹,都因此被打败,没有能够逃脱的。现在选取了叛敌乱臣中首领的尸首,聚集在大路的一边,在濮阳、无盐、圉、槐里、篮厘一共五个地方,各自建起了有五丈见方,高六尺的土垒,封闭起来以大量陈尸,又加上树木的刺。树起用以标明的木头,有一丈六尺高。上面写着‘反虏逆贼鲸鱿,,高丘所在地的长吏要经常在秋天来巡视一下,不要让它损坏破败,以此来警戒邪恶的人。”
  先前,汝南原有鸿隙大池塘,郡县因它而富饶,成帝的时候,关东屡次闸水灾,鸿隙也水涨成害。方进做宰相时,和御史大夫孔光一起派遣掾史前去巡视,认为放走鸿隙的水后,那块土地很肥美,省去了筑堤设防的费用而没有水灾的隐患,于是便上奏废除筑堤。等到翟氏被灭族后,乡里之人都归罪于方进,说他是因为请求把鸿隙这片良田赏给他却未获准许所以上奏不要在鸿隙筑堤的。王莽执政时那裹常常枯旱,郡裹的人都追怨方进,童谣说:“毁坏鸿隙的是谁?当然是翟子威。用什么来做饭,我}有土豆可吃,用什么来做汤?我}有芋根可食。世事反复无常理,鸿隙总会重兴起,若问是谁说此话?两只黄鹄告诉你。”
  司徒掾班彪说:“丞相方进在孩提时便带着老母,到京城来寄居,身为儒士的宗师,最后官至宰相,很显赫了。当王莽起兵时。大概是藉着上天的威力,即使有孟贲夏育的英勇,又对抗敌有什么帮助呢?翟义不自量力,心怀忠诚发愤起事,却毁灭了整个家族,可悲呵!”

朱勔篇(3):关于“吴书三”全文、翻译及赏析

  ◎三嗣主传第三
  孙亮字子明,权少子也。权春秋高,而亮最少,故尤留意。姊全公主尝谮太子和子母,心不自安,因倚权意,欲豫自结,数称述全尚女,劝为亮纳。赤乌十三年,和废,权遂立亮为太子,以全氏为妃。
  太元元年夏,亮母潘氏立为皇后。冬,权寝疾,徵大将军诸葛恪为太子太傅,会稽太守滕胤为太常,并受诏辅太子。明年四月,权薨,太子即尊号,大赦,改元。是岁,於魏嘉平四年也。
  建兴元年闰月,以恪为帝太傅,胤为卫将军领尚书事,上大将军吕岱为大司马,诸文武在位皆进爵班赏,官{宀儿}加等。冬十月,太傅恪率军遏巢湖,【巢音祖了反。】城东兴,使将军全端守西城,都尉留略守东城。十二月朔丙申,大风雷电,魏使将军诸葛诞、胡遵等步骑七万围东兴,将军王昶攻南郡,丘俭向武昌。甲寅,恪以大兵赴敌。戊午,兵及东兴,交战,大破魏军,杀将军韩综、桓嘉等。是月,雷雨,天灾武昌端门;改作端门,又灾内殿。【臣松之案:孙权赤乌十年,诏徙武昌宫材瓦,以缮治建康宫,而此犹有端门内殿。吴录云:诸葛恪有迁都意,更起武昌宫。今所灾者恪所新作。】
  二年春正月丙寅,立皇后全氏,大赦。庚午,王昶等皆退。二月,军还自东兴,大行封赏。三月,恪率军伐魏。夏四月,围新城,大疫,兵卒死者大半。秋八月,恪引军还。冬十月,大飨。武卫将军孙峻伏兵杀恪於殿堂。大赦。以峻为丞相,封富春侯。十一月,有大鸟五见于春申,【明年改】改明年元。
  五凤元年夏,大水。秋,吴侯英谋杀峻,觉,英自杀。冬十一月,星于斗、牛。【江表传曰:是岁交n稗草化为稻。】
  二年春正月,魏镇东大将军丘俭、前将军文钦以淮南之众西入,战于乐嘉。闰月壬辰,峻及骠骑将军吕据、左将军留赞率兵袭寿春,军及东兴,闻钦等败。壬寅,兵进于橐皋,钦诣峻降,淮南馀众数万口来奔。魏诸葛诞入寿春,峻引军还。二月,及魏将军曹珍遇于高亭,交战,珍败绩。留赞为诞别将蒋班所败于菰陂,赞及将军孙楞、蒋等皆遇害。三月,使镇南将军朱异袭安丰,不克。秋七月,将军孙仪、张怡、林恂等谋杀峻,发觉,仪自杀,恂等伏辜。阳羡离里山大石自立。使卫尉冯朝城广陵,拜将军吴穰为广陵太守,留略为东海太守。是岁大旱。十二月,作太庙。以冯朝为监军使者,督徐州诸军事,民饥,军士怨畔。
  太平元年春【吴历曰:正月,为权立庙,称太祖庙。】二月朔,建业火。峻用征北大将军文钦计,将征魏。八月,先遣钦及骠骑将军吕据、车骑将军刘纂、镇南将军朱异、前将军唐咨军自江都入淮、泗。九月丁亥,峻卒,以从弟偏将军D为侍中、武卫将军,领中外诸军事,召还据等。据闻D代峻,大怒。己丑,大司马吕岱卒。壬辰,太白犯南斗。据、钦、咨等表荐卫将军滕胤为丞相,D不听。癸卯,更以胤为大司马,代吕岱驻武昌。据引兵还,欲讨D。D遣使以诏书告喻钦、咨等,使取据。冬十月丁未,遣孙宪及丁奉、施宽等以舟兵逆据於江都,遣将军刘丞督步骑攻胤。胤兵败夷灭。己酉,大赦,改年。辛亥,获吕据於新州。十一月,以D为大将军、假节,封【永康侯】永宁侯。孙宪与将军王谋杀D,事觉,D杀,迫宪令自杀。十二月,使五官中郎将刁玄告乱于蜀。
  二年春二月甲寅,大雨,震电。乙卯,雪,大寒。以长沙东部为湘东郡,西部为衡阳郡,会稽东部为临海郡,豫章东部为临川郡。夏四月,亮临正殿,大赦,始亲政事。D所表奏,多见难问,又科兵子弟年十八已下十五已上,得三千馀人,选大将子弟年少有勇力者为之将帅。亮曰:“吾立此军,欲与之俱长。”日於苑中习焉。【吴历曰:亮数出中书视孙权旧事,问左右侍臣:“先帝数有特制,今大将军问事,但令我书可邪!”亮后出西苑,方食生梅,使黄门至中藏取蜜渍梅,蜜中有鼠矢,召问藏吏,藏吏叩头。亮问吏曰:“黄门从汝求蜜邪?”吏曰:“向求,实不敢与。”黄门不服,侍中刁玄、张启:“黄门、藏吏辞语不同,请付狱推尽。”亮曰:“此易知耳。”令破鼠矢,矢里燥。亮大笑谓玄、曰:“若矢先在蜜中,中外当俱湿,今外湿里燥,必是黄门所为。”黄门首服,左右莫不惊悚。江表传曰:亮使黄门以银碗并盖就中藏吏取交州所献甘蔗饧。黄门先恨藏吏,以鼠矢投饧中,启言藏吏不谨。亮呼吏持饧器入,问曰:“此器既盖之,且有掩覆,无缘有此,黄门将有恨於汝邪?”吏叩头曰:“尝从某求宫中莞席,宫席有数,不敢与。”亮曰:“必是此也。”覆问黄门,具首伏。即於目前加髡鞭,斥付外署。臣松之以为鼠矢新者,亦表里皆湿。黄门取新矢则无以得其奸也,缘遇燥矢,故成亮之慧。然犹谓吴历此言,不如江表传为实也。】
  五月,魏征东大将军诸葛诞以淮南之众保寿春城,遣将军朱成称臣上疏,又遣子靓、长史吴纲诸牙门子弟为质。六月,使文钦、唐咨、全端等步骑三万救诞。朱异自虎林率众袭夏口,夏口督孙壹奔魏。秋七月,D率众救寿春,次于镬里,朱异至自夏口,D使异为前部督,与丁奉等将介士五万解围。八月,会稽南部反,杀都尉。鄱阳、新都民为乱,廷尉丁密、步兵校尉郑胄、将军锺离牧率军讨之。朱异以军士乏食引还,D大怒,九月朔己巳,杀异於镬里。辛未,D自镬里还建业。甲申,大赦。十一月,全绪子t、仪以其母奔魏。十二月,全端、怿等自寿春城诣司马文王。
