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不倒嚼怎么办]倒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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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嚼篇(一):解读迟子建《雾月牛栏》


【一、透视世界之夜中的人性温暖——迟子建《雾月牛栏》解读】
  折桂首届鲁迅文学奖的迟子建小说《雾月牛栏》是一篇尽显作家直觉灵性、透射其温情体验的短篇佳构。作者以继父对继子的一次意外伤害为叙事内核,以雾月笼罩的乡村为舞台,刻写了北方黑土地上粗粝的生活与本色的人性。处处展现了作家对生命伤痛与生存真相的苦难观照与温情叙事。在这个意义上,《雾月牛栏》俨然是一首流动着空灵意境、质朴人性与生命尊严的温暖诗篇,它为世界之夜的多变残酷注入了美好与生机。
  一、伤痛:存在之茧
  在《雾月牛栏》的乡土世界中,伤害、蒙昧、忏悔和死亡不可逆转、牵动人心。无论是主要人物宝坠与继父,还是次要人物母亲与雪儿,他们无不纠缠在各自的存在之茧中,成为乡土众生贫瘠、困厄的苦难化身。毕希纳指出:“每个人都是一个深渊,当人们往下看的时候,会觉得头晕目眩。”①而将小说中的乡土之家引向外部世界的黑夜与内在心神的黑夜的正是继父的回忆之痛与宝坠的失忆之痛。由于继父新婚时只有一间屋子,他每夜都要和女人在一起,二人的激情场面不巧被睡在炕稍的宝坠醒来看到,当第二天继父问知此事时,七岁的孩子毫无顾忌地说母亲与继父做爱弄出的动静就像牛倒嚼的声音,继父觉得人格受到莫大羞辱,一拳将宝坠打倒在牛栏上,不幸将其打成弱智,继父努力将这一过失尘封内心,却在长达八年的光阴中灵魂备受折磨,无可补偿、永难救赎的负疚感积重难返,最终使他在性能力丧失之后,生命之火也迅即熄灭。而他生前对宝坠的种种关爱也因这种赎罪心态而被折扣、被抽空。与继父缠裹在忏悔之茧中不同,宝坠遭遇的是失忆之痛。智力残障后的宝坠本能地疏远人类、与牛为伴,过着看似随顺自然的生活,但愚笨并不能绝对屏蔽苦痛,因果颠倒的“自我”与“本我”不时在宝坠的记忆白板上留下“争斗”的划痕。他不仅直觉到牛反刍的声音中包含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还频繁陷入这种经常性的回忆,有时甚至会想得头皮发麻,但这种困乏其身的寻找即便因“雾月的降临,雾月的牛栏,继父的去世”,也“并未使宝坠在瞬间‘洞穿‘’回忆的深渊’”。②
  宝坠母亲与女儿雪儿则有着别样的钻心之痛。宝坠母亲两次丧夫、儿子又突然呆傻,这种接二连三的打击不仅毁掉了她的个人幸福,而且磨蚀了女人爱美、爱干净的心性,她变得邋遢、凄怨、爱唠叨、爱发脾气。这个女人是平凡而务实的,命中丧夫的噩梦与无法满足的生理欲望使她时刻渴望男人的抚慰与家的安稳。所以,当继父莫名其妙地丧失性能力后,女人不但毫不体恤,反倒天天半夜咒骂其“窝囊废”,情欲弥漫的雾月则骂得更凶。继父刚入土,女人又很现实地招待忙于再娶的李二拐到家吃饭,连雪儿都凄怨地责难:“爸才死,妈就给他们饭吃,我都不想跟她说话了。”然而,从养家、寡妇命运等世俗角度着眼,这个显得丑陋、甚至令人厌恶的普通女人身上所折射的适应与求生本能,也许是小说中最值得我们深思的人性角落。雪儿与宝坠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在雪儿眼中,自己是父亲亲生的,理应获得更多父爱,但实际不然,父亲从未抱过她,他在乎的只是宝坠。这种对父爱的争夺与渴望造成了孩子间的心灵芥蒂,又因宝坠的痴傻,这场“一个人的战争”实际产生的恶果就是雪儿对亲情的冷漠与性格的“硬化”,正如有研究者所指出的:“始于儿童期的遏制温情的行为被称为硬化过程。这因别人的行为及态度而成为必要,其目的是保护自己防卫他人。”③
  二、荒诞:生命疑难
