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川找到了吗]郭川被找到了已去世6篇

来源:护士节征文稿 时间:2018-09-05 15:00:03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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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一:[郭川被找到了已去世]死也要找到他


我叫文峰冬,我还很年轻——刚满二十九岁,刚给儿子庆祝完三岁生日,刚给妻子买到她喜欢的收拾……

还没付清房屋按揭——

总之,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就变成了一只鬼,一只可怜的怨死鬼。

死神的来临只在一瞬间。

那天傍晚,我和妻子领着毛毛和伦巴在街心花园散步,毛毛是我儿子,伦巴是一条意大利布拉可犬。

一辆飞驰而来,不,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小轿车闯进了花园。

那天的夕阳如鲜血一样殷红,正当我抬头看晚霞时,耳畔传来一声巨响,满天鲜血如瀑布般撒到我身上。

醒来是,只见妻子、毛毛都和我一样躺在了血泊中。

肇事汽车已不见踪影,只见伦巴冲着远方狂吠。

准确撕的说,是我看见伦巴张嘴狂吠的样子,但我听不见一点声音。

莫非,我聋了?

我站起身来,妻子和孩子也站起身,谢天谢地,大家都没事。

不料他俩一起身,便双脚离地,升空而去。

再仔细看看,地面上,她俩的身体依然横卧血泊。

不好,我的双脚也开始离地升空……

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自己已经成为鬼魂。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一定要抓住那辆肇事车的主人。

死也要找到他!

据说狗眼可以看见阴魂,这是真的。

“伦巴,快救我……”我冲狗儿大叫,虽然喉咙里已经发不出声音。

伦巴一口咬住了我的裤脚,把我拽回地面。

接下来的日子寂静而紧张,作为一只鬼,我已经充耳不闻,张口难言,甚至无形无影,只有伦巴眼中才有我的存在。

我们的生活只有一个目标,找到那车,抓住那人。

伦巴是条好狗,形状优美,肌肉结实,还耳朵上还长着可爱的皱纹。

当初我们收养他时“专家”曾说,这种美索不达米亚獒犬与埃及狩猎犬杂交的品种,只适合在意大利山地狩猎,不适合城市生活。事实上,它每天领着我,穿行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之间,简直是如鱼得水。

我们不分昼夜的穿行,寻找,伦巴的鼻子不放过任何一辆小轿车,尤其是奔死牌的。

终于有一天,一辆黑色奔死车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当那辆车在街角停稳时,车门打开,一条大汉跨出车门,只见伦巴以疾风之势猛扑向那家伙,如此的速度直让我这只鬼都自愧不如。

伦巴的爪子划过空中,抓住了大汉的双肩,一口咬住汉子的咽喉。

……

“请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问我。

“我叫伦巴,汪汪。”

“不,你的名字叫文峰冬,你今年三十一岁……是个男人。”

是的,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叫文峰冬,今年二十九岁……是个男人,曾经是个幸福的丈夫和慈爱的父亲,还养过一条名字叫伦巴的狗。

很多年以前,也许是两年前吧,我出过一次车祸,妻子儿子和爱犬都在车祸中丧生,肇事司机逃逸。

不过,最终我还是抓住了那个杀害我全家人的醉鬼。

“是的,那家伙差点被你咬死……哈哈,恭喜你,文先生,你有明显的康复迹象了。”

白大褂合上硬皮本,对我笑笑说:“到花园里散散步吧,对你身体有好处。”

“不……”

一听见散步两个字,我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冲着白大褂大叫:

“汪汪!”

篇二:[郭川被找到了已去世]失踪的宝贝


卢雅青开车带女儿桃桃到青少年宫学画画。像往常一样,她把车停在距门口最近的地方,桃桃突然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朵雏菊:“妈妈,送给你,一定要开心哦。”

桃桃虽然只有6岁,但聪明、懂事,有着与年龄极不相衬的乖巧。卢雅青将花别在耳边,捏捏女儿的小脸。这已经是她第3次带桃桃来少年宫上课了。下了车,桃桃又说:“刘老师说,这次换教室,要走侧门。”说罢,她竟然像个小大人儿似的在跟前带路。卢雅青觉得好笑,跟在她身后从侧门进去,旁边就是一间小教室。