  三年春正月,诸葛诞杀文钦。三月,司马文王克寿春,诞及左右战死,将吏已下皆降。秋七月,封故齐王奋为章安侯。诏州郡伐宫材。自八月沈阴不雨四十馀日。亮以D专恣,与太常全尚,将军刘丞谋诛D。九月戊午,D以兵取尚,遣弟恩攻杀丞於苍龙门外,召大臣会宫门,黜亮为会稽王,时年十六。
  孙休字子烈,权第六子。年十三,从中书郎射慈、郎中盛冲受学。太元二年正月,封琅邪王,居虎林。四月,权薨,休弟亮承统,诸葛恪秉政,不欲诸王在滨江兵马之地,徙休於丹杨郡。太守李衡数以事侵休,休上书乞徙他郡,诏徙会稽。居数岁,梦乘龙上天,顾不见尾,觉而异之。孙亮废,己未,孙D使宗正孙楷与中书郎董朝迎休。休初闻问,意疑,楷、朝具述D等所以奉迎本意,留一日二夜,遂发。十月戊寅,行至曲阿,有老公干休叩头曰:“事久变生,天下喁喁,愿陛下速行。”休善之,是日进及布塞亭。武卫将军恩行丞相事,率百僚以乘舆法驾迎於永昌亭,筑宫,以武帐为便殿,设御座。己卯,休至,望便殿止住,使孙楷先见恩。楷还,休乘辇进,群臣再拜称臣。休升便殿,谦不即御坐,止东厢。户曹尚书前即阶下赞奏,丞相奉玺符。休三让,群臣三请。休曰:“将相诸侯咸推寡人,寡人敢不承受玺符。”群臣以次奉引,休就乘舆,百官陪位,D以兵千人迎於半野,拜于道侧,休下车答拜。即日,御正殿,大赦,改元。是岁,於魏甘露三年也。
  永安元年冬十月壬午,诏曰:“夫褒德赏功,古今通义。其以大将军D为丞相、荆州牧,增食五县。武卫将军恩为御史大夫、卫将军、中军督,封县侯。威远将军【授】据为右将军、县侯。偏将军衷雍沤军、亭侯。长水校尉张布辅导勤劳,以布为辅义将军,封永康侯。董朝亲迎,封为乡侯。”又诏曰:“丹阳太守李衡,以往事之嫌,自拘有司。夫射钩斩,在君为君,遣衡还郡,勿令自疑。”【襄阳记曰:衡字叔平,本襄阳卒家子也,汉末入吴为武昌庶民。闻羊p有人物之鉴,往干之,p曰:“多事之世,尚书剧曹郎才也。”是时校事吕壹操弄权柄,大臣畏浚莫有敢言,p曰:“非李衡无能困之者。”遂共荐为郎。权引见,衡口陈壹奸短数千言,权有愧色。数月,壹被诛,而衡大见显擢。后常为诸葛恪司马,帚「事。恪被诛,求为丹杨太守。时孙休在郡治,衡数以法绳之。妻习氏每谏衡,衡不从。会休立,衡忧惧,谓妻曰:“不用卿言,以至于此。”遂欲奔魏。妻曰:“不可。君本庶民耳,先帝相拔过重,既数作无礼,而复逆自猜嫌,逃叛求活,以此北归,何面见中国人乎?”衡曰:“计何所出?”妻曰:“琅邪王素好善慕名,方欲自显於天下,终不以私嫌杀君明矣。可自囚诣狱,表列前失,显求受罪。如此,乃当逆见优饶,非但直活而已。”衡从之,果得无患,又加威远将军,援以り。衡每欲治家,妻辄不听,后密遣客十人於武陵龙阳汜洲上作宅,种甘橘千株。临死,敕儿曰:“汝母恶我治家,故穷如是。然吾州里有千头木奴,不责汝衣食,岁上一匹绢,亦可足用耳。”衡亡后二十馀日,儿以白母,母曰:“此当是种甘橘也,汝家失十户客来七八年,必汝父遣为宅。汝父恒称太史公言,‘江陵千树橘,当封君家’。吾答曰:‘且人患无德义,不患不富,若贵而能贫,方好耳,用此何为!’”吴末,衡甘橘成,岁得绢数千匹,家道殷足。晋咸康中,其宅址枯树犹在。】己丑,封孙皓为乌程侯,皓弟德钱唐侯,谦永安侯。【江表传曰:群臣奏立皇后、太子,诏曰:“朕以寡德,奉承洪业,莅事日浅,恩泽未敷,加后妃之号,嗣子之位,非所急也。”有司又固请,休谦虚不许。】
  十一月甲午,风四转五复,蒙雾连日。D一门五侯皆典禁兵,权倾人主,有所陈述,敬而不违,於是益恣。休恐其有变,数加赏赐。丙申,诏曰:“大将军忠款内发,首建大计以安社稷,卿士内外,咸赞其议,并有勋劳。昔霍光定计,百僚同心,无复是过。亟案前日与议定策告庙人名,依故事应加爵位者,促施行之。”戊戌,诏曰:“大将军掌中外诸军事,事统烦多,其加卫将军御史大夫恩侍中,与大将军分省诸事。”壬子,诏曰:“诸吏家有五人三人兼重为役,父兄在都,子弟给郡县吏,既出限米,军出又从,至於家事无经护者,朕甚愍之。其有五人三人为役,听其父兄所欲留,为留一人,除其米限,军出不从。”又曰:“诸将吏奉迎陪位在永昌亭者,皆加位一级。”顷之,休闻D逆谋,阴与张布图计。十二月戊辰腊,百僚朝贺,公卿升殿,诏武士缚D,即日伏诛。己巳,诏以左将军张布讨奸臣,加布为中军督,封布弟为都亭侯,给兵三百人,弟恂为校尉。
  诏曰:“古者建国,教学为先,所以道世治性,为时养器也。自建兴以来,时事多故,吏民颇以目前趋务,去本就末,不循古道。夫所尚不,则伤化败俗。其案古置学官,立五经博士,核取应选,加其宠禄,科见吏之中及将吏子弟有志好者,各令就业。一岁课试,差其品第,加以位赏。使见之者乐其荣,闻之者羡其誉。以敦王化,以隆风俗。”
  二年春正月,震电。三月,备九卿官,诏曰:“朕以不德,于王公之上,夙夜战战,忘寝与食。今欲偃武修文,以崇大化。推此之道,当由士民之赡,必须农桑。管子有言:‘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夫一夫不耕,有受其饥,一妇不织,有受其寒;饥寒并至而民不为非者,未之有也。自顷年已来,州郡吏民及诸营兵,多违此业,皆浮船长江,贾作上下,良田渐废,见谷日少,欲求大定,岂可得哉?亦由租入过重,农人利薄,使之然乎!今欲广开田业,轻其赋税,差科强羸,课其田亩,务令优均,官私得所,使家给户赡,足相供养,则爱身重命,不犯科法,然后刑罚不用,风俗可整。以群僚之忠贤,若尽心於时,虽太古盛化,未可卒致,汉文升平,庶几可及。及之则臣主俱荣,不及则损削侵辱,何可从容俯仰而已?诸卿尚书,可共咨度,务取便佳。田桑已至,不可后时。事定施行,称朕意焉。”
  三年春三月,西陵言赤乌见。秋,用都尉严密议,作浦里塘。会稽郡谣言王亮当还为天子,而亮宫人告亮使巫祷祠,有恶言。有司以闻,黜为候官侯,遣之国。道自杀,卫送者伏罪。【吴录曰:或云休鸩杀之。至晋太康中,吴故少府丹杨戴J迎亮丧,葬之赖乡。】以会稽南部为建安郡,分宜都置建平郡。【吴历曰:是岁得大鼎於建德县。】