  扫视《雾月牛栏》中的这个由女人改嫁组成的新家庭,除了奔入读者眼底的个体之痛外,更多地传达了关于世界与人生的荒诞之感。迟子建笔下的大自然与边地文化充满活力、神秘与想象,她带有泛灵色彩的审美体察,为书写人生的无常与宿命打开了精神通道,并造就了文本魂系彼岸的超验色彩。这种神性思维既是迟子建赋予人生困厄的先验底色,又与乡土众生的伦理观念、世界感受水乳交融、相得益彰,这令其笔下的人物焕发出壮硕饱满的生命原色。《雾月牛栏》中的人事沧桑首先就来自某种异己力量的抛掷与团弄。继父是一个背负鬼神观念而难以自拔的乡民。按照“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的古训,自他婚娶宝坠母亲伊始,内心就累积着对其前夫的莫大负罪感,这种朴素的乡土伦理与幽冥想象的混合,使他在与新婚妻子的欢娱之际,始终将宝坠视为前夫的阴影,“宝坠每翻一下身或发出一声梦呓,他都要为之一抖,觉得已故的男主人的阴魂还在角落里监视他”。而他对宝坠的误伤则更像上天对其命运、对这个家庭的一次发难与玩弄。“上帝躲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在每个人的人生关口处,悄悄地滥用它的‘支配权’,它在冥冥之中无目的、漫不经心,也可以说是随意操纵每个人的命运。”④其实,继父的一记重拳,无非泄愤、遮羞而已,但在命运的巨大偶然性和不公面前,不期而遇的苦难从此降临这个村野之家,并将之抛入更为可怖的生存深渊。甚至连雪儿的降生都没有给身为父亲的他带来任何快乐,“因为他觉得雪儿的诞生与宝坠的病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不仅如此,人类自身的有限性与沟通能力的匮乏又进一步加剧了这种人情、亲情关系的疏远与异化。读罢小说,给我们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剧中人都陷入了无法沟通、彼此隔绝的生存境地,这是一种糅合了万物有灵、人性弱点与神秘主义色彩的异己存在与“镜像世界”,此种人生荒诞感的捕捉使迟子建小说传达出与西方存在主义小说、荒诞派戏剧等现代主义文学流派仿若的存在悖论。继父一家四口原本可以真诚、和谐地生活,不幸造化弄人竟至于斯——宝坠固然因弱智忘掉了恩怨与从前,却也因之丧失了对继父种种赎罪之举的感受力,直到继父临终时他仍不肯离开牛屋见其最后一面;母亲不知道丈夫内心的隐痛,更不了解其性能力丧失,乃至身心最终垮掉;妹妹雪儿同样被现实镜像所蒙蔽,始终因哥哥夺去了她的父爱而耿耿于怀……然而,从另一方面看,倘若家人间妥善沟通,共同分忧,继父也可能免于压抑成疾,但男人缺乏自担重责的独立人格“,不敢把真实的一幕说给老婆”,无形中将自己抛出了日常生活,切断了家庭成员间的交流、体谅与和谐,这才是继父人生悲剧的全部根由。在这种令人颤栗与疼痛的存在中,“现实世界”惊悚地虚无化了,它不再因知觉、感觉和触觉的真实而“真实”,而演变为一座困锁人类心灵的牢狱,奴役着每一个走不出现实幻象的个体。特别是当继父故去,宝坠彻底失忆后,这种令人发狂的生命疑难则沦为永无破解可能的死结,一切生命之在都不可阻遏地堕向虚无,这种
  表象与事实之间的巨大反差使生存充满悖论,使个体生命变得卑微而渺小。
  三、感动:人性温暖
  实际上,尽管《雾月牛栏》披着绝望与伤痛的悲剧外衣,但迟子建的叙述却并不令人感到尖锐与冰冷,相反,在苦难与苍凉中我们始终能望见那里跃动着死亡的活力与生命的温暖。作品中的每一个人与其说暴露出了人性丑陋的一面,不如说这只是人非圣贤、人非完人的彰显。正如迟子建所自述的:“我觉得生活就是由善和恶构成的,而且善和恶在这里并没有明确的分野。它们是胶合在一起的。……善和恶在某个人身上或者在某件事情上,都是统一体,小说家要做的就是这种善恶交融的工作。”⑤《雾月牛栏》中的人性表现即是如此,它不仅昭示着一种穿越时间和空间的生命韧性与维度,更具有言说人间亲情与爱意的美好品质。
  宝坠是这幕家庭悲剧的第一受害者,痴傻后的他无法和其他孩子一样上学,只能天天放牛,近于文明社会中的“废人”,但他并非看上去那样透明、单薄,而具有涵容善良、美好与智慧的混杂性。批评家梁海曾注意到迟子建叙事中的一个重要事实,即作家有着将人的终极存在价值定位在人的自然存在层面而非现实社会层面的价值诉求,换言之,“自然人”、自然生命意识成为作家心目中的某种理想存在。⑥宝坠就是作品超越常情常态的人性寄托,是意外保存和不泯的人类天性的个体显现。他充满“善意”的忘却,卸去了人生的痛苦重压,勾销了“人兽鬼”之间的界限,超越了爱恨情仇的纠葛,颠覆了繁文缛节的拘束,呈现出一种本色人生的美感。另一方面,宝坠又间或闪现睿智与奇思。比如他会对某些知识性的问题孜孜以求、乐此不疲,像自己为什么会系梅花扣,牛为什么倒嚼等。又如他会一针见血地说出一些朴素的真理。当继父说自己死后宝坠就可以回到人住的房子时,宝坠说叔死了还会再来个活的叔和母亲住在一起。而当母亲要他为叔送丧时,他又直言“:叔都死了,送他他也不知道。”正如有论者所评价的:“宝坠的形象是一个隐喻,他的‘遗忘’是一种大彻大悟,而他的仅存记忆,又证明了黑土地上新一代的孩子对知识的焦渴企盼。”⑦