推开教室的门,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正坐在里面。他向桃桃打过招呼,对卢雅青说自己是来代替刘老师上课的,今天他有事。桃桃甜甜地笑,指着年轻人说:“妈妈,上次我的宝塔就是这位李老师修改的。”

卢雅青忙向年轻人道谢。这时,桃桃打开画箱,年轻人则开始认真地指导桃桃,卢雅青忙起身离开。到旁边的公园,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塞上耳塞。桃桃要上3小时的课,她可以充分利这段时间。卢雅青是知名网络公司“百家汇”的执行总经理,最近正在策划公司上市的事。

时间过得很快,3个小时转瞬即逝。卢雅青听到手机报铃,连忙关了电脑朝教室走。教室的门关着,她推了推,居然推不开。敲门,无人应答。卢雅青看看表,刚到下课时间,李老师带学生去哪儿了?在门口等了十分钟,依旧不见桃桃和老师的踪影。卢雅青着急了,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刘老师,居然关机。

卢雅青跑去找保安,问他是否看到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黄裙子,戴着紫色发卡。保安抱歉地摇头,说没注意。正是周日,来少年宫上课的孩子络绎不绝,大都是七八岁十来岁的样子,看背影有时候连家长都分辨不清呢,更何况保安?

卢雅青的心一阵发紧。那个李老师,到底把桃桃带到哪儿去了?她明明记得还有别的孩子和家长,怎么也不见了?卢雅青急匆匆去了管理处。敲开门,她心急火燎地说自己的孩子不见了。管理处一个中年胖子诧异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卢雅青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胖子大惊,马上拿起一大串钥匙跟她去了小教室。打开门,里面空无一人。胖子说:“这间教室本来是一个音乐老师租用的。三天前退了租,临时还没有人用。没听说刘老师借用啊。”

“您知道怎么联系刘老师吗?那个姓李的年轻人好像是替他来上课的。”卢雅青焦急地说。

胖子说有他的电话,当下从联系本上找了出来。卢雅青失望了,那个电话和李老师的相同,现在已经关机。

卢雅青心里陡生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手指哆嗦着报了警。

胖子见卢雅青焦急万分,又帮她在附近的小公园、游乐场找了一遍。可是,桃桃就像是人间蒸发了。卢雅青反复向胖子描述了李老师的样子——高,瘦,戴副眼镜,说话带点儿东北口音。胖子皱起眉,他压根儿没有登记过这么一个老师。

“刘老师有身份证号在这儿吗?”卢雅青突然问。

胖子恍然大悟,忙带着卢雅青回了管理处。但令人意外的是,上面的登记显示,一周前刘老师租用的教室到期,电脑里的资料已经自动更新。现在,那间美术教室已经被一个长笛老师租用了。

卢雅青倚住门,感觉浑身虚弱无力。这种感觉,她在两年前就体会过:老公带着女儿去探亲,飞机失事,父女双双遇难。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她几乎疯掉。甚至,在他们去世很久,深深的绝望和无能为力的痛楚仍然像一个深深的黑洞,不时地将她吸进深渊。如果没有桃桃,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来。

一朵黄色的雏菊从卢雅青的鬓角掉下来,她机械地捡了起来。那是桃桃送她的,她紧紧地攥在了手心。胖子同情地看看卢雅青,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马上带她去监控室。

原来,少年宫门口装着摄像头,里面有两条走廊也装了摄像头。但是,整整半天的录像来回看了几遍,既没看到桃桃进少年宫,也没看到她在里面活动,更未看到她出来。

卢雅青的目光渐渐变得呆滞。她们是从侧门进的,门口就是小教室,那个位置,根本没有摄像头。

如梦幻觉

整整一晚,卢雅青彻夜未眠,精神恍惚。自从丈夫和女儿失事后,她的脑子就越来越不好使。

第二天中午,公安局来人敲开了卢雅青家的门。

负责此案的是一名新警官,名叫张天明。他拨打刘老师的手机,仍然关机。根据手机号,张天明向通讯公司查询,可惜,刘老师的号是临时卡,街头三五十块就能买到的那种。接下来,张天明又跟着卢雅青来到少年宫。两人重新看了录像,查找了所有可能藏匿人的地方,但一无所获。

张天明问卢雅青跟桃桃一起学画的有几个人?他们怎么联系?卢雅青低头不语,每次她都是把桃桃送过来,然后一个人坐在小公园。桃桃也有同学的,但她从没留意过。思忖片刻,张天明说需要桃桃的照片,先从网上发布一下,最好还要和新闻媒体联系。卢雅青点点头。