  四年夏五月,大雨,水泉涌溢。秋八月,遣光禄大夫周奕、石伟巡行风俗,察将吏清浊,民所疾苦,为黜陟之诏。【楚国先贤传曰:石伟字公操,南郡人。少好学,节不怠,介然独立,有不可夺之志。举茂才、贤良方正,皆不就。孙休即位,特徵伟,累迁至光禄勋。及皓即位,朝政昏乱,伟乃辞老耄痼疾乞身,就拜光禄大夫。吴平,建威将军王戎亲诣伟。太康二年,诏曰:“吴故光禄大夫石伟,秉志清白,皓首不渝,虽处危乱,廉节可纪。年已过迈,不堪远涉,其以伟为议郎,加二千石秩,以终厥世。”伟遂阳狂及盲,不受晋爵。年八十三,太熙元年卒。】九月,布山言白龙见。是岁,安吴民陈焦死,埋之,六日更生,穿土中出。
  五年春二月,白虎门北楼灾。秋七月,始新言黄龙见。八月壬午,大雨震电,水泉涌溢。乙酉,立皇后朱氏。戊子,立子л为太子,大赦。【吴录载休诏曰:“人之有名,以相纪别,长为作字,惮其名耳。礼,名子欲令难犯易避,五十称伯仲,古或一字。今人竞作好名好字,又令相配,所行不副,此瞽字伯明者也,孤尝哂之。或师友父兄所作,或自己为;师友尚可,父兄犹非,自为最不谦。孤今为四男作名字:太子名л,л音如湖水湾澳之湾,字m,m音如迄今之迄;次子名{雷大},{雷大}音如兕觥之觥,字о,о音如玄U首之U;次子名埽芤羧绮菝е莽,字j,j音如举物之举;次子名,音如褒衣下宽大之褒,字,音如有所拥持之拥。此都不与世所用者同,故钞旧文会合作之。夫书八体损益,因事而生,今造此名字,既不相配,又字但一,庶易弃避,其普告天下,使咸闻知。”臣松之以为传称“名以制义,义以出礼,礼以体政,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听,易则生乱”。斯言之作,岂虚也哉!休欲令难犯,何患无名,而乃造无况之字,制不典之音,违明诰於前,垂嗤I於后代,不亦异乎!是以坟土未乾而妻子夷灭。师服之言,於是乎徵矣。】冬十月,以卫将军濮阳兴为丞相,廷尉丁密、光禄勋孟宗为左右御史大夫。休以丞相兴及左将军张布有旧恩,委之以事,布典宫省,兴关军国。休锐意於典籍,欲毕览百家之言,尤好射雉,春夏之间常晨出夜还,唯此时舍书。休欲与博士祭酒韦曜、博士盛冲讲论道艺,曜、冲素皆切直,布恐入侍,发其阴失,令己不得专,因妄饰说以拒遏之。休答曰:“孤之涉学,群书略遍,所见不少也;其明君王,奸臣贼子,古今贤愚成败之事,无不览也。今曜等入,但欲与论讲书耳,不为从曜等始更受学也。纵复如此,亦何所损?君特当以曜等恐道臣下奸变之事,以此不欲令入耳。如此之事,孤已自备之,不须曜等然后乃解也。此都无所损,君意特有所忌故耳。”布得诏陈谢,重自序述,又言惧妨政事。休答曰:“书籍之事,患人不好,好之无伤也。此无所为非,而君以为不宜,是以孤有所及耳。政务学业,其流各异,不相妨也。不图君今日在事,更行此於孤也,良所不取。”布拜表叩头,休答曰:“聊相开悟耳,何至叩头乎!如君之忠诚,远近所知。往者所以相感,今日之巍巍也。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终之实难,君其终之。”初休为王时,布为左右将督,素见信爱,及至践阼,厚加宠待,专擅国势,多行无礼,自嫌瑕短,惧曜、冲言之,故尤患忌。休虽解此旨,心不能悦,更恐其疑惧,竟如布意,废其讲业,不复使冲等入。是岁使察战到交n调孔爵、大猪。【臣松之按:察战吴官名号,今扬都有察战巷。】
  六年夏四月,泉陵言黄龙见。五月,交n郡吏吕兴等反,杀太守孙。先是科郡上手工千馀人送建业,而察战至,恐复见取,故兴等因此扇动兵民,招诱诸夷也。冬十月,蜀以魏见伐来告。癸未,建业石头小城火,烧西南百八十丈。甲申,使大将军丁奉督诸军向魏寿春,将军留平别诣施绩於南郡,议兵所向,将军丁封、孙异如沔中,皆救蜀。蜀主刘禅降魏问至,然后罢。吕兴既杀孙,使使如魏,请太守及兵。丞相兴建取屯田万人以为兵。分武陵为天门郡。【吴历曰:是岁青龙见於长沙,白燕见於慈胡,赤雀见於豫章。】
  七年春正月,大赦。二月,镇军将军陆抗、抚军将军步协、征西将军留平、建平太守盛曼,率众围蜀巴东守将罗宪。夏四月,魏将新附督王稚浮海入句章,略长吏【赏林】赀财及男女二百馀口。将军孙越徼得一船,获三十人。秋七月,海贼破海盐,杀司盐校尉骆秀。使中书郎刘川发兵庐陵。豫章民张节等为乱,众万馀人。魏使将军胡烈步骑二万侵西陵,以救罗宪,陆抗等引军退。复分交州置广州。壬午,大赦。癸未,休薨,【江表传曰:休寝疾,口不能言,乃手书呼丞相濮阳兴入,令子л出拜之。休把兴臂,而指л以之。】时年三十,谥曰景皇帝。【葛洪抱朴子曰:吴景帝时,戍将於广陵掘诸冢,取版以治城,所坏甚多。复发一大冢,内有重阁,户扇皆枢转可开闭,四周为徼道通车,其高可以乘马。又铸铜为人数十枚,长五尺,皆大冠朱衣,执剑列侍灵座,皆刻铜人背后石壁,言殿中将军,或言侍郎、常侍。似公主之冢。破其棺,棺中有人,发已班白,衣冠鲜明,面体如生人。棺中云母厚尺许,以白玉璧三十枚藉尸。兵人辈共举出死人,以倚冢壁。有一玉长一尺许,形似冬瓜,从死人怀中透出堕地。两耳及鼻孔中,皆有黄金如枣许大,此则骸骨有假物而不朽之效也。】
  孙皓字元宗,权孙,和子也,一名彭祖,字皓宗。孙休立,封皓为乌程侯,遣就国。西湖民景养相皓当大贵,皓阴喜而不敢泄。休薨,是时蜀初亡,而交n携叛,国内震惧,贪得长君。左典军万昔为乌程令,与皓相善,称皓才识明断,是长沙桓王之畴也,又加之好学,奉遵法度,屡言之於丞相濮阳兴、左将军张布。兴、布说休妃太后朱,欲以皓为嗣。朱曰:“我寡妇人,安知社稷之虑,苟吴国无损,宗庙有赖可矣。”於是遂迎立皓,时年二十三。改元,大赦。是岁,於魏咸熙元年也。