  同样,发生在继父、宝坠母亲与雪儿身上的人性扭曲,也没有继续滑落而是相继获得了变轨与飞升。继父固然炮制了现实谎言,但他的良知使他直到病入膏肓都在用善良的行动补过、赎罪。他把牛屋拾掇得比人住的屋子都暖和,还每天给宝坠送饭,并怀着唤归孩子理智的念头跟他说话。三九天,他半夜起来给宝坠的炕填柴。每年除夕到牛屋给窗户贴上“福”字,为宝坠换上新衣,送一盏亲手糊的南瓜灯笼……甚至到了生死当口,这种悔恨的念头都没有丝毫减弱,他泪水涟涟的眼中始终回想起初见宝坠时他的聪明伶俐以及他对孩子发自心底的喜爱,为了抗议粗暴的命运,向冥冥中的厉鬼复仇,在死亡的瞬间,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砍断那根伤害了继子、记录着他无尽悔恨的牛栏。至此,我们甚至可以说继父对自身“恶”的抗争,最终印证了一种超越血缘关系的父爱的赤诚与厚重。同样,宝坠母亲在一系列让人反感的行为中,也逐渐透射出本性良善、珍视丈夫、母爱幼子的生命情怀。西慧玲对此曾作过透辟的分析,她说“:宝坠的继父不行了,家里的牛又不知安危,在骂得嘴角发麻之后,‘虽然对于未来来说,牛比丈夫更重要,但她还是选择了丈夫’。当宝坠的继父去世后,李二拐要把碍眼的宝坠送到金矿去看点时,宝坠的母亲愤怒了:‘他叔活着时对宝坠比亲生的还好,谁要拿我们宝坠不当人看,这辈子就别想再踏我的门槛!’一个善良的母亲形象鲜活地凸现出来。”⑧最后,继父的去世也改变了雪儿对宝坠憎厌的态度,她主动与哥哥和好,并向其倾诉自己的愁苦,不仅使自己不再孤单,也为这个家庭真正走出雾月的阴影涂上了一抹青春、亮丽的底色。
  ①刘小枫:《沉重的肉身》,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4页。
  ②戴锦华:《迟子建:极地之女》,转引自迟子建:《格里格海的细雨黄昏》,江苏文艺出版社,2003年版,第307页。
  ③卡伦·荷妮:《神经症与人的成长》,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4年版,第208页。
  ④胡山林:《文学与人生》,河南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10页。
  ⑤迟子建、周景雷:《文学的第三地》,《当代作家评论》,2006年第4期。
  ⑥梁海:《历史向着自然返回———迟子建小说的诗性建构》,《文艺评论》,2009年第1期。
  ⑦⑧西慧玲:《黑土地上的人生歌哭———迟子建小说〈雾月牛栏〉创作意蕴浅探》,《名作欣赏》,2000年第6期。
【二、人性的囚牢:迟子建《雾月牛栏》浅析】
  摘要:短篇小说《雾月牛栏》中,她将创作视野聚焦于社会底层小人物的生活苦难之上,揭示了其人性被缚的悲剧。一方面,人的自我囚禁造成了整个家庭的生活悲剧,使得亲情被冷漠与陌生取代。另一方面,人与人的关系犹如囚徒之间相隔的牢笼,无法实现心灵的沟通,进而逐渐丧失了爱与被爱的能力。《雾月牛栏》是继父内心罪恶感的外化,也是人性囚牢的象征。
  关键词:人性 囚牢 雾月牛栏
  在当代文坛上,有一位北方黑土地孕育出的歌者,她的作品始终饱含着对黑土地、原野、乡民的爱,她就是迟子建。迟子建一直以其细腻的笔触关注着平凡百姓的苦难与艰辛,在其获得鲁迅文学奖的短篇小说《雾月牛栏》中,她将创作视野聚焦于社会底层小人物的生活苦难之上,揭示了其人性被缚的悲剧。这种人的不自由状态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人将自己囚困起来,继父和宝坠便是如此;其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犹如囚徒之间相隔的牢笼,无法实现心灵的沟通。牢笼使人与人之间走向陌生化,爱与被爱能力的趋于丧失,而雾和牛栏都是牢笼的象征。本文从这两方面探讨了迟子建短篇小说《雾月牛栏》的审美价值。
  一、人性的自我囚禁