可是,令卢雅青怎么都料不到的是,她将最近的相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竟然没有找到一张桃桃的照片。桃桃虽然害怕拍照,但她记得以前也拍过一两张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这回,张天明有点儿起疑了。一个6岁的孩子,家里却没有一张她的照片?似乎看出了张天明的心思,卢雅青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张天明走到儿童房间,推开房门。桌上摊着没做完的手工,墙上挂着小女孩喜欢的卡通娃娃,而床上还有些凌乱的痕迹,好像有一个孩子刚刚离开。

走出卢雅青的家,张天明打电话给户籍科,让他们查一下卢雅青的户口。片刻之后,他得到回复,她的户口册上,只有卢雅青一个人。两年前她的丈夫和女儿去世,女儿名叫朱桃桃。

张天明合上手机,扭过头。卢雅青正站在窗口看着他,隔着玻璃,看不清她的神情。张天明朝她挥挥手,说一定会跟进这个案子的。卢雅青感激地点点头。这样的案子,没有经验的新警官可能反而会比老警官更认真,更负责。毕竟,现在丢孩子已经不再是稀罕事,警察也见怪不怪了。

离开卢雅青所在的小区,张天明来到她就职的公司。现在,他的心里已经划上了大大的问号,少年宫没人看到她的孩子,家里没有一张女儿的照片,而两年前女儿桃桃去世,这个失踪的“桃桃”,真的存在?

公司董事长名叫王玲,是她和卢雅青一手创办了公司。听张天明询问桃桃的事,王玲的眼圈儿红了。她说自己和卢雅青一起打拼天下,情同姐妹。可自从两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卢雅青就常常精神恍惚。桃桃已经死了,可她根本不能接受现实。偶尔两人一起吃饭,卢雅青会提起桃桃,说她一直寄养在乡下,前阵子接回来了。“每次听她这么说,我心里都像针扎一般,不忍心说破桃桃已死的真相。曾有几次,我劝她去看心理医生,可她坚决不肯。有时候,她真的很固执,很难听得进别人的意见。”

王玲说罢,出门叫来了卢雅青的秘书。那是个干净利索的女孩,王玲说她每天都跟卢雅青在一起,也许知道些自己不了解的情况。说罢,她去卫生间洗脸,带上了门。

女孩坐在张天明的对面,说卢雅青是个工作狂。自从两年前老公和女儿遇难后,她就有点儿喜怒无常。但是,她对自己很好。不过,最近公司网络遭遇黑客攻击,王总和卢总的邮箱竟被窃取。王总的邮箱都是些工作往来信件,并无任何特异之处。可是,卢总的就不同了。她常常给她死去的丈夫和女儿写信,就像他们还活着,只是生活在别的地方。

“这些信你们看到了?”张天明问。

女孩点点头:“因为密码被破解,许多人都在公司内网看到了。但是,只有几分钟,王总下死令,让人严守秘密,决不能再刺激卢总。”

“这些邮件,我可以看看吗?”尽管张天明知道,看不看并无多大必要,但他还是想知道这个女孩所说是否属实。

女孩犹豫一下,请示王总后带张天明去了微机室。只有后台服务器还保存着部分资料,公司电脑已经全部清除了。

资料显示,卢雅青的确有些怪异。她写给老公和女儿的邮件,均是从自己的邮箱发出,又回到自己的信箱。这些信读起来令人心酸,张天明只是匆匆浏览了一下,没有再细看。现在,他基本可以断定,桃桃是卢雅青的幻觉,她的精神已经出了问题。

崩溃的母亲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张天明又走访了卢雅青的邻居,但一无所获。卢雅青的别墅在社区角落里,而自从两年前坠机事件发生后,卢雅青就变得自闭,除了工作之外几乎不与人往来。

卢雅青打来电话,问张天明是否查到了桃桃的下落?张天明没有回答她,而是委婉地问桃桃是否从小跟着她长大?卢雅青沉默片刻,说不是,一年前她领养了桃桃。一个叫程江的朋友送来了这个女孩,说她父母双亡,身世十分可怜。本来,卢雅青没有收养孩子的打算,但这个女孩实在太可爱了,一看到她就叫妈妈,还眼泪汪汪的。并且,她的头发,她的衣服,跟自己的桃桃十分相似。也就在那一瞬间,她认定这是自己的女儿桃桃回来了,所以就决定收养她。但是,程江去迁移女孩的户口时遇到了困难,因为孩子是超生,没有户口。当时,卢雅青的状态也无法照顾孩子,并且,桃桃很畏惧城市。于是,程江便将她放在了苍兰山脚下一个亲戚家。桃桃很喜欢那里的环境,卢雅青每周都过去看她。