  元兴元年八月,以上大将军施绩、大将军丁奉为左右大司马,张布为骠骑将军,加侍中,诸增位班赏,一皆如旧。九月,贬太后为景皇后,追谥父和曰文皇帝,尊母何为太后。十月,封休太子л为豫章王,次子汝南王,次子梁王,次子陈王,立皇后滕氏。【江表传曰:皓初立,发优诏,恤士民,开仓禀,振贫乏,科出宫女以配无妻,禽兽扰於苑者皆放之。当时翕然称为明主。】皓既得志,粗暴骄盈,多忌讳,好酒色,大小失望。兴、布窃悔之。或以谮皓,十一月,诛兴、布。十二月,孙休葬定陵。封后父滕牧为高密侯,【吴历曰:牧本名密,避丁密,改名牧,丁密避牧,改名为固。】舅何洪等三人皆列侯。是岁,魏置交n太守之郡。晋文帝为魏相国,遣昔吴寿春城降将徐绍、孙衔命赍书,陈事势利害,以申喻皓。【汉晋春秋载晋文王与皓书曰:“圣人称有君臣然后有上下礼义,是故大必字小,小必事大,然后上下安服,群生获所。逮至末涂,纯德既毁,剿民之命,以争强於天下,违礼顺之至理,则仁者弗由也。方今主上圣明,覆帱无外,仆备位宰辅,属当国重。唯华夏乖殊,方隅圮裂,六十馀载,金革亟动,无年不战,暴骸丧元,困悴罔定,每用悼心,坐以待旦。将欲止戈兴仁,为百姓请命,故分命偏师,平定蜀汉,役未经年,全军独克。于时猛将谋夫,朝臣庶士,咸以奉天时之宜,就既征之军,藉吞敌之势,宜遂回旗东指,以临吴境。舟师泛江,顺流而下,陆军南辕,取径四郡,兼成都之械,漕巴汉之粟,然后以中军整旅,三方云会,未及浃辰,可使江表}平,南夏顺轨。然国朝深惟伐蜀之举,虽有静难之功,亦悼蜀民独罹其害,战於绵竹者,自元帅以下并受斩戮,伏尸蔽地,血流丹野。一之於前,犹追恨不忍,况重之於后乎?是故旋师按甲,思与南邦共全百姓之命。夫料力忖势,度资量险,远考古昔废兴之理,近鉴西蜀安危之效,隆德保祚,去危即顺,屈己以宁四海者,仁哲之高致也;履危偷安,陨德覆祚,而不称於后世者,非智者之所居也。今朝廷遣徐绍、孙献书喻怀,若书御於前,必少留意,回虑革算,结欢弭兵,共为一家,惠矜吴会,施及中土,岂不泰哉!此昭心之大愿也,敢不承受。若不获命,则普天率土,期於大同,虽重干戈,固不获已也。”】
  甘露元年三月,皓遣使随绍、报书曰:“知以高世之才,处宰辅之任,渐导之功,勤亦至矣。孤以不德,阶承统绪,思与贤良共济世道,而以壅隔未有所缘,嘉意允著,深用依依。今遣光禄大夫纪陟、五官中郎将弘G宣明至怀。”【江表传曰:皓书两头言白,称名言而不著姓。吴录曰:陟字子上,丹杨人。初为中书郎,孙峻使诘南阳王和,令其引分。陟密使令正辞自理,峻怒。陟惧,闭门不出。孙休时,父亮为尚书令,而陟为中书令,每朝会,诏以屏风隔其座。出为豫章太守。干宝晋纪曰:陟、G奉使如魏,入境而问讳,入国而问俗。寿春将王布示之马射,既而问之曰:“吴之君子亦能斯乎?”陟曰:“此军人骑士肄业所及,士大夫君子未有为之者矣。”布大惭。既至,魏帝见之,使亻宾问曰:“来时吴王何如?”陟对曰:“来时皇帝临轩,百寮陪位,御膳无恙。”晋文王飨之,百寮毕会,使亻宾者告曰:“某者安乐公也,某者匈奴单于也。”陟曰:“西主失土,为君王所礼,位同三代,莫不感义,匈奴边塞难羁之国,君王怀之,亲在坐席,此诚威恩远著。”又问:“吴之戍备几何?”对曰:“自西陵以至江都,五千七百里。”又问曰:“道里甚远,难为坚固?”对曰:“疆界虽远,而其险要必争之地,不过数四,犹人虽有八尺之躯靡不受患,其护风寒亦数处耳。”文王善之,厚为之礼。臣松之以为人有八尺之体靡不受患,防护风寒岂唯数处?取譬若此,未足称能。若曰譬如金城万雉,所急防者四门而已。方陟此对,不犹愈乎!吴录曰:皓以诸父与和相连及者,家属皆徙东冶,唯陟以有密旨,特封子孚都亭侯。孚弟瞻,字思远,入仕晋骠骑将军。弘G,曲阿人,弘咨之孙,权外甥也。G后至中书令、太子少傅。】绍行到濡须,召还杀之,徙其家属建安,始有白绍称美中国者故也。夏四月,蒋陵言甘露降,於是改年大赦。秋七月,皓逼杀景后朱氏,亡不在正殿,於苑中小屋治丧,众知其非疾病,莫不痛切。又送休四子於吴小城,寻复追杀大者二人。九月,从西陵督步阐表,徙都武昌,御史大夫丁固、右将军诸葛靓镇建业。陟、G至洛,遇晋文帝崩,十一月,乃遣还。皓至武昌,又大赦。以零陵南部为始安郡,桂阳南部为始兴郡。十二月,晋受禅。
  宝鼎元年正月,遣大鸿胪张俨、五官中郎将丁忠吊祭晋文帝。及还,俨道病死。【吴录曰:俨字子节,吴人也。弱冠知名,历显位,以博闻多识,拜大鸿胪。使於晋,皓谓俨曰:“今南北通好,以君为有出境之才,故相屈行。”对曰:“皇皇者华,蒙其荣耀,无古人延誉之美,磨厉锋锷,思不辱命。”既至,车骑将军贾充、尚书令裴秀、侍中荀勖等欲傲以所不知而不能屈。尚书仆射羊祜、尚书何桢并结缟带之好。】忠说皓曰:“北方守战之具不设,弋阳可袭而取。”皓访群臣,镇西大将军陆凯曰:“夫兵不得已而用之耳,且三国鼎立已来,更相侵伐,无岁宁居。今强敌新并巴蜀,有兼土之实,而遣使求亲,欲息兵役,不可谓其求援於我。今敌形势方强,而欲徼幸求胜,未见其利也。”车骑将军刘纂曰:“天生五才,谁能去兵?谲诈相雄,有自来矣。若其有阙,庸可弃乎?宜遣间谍,以观其势。”皓阴纳纂言,且以蜀新平,故不行,然遂自绝。八月,所在言得大鼎,於是改年,大赦。以陆凯为左丞相,常侍万为右丞相。冬十月,永安山贼施但等聚众数千人,【吴录曰:永安今武康县也。】劫皓庶弟永安侯谦出乌程,取孙和陵上鼓吹曲盖。比至建业,众万馀人。丁固、诸葛靓逆之於牛屯,大战,但等败走。获谦,谦自杀。【汉晋春秋曰:初望气者云荆州有王气破扬州而建业宫不利,故皓徙武昌,遣使者发民掘荆州界大臣名家冢与山冈连者以厌之。既闻但反,自以为徙土得计也。使数百人鼓噪人建业,杀但妻子,云天子使荆州兵来破扬州贼,以厌前气。】分会稽为东阳郡,分吴、丹杨为吴兴郡。【皓诏曰:“古者分土建国,所以褒赏贤能,广树藩屏。秦毁五等为三十六郡,汉室初兴,]立乃至百王,因事制宜,盖无常数也。今吴郡阳羡、永安、馀杭、临水及丹杨故鄣、安吉、原乡、於潜诸县,地势水流之便,悉注乌程,既宜立郡以镇山越,且以藩卫明陵,奉承大祭,不亦可乎!其亟分此九县为吴兴郡,治乌程。”】以零陵北部为邵陵郡。十二月,皓还都建业,卫将军滕牧留镇武昌。
  二年春,大赦。右丞相万上镇巴丘。夏六月,起显明宫,【太康三年地记曰:吴有太初宫,方三百丈,权所起也。昭明宫方五百丈,皓所作也。避晋讳,故曰显明。吴历云:显明在太初之东。江表传曰:皓营新宫,二千石以下皆自入山督摄伐木。又破坏诸营,大开园囿,起土山楼观,穷极伎巧,功役之费以亿万计。陆凯固谏,不从。】冬十二月,皓移居之。是岁,分豫章、庐陵、长沙为安成郡。
  三年春二月,以左右御史大夫丁固、孟仁为司徒、司空。【吴书曰:初,固为尚书,梦松树生其腹上,谓人曰:“松字十八公也,后十八岁,吾其为公乎!”卒如梦焉。】秋九月,皓出东关,丁奉至合肥。是岁,遣交州刺史刘俊、前部督则等入击交n,为晋将毛炅等所破,皆死,兵散还合浦。
  建衡元年春正月,立子瑾为太子,及淮阳、东平王。冬十月,改年,大赦。十一月,左丞相陆凯卒。遣监军虞汜、威南将军薛、苍梧太守陶璜由荆州,监军李勖、督军徐存从建安海道,皆就合浦击交n。