  人的不自由状态,即人性被囚的困境,首先集中体现在继父身上。继父压抑自己生而为人的自然属性,对“性”保持着克制的态度,只有在雾的掩饰下才能稍感轻松。但即使是有雾,也被继子宝坠发现了自己的媾和行为,并且听到了被宝坠形容为“牛倒嚼的声音”。封建传统思想在继父的内心作祟,性事被宝坠发现已令其难堪,而这种事被天真的宝坠用来与牛的行为相提并论,更是无情地击碎了其作为父亲、长辈固守的威严。在气愤之下,继父向宝坠挥出了老拳。但这一拳不但没有换回他的威严,还击碎了一家人的幸福,最终直至他付出生命,也没能偿还这一拳造成的罪孽。在这场悲剧中,继父同时担任着审判者和被审判者的双重角色,他必须陷在审判和自我审判之中饱受煎熬[1]。
  表面上,继父的一拳是导致整个悲剧的直接原因,但造成悲剧的实质,是囚禁继父的封建传统思想道德。而这种思想道德已经内化为继父的潜意识,从这一层面来说,继父的被囚是一种自囚的状态。这种自囚典型地表现在三个方面。其一,对宝坠的忌惮。睡在一铺大炕上的宝坠如同这个屋子原来男主人的影子,使继父始终无法释怀,其内心隐隐有传统思想中“夺人田地、霸人妻子”的不安,所以无法视宝坠如己出。其二,对宝坠挥出的老拳,完全是封建家长的作风。对于宝坠的行为,他因气愤头脑发热就动手打人,给人一种“长辈教育晚辈”天经地义的感觉。其三,这一拳将宝坠打傻,继父亦追悔莫及,他尽其所能来照顾宝坠。这正符合传统思想道德中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准则。由此可见,传统思想道德在继父的脑海里根深蒂固,这既造成了他挥出一拳的事实,也注定了他终其余生的赎罪。继父的自囚是造成整个悲剧的深层原因。无论继父如何付出,宝坠依然痴憨。因此,宝坠对继父的冷漠与心理的抗拒实则宣告了继父努力的失败。
  其次,人的自我囚禁还体现在宝坠身上。宝坠的自囚与继父不同,他是被动选择的结果。继父挥出的一拳将他打倒,而他的脑袋撞到了牛栏上,导致了他的“痴傻”。宝坠的“痴傻”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痴呆,而是他自我封闭的结果。他的“痴傻”保留了人的自然属性,而脱离了人的社会属性。住进牛棚的他成为了一个自然人,与感情相关的东西,如继父的拳头和母亲的责骂,都被他抛弃。但是他能记住亲生父亲教给他系梅花扣的方法,还能记住继父教给他牛有四个胃的道理,说明关于自然知识,他还具有一定的学习能力。迟子建有意这样安排,其实是在明示读者,宝坠在自然层面是个完全人,只是在社会层面是个痴傻。
  宝坠在社会层面上的痴傻,是其自我囚禁的结果。在被击倒后,他的自囚状态是一种被动的状态,但也不是完全的被动。从宝坠在自然层面上是完全人,以及他具有的学习能力、记忆能力,我们有理由猜测他对伤痛的忘却是选择性记忆的结果,而这种选择既有宝坠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也有善良的他主动丢弃这些记忆的原因。宝坠虽摆脱了人情的枷锁,成为一个自然人,但同时也失去了感受亲情的能力,其自然人的自由状态其实是一种自囚状态。
  最后,宝坠娘与妹妹同样处于不自由状态,家庭的概念将他们维系在一起,但却仍然改变不了人与人之间的自我封闭。宝坠娘因无法理解丈夫的“无能”,而痛苦不堪。雪儿也同样因为没能获得父亲公正的爱而对宝坠充满怨恨。她们痛苦,却并未去了解造成这一困境的根源,而只是单纯地将这种不解转变为埋怨与敌对的态度。这种自囚状态直至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

倒嚼篇(二):学生作文 咀嚼亲情

  如果我是一只牛,我也愿意每天倒嚼几番,去咀嚼被我囫囵吞下的亲情。
  ——题记
  早晨一起床,我的耳边响起妈妈亲切的叮嘱。我一如既往地慢吞吞地穿衣、洗脸、漱口,然后坐在餐桌前,理所应当地享受妈妈早起准备的早餐。
  哦——今早又吃面条。索然无味的面条充斥着如烈炎般滚烫的热气,整碗面迎面扑来热浪般的水蒸气,把睡眼惺松的我毫不客气地唤醒。我下意识往后仰,隔着老远吹凉面条,接着似蜗牛一般一根根吸溜着面条。“崽,要迟到了,快点吃啊!”妈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我皱了皱眉,不情愿地加快了速度。面条好像会生长似的,和我比速度。我一边费力地吃着,它一边尽情地膨胀。终于,我最后一丝耐心被妈妈焦急的提醒打断。我起身,放下筷子,再不看一眼被我抛弃的面条。