“那你想没想过,也许桃桃是去了老人那儿?”张天明问。

“不,老人两个月前去世了。所以我才接了桃桃回来。再说,桃桃已经6岁,该上学了。我正打算给她找一家私立学校。”卢雅青的声音听上去虚弱无力。

“既然桃桃不愿出门,那去少年宫学画画,是谁的主意?”

“是桃桃的。她很胆小,我几次想带她去游乐场,她都坚决不肯。我想,这孩子小时候经受了磨难,一定是精神受了刺激,所以就没有勉强。大概是半个月前,经过少年宫,她突然说想学学画画。我很高兴,马上带她去报了名。”

张天明越听越是疑惑。如果没有桃桃这么个人,卢雅青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他拿起笔,又问送桃桃来的程江的情况。卢雅青说他是老公以前的同学,来参加老公的葬礼后不久,他就找到卢雅青,送来了桃桃。但是,她手边只有程江一个手机号,其他情况并不清楚,而昨晚她已经联系不上程江,他的手机始终关机。

突然联系不上了?张天明心生疑惑,沉默不语。这时,卢雅青似乎再也按捺不住,问他是不是不相信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如果他不信,她马上就可以带张天明去一趟苍兰山。桃桃在那儿住了几个月,一定有人知道的!张天明想了想,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卢雅青果然过来,开车带张天明去了百里外的苍兰山。

一直走了很久,才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一个破败的房子。卢雅青紧走几步,说这儿就是老人带桃桃的地方。那个老人很好,无儿无女,把桃桃当亲生孙女看待。

张天明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儿,里面已经空荡荡,一无所有。因为是山区,每户人家都隔得十分遥远。卢雅青坐在门边发呆,而张天明直接去找村支书。村子不大,谁家来了陌生人,村支书应该知道吧。

听张天明问那老人,村支书叹了口气,说她是个五保户,人很好的,活到80岁,也算是长寿了。张天明又问半年前她是否带过一个女孩?村支书摇摇头,说平时大家都忙着自己的活计,一两个月他才去探望一次老人。但好像从没见过什么女孩。倒是有个女人常来给老人送吃的、喝的。接着,村支书又叫来四五个山民询问,但没有一个看到老人家里有孩子。

张天明闷闷地吸了根烟。眼前的山民,不可能全都撒谎。而且,好像也没这个必要。现在,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推断——“桃桃”纯属虚构。

半个月后,张天明写了结案报告,并且真诚地建议卢雅青去看心理医生。

而自从桃桃失踪后,卢雅青就像变了个人。当她得知张天明不相信确有“桃桃”时,她的精神更加恍惚。她疼了桃桃整整一年,以为女儿失而复得,怎么可能只是自已的幻觉?桃桃留给她的那朵淡黄色雏菊已经枯蒌,可卢雅青一直舍不得扔掉。她不喜欢雏菊,可那是桃桃送给她的最后的礼物,她要一直留着,永远留着。

桃桃失踪一个月后,卢雅青在家中突然昏倒。送去医院不久,她被转进了精神病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3个月过去。

这天,张天明帮着朋友布置摄影展,一边说笑一边将照片挂在墙上。突然,他被其中一张名为《山野》的照片吸引住了。看得出,背景是苍兰山。山坡上牛羊成群,而旁边的岩石上坐着一对母女。张天明凑近看,那女人,他感觉很像是卢雅青。可画面上的人太小,他不敢肯定。

张天明问朋友,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朋友头也不抬地说半年前。张天明的心一抖,忙问是数码相片吗?电脑上应该留着底片吧?

那天晚上,张天明在朋友的电脑上找出了那张照片。将上面的人像放大,他清晰地看到一张微笑的脸。那的确是卢雅青!而那个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女孩,应该就是桃桃。女孩的头靠在卢雅青的胳膊上,看上去十分亲昵。任是谁看到都会认为她们是一对母女。可是,为什么他调查了那么多线索,却没有人能够确认桃桃的存在呢?