  二年春。万还建业。李勖以建安道不通利,杀导将冯斐,引军还。三月,天火烧万馀家,死者七百人。夏四月,左大司马施绩卒。殿中列将何定曰:“少府李勖枉杀冯斐,擅彻军退还。”勖及徐存家属皆伏诛。秋九月,何定将兵五千人上夏口猎。都督孙秀奔晋。是岁大赦。
  三年春正月晦,皓举大众出华里,皓母及妃妾皆行,东观令华等固争,乃还。【江表传曰:初丹杨刁玄使蜀,得司马徽与刘M论运命历数事。玄诈增其文以诳国人曰:“黄旗紫盖见於东南,终有天下者,荆、扬之君乎!”又得中国降人,言寿春下有童谣曰“吴天子当上”。皓闻之,喜曰:“此天命也。”即载其母妻子及后宫数千人,从牛渚陆道西上,云青盖入洛阳,以顺天命。行遇大雪,道涂陷坏,兵士被甲持仗,百人共引一车,寒冻殆死。兵人不堪,皆曰:“若遇敌便当倒戈耳。”皓闻之,乃还。】是岁,汜、璜破交n,禽杀晋所置守将,九真、日南皆还属。【汉晋春秋曰:初霍弋遣杨稷、毛炅等戍,与之誓曰:“若贼围城,未百日而降者,家属诛;若过百日而城没者,刺史受其罪。”稷等日未满而粮尽,乞降於璜。璜不许,而给粮使守。吴人并谏,璜曰:“霍弋已死,无能来者,可须其粮尽,然后乃受,使彼来无罪,而我取有义,内训吾民,外怀邻国,不亦可乎!”稷、炅粮尽,救不至,乃纳之。华阳国志曰:稷,犍为人。炅,建宁人。稷等城中食尽,死亡者半,将军王约反降,吴人得入城,获稷、炅,皆囚之。孙皓使送稷下都,稷至合浦,欧血死。晋追赠交州刺史。初,毛炅与吴军战,杀前部督则。陶璜等以炅壮勇,欲赦之。而则子允固求杀炅,炅亦不为璜等屈,璜等怒,面缚炅诘之,曰:“晋【兵】贼!”炅厉声曰:“吴狗,何等为贼?”吴人生剖其腹,允割其心肝,骂曰:“庸复作贼?”炅犹骂不止,曰:“尚欲斩汝孙皓,汝父何死狗也!”乃斩之。晋武帝闻而哀矜,即诏使炅长子袭爵,馀三子皆关内侯。此与汉晋春秋所说不同。】大赦,分交n为新昌郡。诸将破扶严,置武平郡。以武昌督范慎为太尉。右大司马丁奉、司空孟仁卒。【吴录曰:仁字恭武,江夏人也,本名宗,避皓字,易焉。少从南阳李肃学。其母为作厚褥大被,或问其故,母曰:“小儿无德致客,学者多贫,故为广被,庶可得与气类接也。”其读书夙夜不懈,肃奇之,曰:“卿宰相器也。”初为骠骑将军朱据军吏,将母在营。既不得志,又夜雨屋漏,因起涕泣,以谢其母,母曰:“但当勉之,何足泣也?”据亦稍知之,除为监池司马。自能结网,手以捕鱼,作寄母,母因以还之,曰:“汝为鱼官,而寄我,非避嫌也。”迁吴令。时皆不得将家之官,每得时物,来以寄母,常不先食。及闻母亡,犯禁委官,语在权传。特为减死一等,复使为官,盖优之也。楚国先贤传曰:宗母嗜笋,冬节将至。时笋尚未生,宗入竹林哀叹,而笋为之出,得以供母,皆以为至孝之所致感。累迁光禄勋,遂至公矣。】西苑言凤凰集,改明年元。
  凤皇元年秋八月,徵西陵督步阐。阐不应,据城降晋。遣乐乡都督陆抗围取阐,阐众悉降。阐及同计数十人皆夷三族。大赦。是岁右丞相万被谴忧死,徙其子弟於庐陵。【江表传曰:初皓游华里,与丁奉、留平密谋曰:“此行不急,若至华里不归,社稷事重,不得不自还。”此语颇泄。皓闻知,以等旧臣,且以计忍而阴衔之。后因会,以毒酒饮,传酒人私减之。又饮留平,平觉之,服他药以解,得不死。自杀。平忧懑,月馀亦死。】何定奸秽发闻,伏诛。皓以其恶似张布,追改定名为布。【江表传曰:定,汝南人,本孙权给使也,后出补吏。定佞邪c媚,自表先帝旧人,求还内侍,皓以为楼下都尉,典知酤籴事,专为威福。而皓信任,委以众事。定为子求少府李勖女,不许。定挟忿谮勖於皓,皓尺口诛之,焚其尸。定又使诸将各上好犬,皆千里远求,一犬至直数千匹。御犬率具缨,直钱一万。一犬一兵,养以捕兔供厨。所获无几。吴人皆归罪於定,而皓以为忠勤,赐爵列侯。吴历曰:中书郎奚熙谮宛陵令贺惠。惠,劭弟也。遣使者徐粲讯治,熙又谮粲顾护不即决断。皓遣使就宛陵斩粲,收惠付狱。会赦得免。】
  二年春三月,以陆抗为大司马。司徒丁固卒。秋九月,改封淮阳为鲁,东平为齐,又封陈留、章陵等九王,凡十一王,王给三千兵。大赦。皓爱妾或使人至市劫夺百姓财物,司市中郎将陈声,素皓幸臣也,恃皓宠遇,绳之以法。妾以屦,皓大怒,假他事烧锯断声头,投其身於四望之下。是岁,太尉范慎卒。
  三年,会稽妖言章安侯奋当为天子。临海太守奚熙与会稽太守郭诞书,非论国政。诞但白熙书,不白妖言,送付建安作船。【会稽邵氏家传曰:邵畴字温伯,时为诞功曹。诞被收,惶遽无以自明。畴进曰:“畴今自在,畴之事,明府何忧?”遂诣吏自列,云不白妖言,事由于己,非府君罪。吏上畴辞,皓怒犹盛。畴虑诞卒不免,遂自杀以证之。临亡,置辞曰:“畴生长边陲,不闲教道,得以门资,厕身本郡,逾越侪类,位极朝右,不能赞扬盛化,养之以福。今妖讹横兴,干国乱纪,畴以g<口沓>之语,本非事实,虽家诵人咏,不足有虑。天下重器,而匹夫横议,疾其丑声,不忍闻见,欲含垢藏疾,不彰之翰笔,镇躁归静,使之自息。愚心勤勤,每执斯旨,故诞屈其所是,默以见从。此之为愆,实由於畴。谨不敢逃死,归罪有司,唯乞天鉴,特垂清察。”吏收畴丧,得辞以闻,皓乃免诞大刑,送付建安作船。畴亡时,年四十。皓嘉畴节义,诏郡县图形庙堂。】遣三郡督何植收熙,熙发兵自卫,断绝海道。熙部曲杀熙,送首建业,夷三族。秋七月,遣使者二十五人分至州郡,科出亡叛。大司马陆抗卒。自改年及是岁,连大疫。分郁林为桂林郡。
  天册元年,吴郡言掘地得银,长一尺,广三分,刻上有年月字,於是大赦,改年。
  天玺元年,吴郡言临平湖自汉末草秽壅塞,今更开通。长老相传,此湖塞,天下乱,此湖开,天下平。又於湖边得石函,中有小石,青白色,长四寸,广二寸馀,刻上作皇帝字,於是改年,大赦。会稽太守车浚、湘东太守张咏不出算缗,就在所斩之,徇首诸郡。【江表传曰:浚在公清忠,值郡荒旱,民无资粮,表求振贷。皓谓浚欲树私恩,遣人枭首。又尚书熊睦见皓酷虐,微有所谏,皓使人以刀环撞杀之,身无完肌。】秋八月,京下督孙楷降晋。鄱阳言历阳山石文理成字,凡二十,云“楚九州渚,吴九州都,扬州士,作天子,四世治,太平始”。【江表传曰:历阳县有石山临水,高百丈,其三十丈所,有七穿骈罗,穿中色黄赤,不与本体相似,俗相传谓之石印。又云,石印封发,天下当太平。下有祠屋,巫祝言石印神有三郎。时历阳长表上言石印发,皓遣使以太牢祭历山。巫言,石印三郎说“天下方太平”。使者作高梯,上看印文,诈以朱书石作二十字,还以启皓。皓大喜曰:“吴当为九州作都、渚乎!从大皇帝逮孤四世矣,太平之主,非孤复谁?”重遣使,以印绶拜三郎为王,又刻石立铭,褒赞灵德,以答休祥。】又吴兴阳羡山有空石,长十馀丈,名曰石室,在所表为大瑞。乃遣兼司徒董朝、兼太常周处至阳羡县,封R国山。【明年改】改明年元,大赦,以协石文。