  抬眼一望,我心下吃惊——快七点了!我忙穿着鞋子背着书包往楼下奔跑——也许我的鞋带都还未系好。我把书包塞进妈妈电动车的前面,赶快跃上后座。妈妈的怒火终于被我点燃了。在电动车发动的一瞬间,妈妈愤怒的训斥随风吹打在我脸上,“你天天磨磨蹭蹭地都干了些什么?一大早起来,我连水都给你倒好了,你怎么还这么慢啊!”她几近咆哮,我却感到委屈,以及同样的愤怒。
  妈妈似赶赴前线的战士,奔驰得飞快只为帮我不要迟到。我的时间,都是妈妈为我争分夺秒抢回来的。我突然就想到了牛。有四个胃的牛每天都会花一段时间在享受倒嚼后唇齿之间的满足,像是把每根青草,细细回味,感受更深醇的甘美滋味。
  我突然又后悔起来。我很愧对妈妈那简直无微不至的爱。如果我是牛,我会学着——学着慢慢的把亲情,在心中咀嚼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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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嚼篇(三):迟子建作品精选《雾月牛栏》


  引导语:《雾月牛栏》是迟子建的一部短篇小说。小说讲述了一个普通乡土人家的苦难经历,1998年《雾月牛栏》获首届鲁迅文学奖,下面是小编收集的原文,欢迎大家阅读学习。
  宝坠在暗夜中倾听牛反刍的声音。这种草料与唾液杂揉的声音使他陷入经常性的回忆。他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裹在这声音里,可回忆像深渊一样难以洞穿,他总是无功而还。
  继父大约是快死了的缘故,这一段他几乎天天都来牛屋和宝坠说话。有时他一言不发地抚摸宝坠的脑袋,眼睛里漫出混浊的泪水。宝坠就说:“叔,你饿了?”因为他饿极了就想哭。
  继父摇摇头,青黄的面颊抽搐着,他哆哆嗦嗦地拉住宝坠的手说:“等叔死了,你就回屋里去睡。”
  “我乐意和牛在一起。”宝坠嘻嘻笑着,“花儿快生小牛犊了。”
  花儿是一头棕白相间的花母牛,它左脸有块形似兰花的白斑,这使它比扁脸和地儿都显得漂亮。地儿是一头三岁的黑公牛,是家里耕田犁地的主要劳力;而扁脸矮矮的个子,深棕色,是头年长的公牛,由于尾巴太粗,拉屎时老是弄脏尾巴。宝坠便埋怨它,夜里往槽子里添食时就拍一下扁脸的肚子,“别贪吃个没完啊,吃东西要有时有晌的。”
  这话是母亲经常说给他的,如今他转嫁给扁脸。扁脸可不管这一套,它食量惊人地照吃不误,身后的卫生自然也就每况愈下。宝坠曾试图将它的尾巴用绳子拴起,高高地吊在牛栏上,可他仅仅试验着刚把绳子系在牛尾上,扁脸就拉下一盘屎,用尾巴卷着扬到宝坠的脸上,气得宝坠直想割下它的尾巴。
  “割下你的尾巴喂狼!”宝坠威胁着,却把扁脸尾巴上的绳子解了下来。
  继父已经好些天不来牛屋了。雪儿每次来给他送饭,宝坠就问:“我叔死了吗?”
  雪儿就将洁白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地响,恨恨地说:“你才死呢!”
  雪儿是宝坠同母异父的妹妹。她清清瘦瘦的,不爱吃荤腥食物,眼睛又黑又大,有几分倔强。母亲常说雪儿的肚子里长满蛔虫。
  牛反刍的声音衰竭了,宝坠咂摸咂摸嘴合上了眼睛。才睡着不久,一道强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一股浓烈的汗酸味袭来,母亲声音嘶哑地吆喝道:“宝坠,你醒醒,你起来看看你叔。他要撒手了,想要瞅瞅你。”
  “你别让它刺我的眼睛。”宝坠嘟囔着,指着那道射向他的电筒光。
  母亲连忙将那光转向别处,正照在中间的牛栏上。三朵拴牛的梅花扣朵朵清幽,只是没有香气沁出。
  宝坠坐了起来。
  “你快去呀,你叔等不了多久了。”母亲带着哭音说,“虽然说他是你后爸,可待你多好呀!你一住牛屋,他就把这拾掇得比人住的屋子还暖和,他还天天给你来送饭,宝坠——”
  “我不回人住的屋子。”宝坠复又躺下,“我要和牛睡在一起。”
  “你就去这一回。”母亲乞求地俯身抚摸了一下儿子的额头,“明天妈给你烙葱花油饼。”
  “卷土豆丝吗?”宝坠的胃因为兴奋而跳了一下。
  母亲点点头。
  宝坠再一次坐起来,他觉得母亲的那张脸跟冻白菜一样难看,她的头发也跟扁脸的尾巴一样脏。他穿上鞋,为着天明后的一顿美味而出了牛屋。外面有些凉,星光像蟋蟀一样在院子里跳荡,他看见了屋子里的灯光。就在开门的一瞬他害怕了,他瑟瑟颤抖着后退,屋子里的气息使他想哭,他哀衷地说:“我要回牛屋——”
  “宝坠!”母亲说,“妈给你跪下不成?”
  “宝——坠——”继父的声音像在海浪中颠簸的小船一样晃晃悠悠地漂来。
  母亲就势一把将他推进屋子,然后将背后的门关上。
  宝坠持续地颤抖着,他见雪儿正端着个黄茶缸给继父喂水。继父斜倚在炕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垂在炕边的胳膊像根干柴棒一样僵直。
  宝坠被母亲给推到炕沿前。雪儿瞪了一眼宝坠,把茶缸余下的水泼到地上,然后到窗前去了。
  继父的嘴唇像蚯蚓一样蠕动着,他喘着粗气说:“叔要死了,你答应叔,以后你回屋来住,你自己住一个屋,你妈和雪儿住一个屋。”
  “妈和叔住一起。”宝坠说。
  “可叔要死了,她不能和叔住一起了。”继父说。
  “再来个活的叔和她住一起。”宝坠说。
  母亲声嘶力竭地上来打了宝坠一下,“孽障——”
  宝坠趔趄了一下,站定后不知所措地看着继父。
  “我要和牛住。”宝坠说,“花儿要生牛犊了。”
  继父怜爱地看着宝坠,大颗大颗的泪水流到凹陷的双颊。
  “叔——”宝坠忽然说,“你死后就不回来了?”
  继父“呃”了一声,依然泪流不止。
  “那我问你个事。”宝坠说,“牛为什么要倒嚼呢?”
  继父曾当过兽医,对牲畜的事自然了如指掌。
  “牛长着四个胃。”继父说,“牛吃下的草先进了瘤胃,然后又从那到了蜂巢胃。到了这里后它把草再倒回口里细嚼,接着,接着——”
  “接着又咽下去了?”宝坠目不转睛地盯着继父问。
  继父疲乏地点点头,说:“咽下的草进了重瓣胃,然后再跑到皱胃里去。”
  宝坠把“皱胃”听成了“臭胃”,他不由嘻嘻笑道:“牛可真傻,倒来倒去,把那么香的草给弄到臭胃里了。到了臭胃就变成屎了吧?”
  继父的泪水流得更凶了,他仍然徒劳地想拉一拉宝坠的手,可他的每一次挣扎都使得他与继子之间的距离在增加。
  宝坠惦记着该给三头牛再添些夜草,所以他就转过身朝屋外走。
  母亲哽咽着挡住宝坠的去路,她说:“你不谢谢你叔这些年对你的养育之恩?”
  “他都要死了。”宝坠说,“谢他,他也记不住多一会儿了,还累脑子。”
  “你这个傻——”母亲号啕大哭。
  宝坠绕开母亲,他朝屋外走去。雪儿蹲在门槛上呜呜地哭。宝坠一脚跨过她,说:“你又不死,你哭什么。”
  “明天我屁也不给你吃!”雪儿咬牙切齿地指着宝坠的背影说。
  “葱花油饼,还卷土豆丝呢。”宝坠得意洋洋地说。
  “做梦!”雪儿呸了宝坠一口。
  宝坠一回到牛屋花儿就低低地叫了一声,小主人从不夜间出门,它大约为他担心了。地儿也随之温存地“哞——”了一声,就连脾气暴躁的扁脸也短促地应和了一声,加入了问候者的行列。宝坠心下感动着,连忙去给它们添草。取草的路上他被铡刀给绊倒了,爬起后他数落铡刀:“白天你还要干活呢,晚上不好好睡觉,伸手拽我干啥。”
  干草在槽子里柔软地起伏着,宝坠对着他的仨伙伴说:“你们急了吧?我叔要死了,他想瞅瞅我。”他摸着花儿圆鼓鼓的肚子说,“我现在知道了,你们长着四个胃,最后的那个胃是臭胃。”
  花儿、地儿和扁脸吃过草后慢条斯理地反刍,宝坠支持不住回炕睡下了。
  雾气使牛屋的早晨根本不像早晨。有雾的日子宝坠就格外想哭。他坐在炕上,环顾着愈发显得昏暗的牛屋,不明白那雾怎么年年都来。
  牛槽上横着的牛栏被一东一西两根柱子支撑得永远那么牢固。那道栏是白桦树做成的,黑色的树斑像是一群人的大大小小的眼睛嵌在那里,有的炯炯有神,有的则呆滞不堪。三朵拴着牛的梅花扣在雾气中颤颤欲动,仿佛真正的花在盛开。宝坠每天要爬到牛槽两次接触牛栏,早晨打落三朵梅花使牛获得去野外的自由,晚上又将三朵梅花重新盘上。他每次在解和结梅花扣的时候都怦然心动,仿佛这个瞬间曾发生过什么重大事情。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什么,一如他听到牛的反刍声就努力回忆仍终无所获一样。
  宝坠在雾气中望着那道牛栏。这时牛屋的门开了,一汪亮色如泉水一般涌入,雾气纷纷扬扬地漫了过来。雪儿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宝坠,你的饭!”
  自从继父病危后,一直都由雪儿来为他送饭。
  宝坠没有答应。
  雪儿飞快地走到南墙的饭桌旁,将一个碗和一个盘子摆上去。她穿着翠绿色的短褂子,三头牛为着这黯淡光线中的鲜润翠色而无比纵情地叫起来。
  “葱花油饼卷土豆丝!”雪儿说,“你别一顿都吃了,留下两张中午吃。”
  宝坠还是没有答应。
  “妈说了,今天下雾了,路滑,别把花儿带出去了,它要是摔着了,肚子里的牛犊就保不住了。”雪儿伶牙俐齿地说。
  宝坠答应了一声,然后问:“叔死了吗?”