  天纪元年夏,夏口督孙慎出江夏、汝南,烧略居民。初,驺子张m多所谮白,累迁为司直中郎将,封侯,甚见宠爱,是岁奸情发闻,伏诛。【江表传曰:m父,会稽山阴县卒也,知m不良,上表云:“若用m为司直,有罪乞不从坐。”皓许之。m表立弹曲二十人,专纠司不法,於是爱恶相攻,互相谤告。弹曲承言,收系囹圄,听讼失理,狱以贿成。人民穷困,无所措手足。m奢淫无厌,取小妻三十馀人,擅杀无辜,众奸并发,父子俱见车裂。】
  二年秋七月,立成纪、宣威等十一王,王给三千兵,大赦。
  三年夏,郭马反。马本合浦太守允部曲督。允转桂林太守,疾病,住广州,先遣马将五百兵至郡安抚诸夷。允死,兵当分给,马等累世旧军,不乐离别。皓时又科实广州户口,马与部曲将何典、王族、吴述、殷兴等因此恐动兵民,合聚人众,攻杀广州督虞授。马自号都督交、广二州诸军事、安南将军,兴广州刺史,述南海太守。典攻苍梧,族攻始兴。【汉晋春秋曰:先是,吴有说谶者曰:“吴之败,兵起南裔,亡吴者公孙也。”皓闻之,文武职位至于卒伍有姓公孙者,皆徙於广州,不令停江边。及闻马反,大惧曰:“此天亡也。”】八月,以军师张悌为丞相,牛渚都督何植为司徒。执金吾滕循为司空,未拜,转镇南将军,假节领广州牧,率万人从东道讨马,与族遇于始兴,未得前。马杀南海太守刘略,逐广州刺史徐旗。皓又遣徐陵督陶F将七千人从西道,命交州牧陶璜部伍所领及合浦、郁林诸郡兵,当与东西军共击马。
  有鬼目菜生工人黄T家,依缘枣树,长丈馀,茎广四寸,厚三分。又有买菜生工人吴平家,高四尺,厚三分,如枇杷形,上广尺八寸,下茎广五寸,两边生叶绿色。东观案图,名鬼目作芝草,买菜作平虑草,遂以T为侍芝郎,平为平虑郎,皆银印青绶。
  冬,晋命镇东大将军司马葡蛲恐校安东将军王浑、扬州刺史周浚向牛渚,建威将军王戎向武昌,平南将军胡奋向夏口,镇南将军杜预向江陵,龙骧将军王F、广武将军唐彬浮江东下,太尉贾充为大都督,量宜处要,尽军势之中。陶F至武昌,闻北军大出,停驻不前。
  初,皓每宴会群臣,无不咸令沈醉。置黄门郎十人,特不与酒,侍立终日,为司过之吏。宴罢之后,各奏其阙失,迕视之咎,谬言之愆,罔有不举。大者即加威刑,小者辄以为罪。后宫数千,而采择无已。又激水入宫,宫人有不合意者,辄杀流之。或剥人之面,或凿人之眼。岑e险谀贵幸,致位九列,好兴功役,众所患苦。是以上下离心,莫为皓尽力,盖积恶已极,不复堪命故也。【吴平后,晋侍中庾峻等问皓侍中李仁曰:“闻吴主披人面,刖人足,有诸乎?”仁曰:“以告者过也。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盖此事也,若信有之,亦不足怪。昔唐、虞五刑,三代七辟,肉刑之制,未为酷虐。皓为一国之主,秉杀生之柄,罪人陷法,加之以惩,何足多罪!夫受尧诛者不能无怨,受桀赏者不能无慕,此人情也。”又问曰:“云归命侯乃恶人横睛逆视,皆凿其眼,有诸乎?”仁曰:“亦无此事,传之者谬耳。曲礼曰视天子由袷以下,视诸侯由颐以下,视大夫由衡,视士则平面,得游目五步之内;视上於衡则傲,下於带则忧,旁则邪。以礼视瞻,高下不可不慎,况人君乎哉?视人君相迕,是乃礼所谓傲慢;傲慢则无礼,无礼则不臣,不臣则犯罪,犯罪则陷不测矣。正使有之,将有何失?”凡仁所答,峻等皆善之,文多不悉载。】
  四年春,立中山、代等十一王,大赦。F、彬所至,则土崩瓦解,靡有御者。预又斩江陵督伍延,浑复斩丞相张悌、丹杨太守沈莹等,所在战克。【干宝晋纪曰:吴丞相军师张悌、护军孙震、丹杨太守沈莹帅众三万济江,围成阳都尉张乔於杨荷桥,众才七千,闭栅自守,举白接告降。吴副军师诸葛靓欲屠之,悌曰:“强敌在前,不宜先事其小;且杀降不祥。”靓曰:“此等以救兵未至而力少,故且伪降以缓我,非来伏也。因其无战心而尽坑之,可以成三军之气。若舍之而前,必为后患。”悌不从,抚之而进。与讨吴护军张翰、扬州刺史周浚成陈相对。沈莹领丹杨锐卒刀J五千,号曰青巾兵,前后屡陷坚陈,於是以驰淮南军,三冲不动。退引乱,薛胜、蒋班因其乱而乘之,吴军以次土崩,将帅不能止,张乔又出其后,大败吴军于版桥,获悌、震、莹等。襄阳记曰:悌字巨先,襄阳人,少有名理,孙休时为屯骑校尉。魏伐蜀,吴人问悌曰:“司马氏得政以来,大难屡作,智力虽丰,而百姓未服也。今又竭其资力,远征巴蜀,兵劳民疲而不知恤,败於不暇,何以能济?昔夫差伐齐,非不克胜,所以危亡,不忧其本也,况彼之争地乎!”悌曰:“不然。曹操虽功盖中夏,威震四海,崇诈杖术,征伐无已,民畏其威,而不怀其德也。丕、背兄,系以惨虐,内兴宫室,外惧雄豪,东西驰驱,无岁获安,彼之失民,为日久矣。司马懿父子,自握其柄,累有大功,除其烦苛而布其平惠,为之谋主而救其疾,民心归之,亦已久矣。故淮南三叛而腹心不扰,曹髦之死,四方不动,摧坚敌如折枯,荡异同如反掌,任贤使能,各尽其心,非智勇兼人,孰能如之?其威武张矣,本根固矣,群情服矣,奸计立矣。今蜀阉宦专朝,国无政令,而玩戎黩武,民劳卒弊,竞於外利,不守备。彼强弱不同,智算亦胜,因危而伐,殆其克乎!若其不克,不过无功,终无退北之忧,覆军之虑也,何为不可哉?昔楚剑利而秦昭惧,孟明用而晋人忧,彼之得志,故我之大患也。”吴人笑其言,而蜀果降于魏。晋来伐吴,皓使悌督沈莹、诸葛靓,率众三万渡江逆之。至牛渚,沈莹曰:“晋治水军於蜀久矣,今倾国大举,万里齐力,必悉益州之众浮江而下。我上流诸军,无有戒备,名将皆死,幼少当任,恐边江诸城,尽莫能御也。晋之水军,必至於此矣!宜畜众力,待来一战。若胜之日,江西自清,上方虽坏,可还取之。今渡江逆战,胜不可保,若或摧丧,则大事去矣。”悌曰:“吴之将亡,贤愚所知,非今日也。吾恐蜀兵来至此,众心必骇惧,不可复整。今宜渡江,可用决战力争。若其败丧,则同死社稷,无所复恨。若其克胜,则北敌奔走,兵势万倍,便当乘威南上,逆之中道,不忧不破也。若如子计,恐行散尽,相与坐待敌到,君臣俱降,无复一人死难者,不亦辱乎!”遂渡江战,吴军大败。诸葛靓与五六百人退走,使过迎悌,悌不肯去,靓自往牵之,谓曰:“【且夫】巨先,天下存亡有大数,岂卿一人所知,如何故自取死为?”悌垂涕曰:“仲思,今日是我死日也。且我作儿童时,便为卿家丞相所拔,常恐不得其死,负名贤知顾。今以身徇社稷,复何遁邪?莫牵曳之如是。”靓流涕放之,去百馀步,已见为晋军所杀。吴录曰:悌少知名,及处大任,希合时趣,将护左右,清论讥之。搜神记曰:临海松阳人柳荣从悌至杨府,荣病死船中二日,时军已上岸,无有埋之者,忽然大呼,言“人缚军师!人缚军师!”声激扬,遂活。人问之,荣曰:“上天北斗门下卒见人缚张悌,意中大愕,不觉大呼,言‘何以缚张军师。’门下人怒荣,叱逐使去。荣便去,怖惧,口馀声发扬耳。”其日,悌战死。荣至晋元帝时犹在。】