  “你才死呢!”雪儿几步蹿到宝坠面前,“他要死了你哪有葱花油饼吃,吃个屁!”
  “你肚子里都长虫子了,还这么厉害。”宝坠说。
  “狗肚子才长虫子呢!”雪儿蹿了一下,那样子像只绿鹦鹉。
  “叔怎么还没死。”宝坠颇为失落地说。
  雪儿气鼓鼓地离开牛屋,走到门口时她又大声重复:“别带花儿出去啊,外面下雾了,路太滑!”
  宝坠跳下炕去吃葱花油饼。他将饼平摊在桌子上,然后将土豆丝卷上。奇怪的是他以回屋见叔为代价换来的美食并未给他带来快乐,他的胃里好像塞满了棉花,再吃进什么都显得多余。他只咽了一张就离开饭桌。
  从矮矮的东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雾仍然很大。
  宝坠跳上牛槽,他站在上面,头颅就越过了牛栏,三朵梅花扣莹莹欲动地望着他。宝坠先解开了两朵,地儿和扁脸就朝门走去。轮到花儿,他踌躇了一下,但还是把那朵花打落了。他跳下牛槽摸着花儿的鼻子说:“今天你要慢点走,外面下雾了。你要是摔倒了,肚子里的牛犊也会跟着疼。”
  花儿“哞——哞——”地叫了两声,温顺地答应了。
  宝坠将两张饼卷起放进饭袋,背上水壶,赶着三头牛出了牛屋。
  雾气轰轰烈烈地在大地上浮游。太阳像团刺猬一样在浓雾背后变幻不定地动着。宝坠视线模糊,只觉得脚下的路仿佛涂了猪油,踩上去东摇西晃的。扁脸显示出长者风范,冲锋在前,地儿紧随其后,只有花儿听话地跟在宝坠身边。他们四个在大雾中穿行,经过一座座房屋。屋外的黑栅栏在白雾中像是在水中漂游的青鱼。几声清冷的狗吠声响起,接着是一缕金色的鸡鸣。宝坠和花儿同时停下步子,等待鸡鸣声落下。他们都喜欢这声音。偶尔有几个过路人与宝坠擦肩而过,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那声音宝坠却是熟悉的。
  “放——牛——去?”拉长声调的人是老张头,他喜欢喝酒,舌头总是不听使唤。
  “花儿还莫(没)生?”这是做豆腐的邢婶,她说话很快,口腔中老是散发出一股葱味。
  “你叔还撑得住么?”问这话的一定是李二拐了,他扯着三岁的儿子红木。他因为死了老婆,老是一副惨兮兮的样子,每天领着孩子在村子的小路上转悠,谁吆喝去吃饭他就进谁家的门。他老婆死了一年,他便领着儿子吃遍了全村的人家。现在他每碰到宝坠都要打听他叔的病。
  宝坠回答这三个人的话都很简短:
  “嗯。”
  “没生。”
  “快死了。”
  宝坠和三头牛走向离村两里的草场。这里的雾气更大一些,草湿漉漉的。宝坠很快听到了牛垂头啃草的声音,那声音“嗤——嗤——”的,可见草的柔韧性和纯度之好。他站在草丛中,伸出手抓了一把雾气,觉得抓空了,就再抓一次,仍是空的,手上什么也没存下。他不明白能看得见的近在咫尺的东西为什么会抓不住。
  宝坠的继父本以为自己夜里就会撒手人寰,而到了凌晨竟然能悠徐自如地喘气了。为了证实自己还活着,他咳嗽了一声,这时他身边的女人便翻了一下身,有气无力地问一声:“你行吗?”
  他“嗯”了一声,便试探着下地走几步路,出乎意料地能走到东窗前。天色灰蒙蒙的,外面白雾汹涌,弥漫着犹如传说中的天堂气息。这使他心中的隐痛再次发作,泪水无声地漫下。女人见他没事了,就穿衣起来点火做饭。她一边拨弄柴火一边说:“昨晚答应了宝坠,今天要给他烙葱花油饼,他还要卷土豆丝呢。你说他傻,可他吃的心眼一点也不缺,唉。”
  雪儿不久也起来了,她出了自己的小屋就冲灶房的母亲喊:“下大雾了,外面什么也看不清,全都糊涂着。”
  “雾月到了。”母亲淡淡地说,接着无限忧伤地叹息了一声。
  “这雾是什么变成的呢?”雪儿惆怅地自问着。
  母亲说:“一会儿你给哥哥送饭时,告诉他今天别带花儿出去。雾这么大,滑倒了花儿,那肚子里的牛犊可就遭殃了。”
  雪儿看了一眼母亲正和着的面团,惊叫一声:“真给宝坠烙葱花油饼呀!”