  三月丙寅,殿中亲近数百人叩头请皓杀岑e,皓惶愦从之。【干宝晋纪曰:皓殿中亲近数百人叩头请皓曰:“北军日近,而兵不举刃,陛下将如之何!”皓曰:“何故?”对曰:“坐岑e。”皓独言:“若尔,当以奴谢百姓。”众因曰:“唯!”遂并起收e。皓骆驿追止,已屠之也。】
  戊辰,陶F从武昌还,即引见,问水军消息,对曰:“蜀船皆小,今得二万兵,乘大船战,自足击之。”於是合众,授F节钺。明日当发,其夜众悉逃走。而王F顺流将至,司马啤⑼趸虢粤俳境。皓用光禄勋薛莹、中书令胡冲等计,分遣使奉书於F、啤⒒朐唬骸拔艉菏沂统,九州分裂,先人因时,略有江南,遂分阻山川,与魏乖隔。今大晋龙兴,德覆四海。劣偷安,未喻天命。至于今者,猥烦六军,衡盖路次,远临江渚,举国震惶,假息漏刻。敢缘天朝含弘光大,谨遣私署太常张夔等奉所佩印绶,委质请命,惟垂信纳,以济元元。”【江表传载皓将败与舅何植书曰:“昔大皇帝以神武之略,奋三千之卒,割据江南,席卷交、广,开拓洪基,欲祚之万世。至孤末德,嗣守成绪,不能怀集黎元,多为咎阙,以违天度。昧之变,反谓之祥,致使南蛮逆乱,征讨未克。闻晋大众,远来临江,庶竭劳瘁,众皆摧退,而张悌不反,丧军过半。孤甚愧怅,于今无聊。得陶F表云武昌以西,并复不守。不守者,非粮不足,非城不固,兵将背战耳。兵之背战,岂怨兵邪?孤之罪也。天文县变於上,士民愤叹於下,观此事势,危如累卵,吴祚终讫,何其局哉!天匪亡吴,孤所招也。瞑目黄壤,当复何颜见四帝乎!公其勖勉奇谟,飞笔以闻。”皓又遗群臣书曰:“孤以不德,忝继先轨。处位历年,政教凶勃,遂令百姓久困涂炭,至使一朝归命有道,社稷倾覆,宗庙无主,惭愧山积,没有馀罪。自惟空薄,过偷尊号,才琐质秽,任重王公,故周易有折鼎之诫,诗人有彼其之讥。自居宫室。仍抱笃疾,计有不足,思虑失中,多所荒替。边侧小人,因生酷虐,虐毒横流,忠顺被害。昧不觉,寻其壅蔽,孤负诸君,事已难图,覆水不可收也。今大晋平治四海,劳心务於擢贤,诚是英俊展节之秋也。管仲极雠,桓公用之,良、平去楚,入为汉臣,舍乱就理,非不忠也。莫以移朝改朔,用损厥志。嘉勖休尚,爱敬动静。夫复何言,投笔而已!”】
  壬申,王F最先到,於是受皓之降,解缚焚榇,延请相见。【晋阳秋曰:F收其图籍,领州四,郡四十三,县三百一十三,户五十二万三千,吏三万二千,兵二十三万,男女口二百三十万,米谷二百八十万斛,舟船五千馀艘,后宫五千馀人。】埔责┲掠$缝都海遣使送皓。皓举家西迁,以太康元年五月丁亥集于京邑。四月甲申,诏曰:“孙皓穷迫归降,前诏待之以不死,今皓垂至,意犹愍之,其赐号为归命侯。进给衣服车乘,田三十顷,岁给谷五千斛,钱五十万,绢五百匹,绵五百斤。”皓太子瑾拜中郎,诸子为王者,拜郎中。【搜神记曰:吴以草创之国,信不坚固,边屯守将,皆质其妻子,名曰保质。童子少年,以类相与嬉游者,日有十数。永安二年三月,有一异儿,长四尺馀,年可六七岁,衣青衣,来从群儿戏,诸儿莫之识也。皆问曰:“尔谁家小儿,今日忽来?”答曰:“见尔群戏乐,故来耳。”详而视之,眼有光芒,~~外射。诸儿畏之,重问其故。儿乃答曰:“尔恶我乎?我非人也,乃荧惑星也。将有以告尔:三公I,司马如。”诸儿大惊,或走告大人,大人驰往观之。儿曰:“舍尔去乎!”竦身而跃,即以化矣。仰面视之,若引一匹练以登天。大人来者,犹及见焉,飘飘渐高,有顷而没。时吴政峻急,莫敢宣也。后五年而蜀亡,六年而晋兴,至是而吴灭,司马如矣。干宝晋纪曰:王F治船於蜀,吾彦取其流梢猿仕镳,曰:“晋必有攻吴之计,宜增建平兵。建平不下,终不敢渡江。”皓弗从。陆抗之克步阐,皓意张大,乃使尚广筮并天下,遇同人之颐,对曰:“吉。庚子岁,青盖当入洛阳。”故皓不其政,而恒有窥上国之志。是岁也实在庚子。】五年,皓死于洛阳。【吴录曰:皓以四年十二月死,时年四十二,葬河南县界。】
  评曰:孙亮童孺而无贤辅,其替位不终,必然之势也。休以旧爱宿恩,任用兴、布,不能拔进良才,改弦易张,虽志善好学,何益救乱乎?又使既废之亮不得其死,友于之义薄矣。皓之淫刑所滥,陨毙流黜者,盖不可胜数。是以群下人人惴恐,皆日日以冀,朝不谋夕。其荧惑、巫祝,交致祥瑞,以为至急。昔舜、禹躬稼,至圣之德,犹或矢誓众臣,予违女弼,或拜昌言,常若不及。况皓凶顽,肆行残暴,忠谏者诛,谗谀者进,虐用其民,穷淫极侈,宜腰首分离,以谢百姓。既蒙不死之诏,复加归命之宠,岂非旷荡之恩,过厚之泽也哉!【孙盛曰:夫古之立君,所以司牧群黎,故必仰协乾坤,覆焘万物;若乃淫虐是纵,酷被群生,则天殛之,剿绝其祚,夺其南面之尊,加其独夫之戮。是故汤、武抗钺,不犯不顺之讥;汉高奋剑,而无失节之议。何者?诚四海之酷仇,而人神之所摈故也。况皓罪为逋寇,虐过辛、癸,枭首素旗,犹不足以谢冤魂,词壹錾纾未足以纪暴迹,而乃优以显命,宠锡仍加,岂龚行天罚,伐罪吊民之义乎?是以知c逆之不惩,而凶酷之莫戒。诗云:“取彼谮人,投畀豺虎。”聊谮犹然,矧c虐乎?且神旗电扫,兵临伪窟,理穷势迫,然后请命,不赦之罪既彰,三驱之义又塞,极之权道,亦无取焉。陆机著辨亡论,言吴之所以亡,其上篇曰:“昔汉氏失御,奸臣窃命,祸基京畿,毒遍宇内,皇纲弛紊,王室遂卑。於是群雄蜂骇,义兵四合,吴武烈皇帝慷慨下国,电发荆南,权略纷纭,忠勇伯世。威棱则夷羿震荡,兵交则丑虏授馘,遂扫清宗p,蒸皇祖。於时云兴之将带州,飙起之师跨邑,哮阚之群风驱,熊罴之族雾集,虽兵以义合,同盟戮力,然皆包藏祸心,阻兵怙乱,或师无谋律,丧威稔寇,忠规武节,未有若此其著者也。武烈既没,长沙桓王逸才命世。弱冠秀发,招揽遗老,与之述业。神兵东驱,奋寡犯众,攻无坚城之将,战无交锋之虏。诛叛柔服而江外}定,饬法修师而威德翕赫,宾礼名贤而张昭为之雄,交御豪俊而周瑜为之杰。