  “雪儿——”宝坠的继父从东窗转过身来说,“以后不能老是宝坠宝坠地叫,要喊哥哥——”
  “傻子也算是哥哥吗?”雪儿满不在乎地说,“他天天和牛在一块,别人都说咱家养着四头牛。”
  “三头。”母亲强调,“那一头还没生下来呢。”
  “宝坠也算头牛!”雪儿说完,跑到院子里给鸡雏喂食。
  雾气到了上午十点左右才渐渐稀薄了。太阳依旧朦胧如窗纸后的油灯。宝坠的继父喝了一些汤水,就走向院子另一侧的牛屋。女人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他推开牛屋的门,看着他亲手盘起的火炕、垒起的火墙,看着墙上挂着一些熟悉的物件:狍皮、马鬃、成捆的棕绳、捕鼠夹子、挂网等等,想起他初见宝坠时他是一个多么聪明伶俐的孩子,他的泪水又滚了下来。
  “花儿怎么不在——”女人忽然在背后慌慌张张地说,“这个傻子,告诉他下雾天别带花儿出去,它快要生了,要是摔倒了揣不住牛犊可怎么好!”
  女人返身快步地回屋去找雪儿:“你怎么没把妈的话传给宝坠?花儿不在牛屋里!”
  “我说了——”雪儿大声争辩,“说了两遍呢!”
  “他今天能带它们去哪片草场?”
  “我怎么知道。”雪儿说,“他晚上回来就知道了。”
  “他晚上能回来,可花儿不知能不能回来。”女人不由咒骂起已来的雾月,直骂得嘴角发麻,气喘吁吁,然后才定下心来想着去寻宝坠。她刚刚换上胶鞋,突然想起丈夫卧炕半月已病入膏肓却突然奇迹般地能行走,内心甚感不祥,惟恐她出去的这一刻会有意外。虽然对于未来来说,牛比丈夫更重要,但她还是选择了丈夫。
  宝坠的继父把目光转向那道白桦木的牛栏。他的眼前闪现出八年前的宝坠。他第一次见到这孩子时就喜欢上了他。他生得虎头虎脑,很爱笑,生父因为打草遭毒蛇咬而丧了命。那时宝坠的妈妈不像现在这么邋遢,炕上的被褥拆洗得有皂香味,锅碗瓢盆绝不存一丝污垢。他虽然比她小两岁,还是心满意足地与她结婚了。那时他们只有一间屋子,宝坠睡在炕梢。由于新婚,他几乎每夜都要和女人在一起,如果月光好,他就能看清宝坠熟睡时的脸。宝坠每翻一下身或发出一声梦呓,他都要为之一抖,觉得已故的男主人的阴魂还在角落里监视他。他曾发誓说要尽快造一座房子,让已经七岁的宝坠独自去睡。然而未等他的房子造起来,雾月来临了。
  他们居住的村子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每逢六月,雾就不绝如缕地飘来了。从早到晚,只有正午时分雾气才会消散一刻。由于日照不充分,所以这个月庄稼长得很慢。人都说连着三四天的雾都难得一见,可他们这里的雾却能持续一个月。一些气象学专家曾来此地做过考察,也终未能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倒是老百姓的民间传说占了上风。说是三百年前有位仙人云游四方经过此地,但见田里庄稼长势喜人,牛羊成群,家家户户仓凛殷实,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只是很多人家的男人都在骂老婆,骂的又都是一个词:“丑婆娘”。仙人大惑不解,问了几家因挨骂而啼哭的女人,她们都说一到六月,阳光灿烂而农事稍闲的时候,男人们就嫌她们丑陋而牢骚不止。仙人一笑,遂将此地的六月点化成雾月,斩首了泼辣的阳光。袅袅雾气中的女人恍若仙女,男人都少了脾气,有一种羽化登仙的感觉,消逝的柔情又湿淡淡地复活。
  宝坠的继父在那个雾月格外渴望自己的女人。有一天晚上,他们被大雾包裹着尽情地欢娱,宝坠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坐起来看着他们跃动的影子,后来发出嘻嘻的笑声。宝坠的笑声彻底摧毁了他的激情,他胆怯地从女人身上哆哆嗦嗦地下来,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第二天早晨,宝坠到牛屋去,他便也跟去了。牛屋里飘着雾气,他小心翼翼地问宝坠:
  “昨晚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叔和妈叠在一起。”宝坠认真地说。
  宝坠跳上牛槽,解拴在牛栏上的牛绳,这时忽然问:“叔,你们弄出的动静怎么跟牛倒嚼的声音一样?”
  他就是在这一刻蹿上牛槽,一拳将宝坠打倒在牛栏上的。宝坠的脑袋重重地磕在牛栏上,“呃”了一声,然后像股水一样泻倒在牛槽里了。他当时以为不过是把宝坠打昏了,于是就抱着他回屋,对正在灶房忙碌的女人说:“宝坠把头磕到牛栏上了。”
  “他是个灵巧孩子,怎么会磕到那儿?”女人叫着去试宝坠的鼻息,她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就放宽心说,“磕昏了,睡一觉就会好的。”
  宝坠在雾中一直昏睡了一天。他起来后是又一个雾天的早晨了。他看着一切都觉得陌生,目光呆滞,母亲喊他宝坠时他也不知道答应。
  “你觉得头疼吗?”继父问他。
  宝坠看着外面的雾说:“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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