彼二君子,皆弘敏而多奇,雅达而聪哲,故同方者以类附,等契者以气集,而江东盖多士矣。将北伐诸华,诛I干纪,旋皇舆於夷庚,反帝座于紫闼,挟天子以令诸侯,清天步而归旧物。戎车既次,群凶侧目,大业未就,中世而陨。用集我大皇帝,以奇踪袭於逸轨,毙姆⒑趿钔迹从政咨於故实,播宪稽乎遗风,而加之以笃固,申之以节俭,畴咨俊茂,好谋善断,东帛旅於丘园,旌命交于涂巷。故豪彦寻声而响臻,志士希光而影骛,异人辐辏,猛士如林。於是张昭为师傅,周瑜、陆公、鲁肃、吕蒙之畴入为腹心,出作股肱;甘宁、凌统、程普、贺齐、朱桓、朱然之徒奋其威,韩当、潘璋、黄盖、蒋钦、周泰之属宣其力;风雅则诸葛瑾、张承、步骘以声名光国,政事则顾雍、潘F、吕范、吕岱以器任种埃奇伟则虞翻、陆绩、张温、张以讽议举正,奉使则赵咨、沈珩以敏达延誉,术数则吴范、赵达以S祥协德,董袭、陈武杀身以卫主,骆统、刘基强谏以补过,谋无遗算,举不失策。故遂割据山川,跨制荆、吴,而与天下争衡矣。魏氏尝藉战胜之威,率百万之师,浮邓塞之舟,下汉阴之众,羽楫万计,龙跃顺流,锐骑千旅,虎步原隰,谋臣盈室,武将连衡,喟然有吞江浒之志,一宇宙之气。而周瑜驱我偏师,黜之赤壁,丧旗乱辙,仅而获免,收迹远遁。汉王亦冯帝王之号,率巴、汉之民,乘危骋变,结垒千里,志报关羽之败,图收湘西之地。而我陆公亦挫之西陵,覆师败绩,困而后济,绝命永安。续以濡须之寇,临川摧锐,蓬笼之战,孑轮不反。由是二邦之将,丧气摧锋,势衄财匮,而吴藐然坐乘其弊,故魏人请好,汉氏乞盟,遂跻天号,鼎峙而立。西屠庸蜀之郊,北裂淮汉之澹东苞百越之地,南括群蛮之表。於是讲八代之礼,L三王之乐,告类上帝,拱揖群后。虎臣毅卒,循江而守,长戟劲铩,望飙而奋。庶尹尽规於上,四民展业于下,化协殊裔,风衍遐圻。乃俾一介行人,抚巡外域,臣象逸骏,扰於外闲,明珠玮宝,辉於内府,珍瑰重迹而至,奇玩应响而赴,轩骋於南荒,冲~息於朔野,齐民免干戈之患,戎马无晨服之虞,而帝业固矣。大皇既殁,幼主莅朝,奸回肆虐。景皇聿兴,虔修遗宪,政无大阙,守文之良主也。降及归命之初,典刑未灭,故老犹存。大司马陆公以文武熙朝,左丞相陆凯以謇谔尽规,而施绩、范慎以威重显,丁奉、锺离斐以武毅称,孟宗、丁固之徒为公卿,楼玄、贺劭之属掌机事,元首虽病,股肱犹良。爰及末叶,群公既丧,然后黔首有瓦解之志,皇家有土崩之衅,历命应化而微,王师蹑运而发,卒散於陈,民奔于邑,城池无藩篱之固,山川无沟阜之势,非有工输云梯之械,智伯灌激之害,楚子筑室之围,燕人济西之队,军未浃辰而社稷夷矣。虽忠臣孤愤,烈士死节,将奚救哉?夫曹、刘之将非一世之选,向时之师无曩日之众,战守之道抑有前符,险阻之利俄然未改,而成败贸理,古今诡趣,何哉?彼此之化殊,授任之才异也。”其下篇曰:“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据中夏,汉氏有岷、益,吴制荆、扬而奄交、广。曹氏虽功济诸华,虐亦深矣,其民怨矣。刘公因险饰智,功已薄矣,其俗陋矣。吴桓王基之以武,太祖成之以德,聪明睿达,懿度深远矣。其求贤如不及,恤民如稚子,接士尽盛德之容,亲仁罄丹府之爱。拔吕蒙於戎行,识潘F于系虏。推诚信士,不恤人之我欺;量能授器,不患权之我逼。执鞭鞠躬,以重陆公之威;悉委武卫,以济周瑜之师。卑宫菲食,以丰功臣之赏;披怀虚己,以纳谟士之算。故鲁肃一面而自,士燮蒙险而效命。高张公之德而省游田之娱,贤诸葛之言而割情欲之欢,感陆公之规而除刑政之烦,奇刘基之议而作三爵之誓,屏气R以伺子明之疾,分滋损甘以育凌统之孤,登坛慷慨归鲁肃之功,削投恶言信子瑜之节。是以忠臣竞尽其谋,志士咸得肆力,洪规远略,固不厌夫区区者也。故百官苟合,庶务未遑。初都建业,群臣请备礼秩,天子辞而不许,曰:‘天下其谓朕何!’宫室舆服,盖慊如也。爰及中叶,天人之分既定,百度之缺粗修,虽x化懿纲,未齿乎上代,抑其体国经民之具,亦足以为政矣。地方几万里,带甲将百万,其野沃,其民练,其财丰,其器利,东负沧海,西阻险塞,长江制其区宇,峻山带其封域,国家之利,未见有弘於兹者矣。借使中才守之以道,善人御之有术,敦率遗宪,勤民谨政,循定策,守常险,则可以长世永年,未有危亡之患。或曰,吴、蜀唇齿之国,蜀灭则吴亡,理则然矣,夫蜀盖藩援之与国,而非吴人之存亡也。何则?其郊境之接,重山积险,陆无长毂之径;川厄流迅,水有惊波之艰。虽有锐师百万,启行不过千夫;轴舻千里,前驱不过百舰。故刘氏之伐,陆公喻之长蛇,其势然也。昔蜀之初亡,朝臣异谋,或欲积石以险其流,或欲机械以御其变。天子总群议而谘之大司马陆公,陆公以四渎天地之所以节宣其气,固无可遏之理,而机械则彼我之所共,彼若弃长技以就所屈,即荆、杨而争舟楫之用,是天赞我也,将谨守峡口以待禽耳。逮步阐之乱,凭保城以延强寇,重资币以诱群蛮。于时大邦之众,云翔电发,县旌江介,筑垒遵渚,襟带要害,以止吴人之西,而巴汉舟师,沿江东下。陆公以偏师三万,北据东坑,深沟高垒,案甲养威。反虏l迹待戮,而不敢北N生路,强寇败绩宵遁,丧师大半,分命锐师五千,西御水军,东西同捷,献俘万计。信哉贤人之谋,岂欺我哉!自是烽燧罕警,封域寡虞。陆公没而潜谋兆,吴衅深而六师骇。夫太康之役,众未盛乎曩日之师,广州之乱,祸有愈乎向时之难,而邦家颠覆,宗庙为墟。呜呼!人之云亡,邦国殄瘁,不其然与!易曰‘汤武革命顺乎天’,玄曰‘乱不极则治不形’,言帝王之因天时也。古人有言,曰‘天时不如地利’,易曰‘王侯设险以守其国’,言为国之恃险也。又曰:‘地利不如人和’,‘在德不在险’,言守险之由人也。吴之兴也,参而由焉,孙卿所谓合其参者也。及其亡也,恃险而已,又孙卿所谓舍其参者也。夫四州之氓非无众也,大江之南非乏俊也,山川之险易守也,劲利之器易用也,先政之业易循也,功不兴而祸遘者何哉?所以用之者失也。故先王达经国之长规,审存亡之至数,恭己以安百姓,敦惠以致人和,宽冲以诱俊V之谋,慈和以给士民之爱。是以其安也,则黎元与之同庆;及其危也,则兆庶与之共患。安与众同庆,则其危不可得也;危与下共患,则其难不足恤也。夫然,故能保其社稷而固其土宇,麦秀无悲殷之思,黍离无愍周之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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