朋友将图片做了特殊处理,只保留下那对母女,然后冲洗了出来。张天明越看照片心里越是疑惑,看上去她们那么亲密,不可能是随便凑在一起的两个人啊!

第二天一大早,张天明拿着照片直奔少年宫。他问过所有的保安,问他们是否看到过这个女孩?其中一个保安盯着照片看了十几秒钟,肯定地说看到过她们。虽然只一次,可他却清楚地记住了。因为女人非得要把车停在靠门口的地方。他很担心那里没有车位,也怕划了别人的车子,又不好上前阻止,就格外留意了一下。

张天明听罢,暗骂自己真是个笨蛋。桃桃失踪前,卢雅青带着她来过两次,一定会有人看到过的,当时他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下了判断?

入夜,张天明来到了市精神病院。卢雅青就住在这儿。看到张天明,她神情淡淡地。张天明再让她详细地讲讲桃桃,卢雅青却说,桃桃已经死了,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自已的想象。她看到的,全都是幻觉。就连现在她跟张天明的对话,也是一场幻觉。

再见女孩

此案因为无法找到当事人桃桃,成了悬案。时间一天天过去,张天明再和这件案子扯上关系,已经是两年之后了。邻市南宫发生一起恶性群体杀人案,他被抽调去帮忙。白天执行完任务,入夜,张天明被新同事拉着去喝酒。

从酒馆出来,张天明感觉有几分醉意。同事上了车,他却想一个人走走。转过大街,张天明来到环城河边。不远处,是富丽堂皇的别墅区。这时,一个中年女人领着一个小女孩从他身边经过。自从卢雅青真的疯后,张天明就像掉了魂儿一般,看到五六岁的小女孩就忍不住要停下来。尽管理智告诉他,如果桃桃还活着,她应该8岁了。可是,仿佛是潜意识在作怪,张天明仍旧不自觉地去关注五六岁的女孩。

怔怔地看着小女孩的背影,张天明忍不住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他突然看到女孩跑到花坛前摘下一朵黄色的雏菊,稚声稚气地对女人说:“妈咪,给你花戴,妈咪戴上好漂亮。”

女孩的话让张天明愣住了。桃桃失踪后,卢雅青的手里一直捏着一朵黄花,反复说那是桃桃留下的。张天明上前几步想追上那对母女,可惜,一辆黑色车驶过来,两人上了车,很快就驶向大路,接着拐进了旁边的别墅区。张天明停住脚,暗骂自己是笨蛋,这个女孩只有五六岁,怎么可能是桃桃!

转眼,结束了一个月的外派,张天明要回城了。可是,临走前,他鬼使神差般又来到河边的那幢别墅区。他想再看一眼那晚见到的小女孩,哪怕只是一眼。

别墅区不大,只有几十幢楼。因为有警官证,保安并未为难张天明。并且,当张天明打听谁家有小女孩时,保安查阅资料后马上说去年搬来一对夫妇,他们有个6岁女儿,名叫遥遥。张天明点点头。这么说来,那晚他看到的就是遥遥了?

来到遥遥家的别墅前,张天明按门铃,但一直无人应答。坐在别墅门口,他开始抽烟。一直等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他终于看到一个中年女人领着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回来。明亮的阳光下,张天明微微眯起眼睛。就在刹那间,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这个女孩,就是桃桃!是的,她和卢雅青的那张照片已经被张天明看过千万次,早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张天明不自觉地站起身,突然喊了一句:“桃桃?”

遥遥一愣,怔怔地望着张天明。他几步走上前,有点儿语无伦次:“你还记得卢雅青妈妈吗?她想你都想疯了!”

就在这时,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遥遥突然挣脱开母亲的手,拼命朝着远处跑去。可是,毕竟只是几岁的孩子,哪里跑得过张天明,不过十几米,她就被张天明一把抓住了胳膊。遥遥哭喊着,踢打着张天明,这时女人也跑过来斥责张天明,让他放手。张天明没有放手,而是把警官证拿出来给女人看。女人的脸色变得惨白,缩回了手。张天明问:“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不,不是,可是,她是亲戚的孩子。”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张天明抱起遥遥对女人说请她到公安局协助调查。女人蒙了,机械地跟着张天明上了出租车。

张天明请女警看住遥遥,然后他仔细询问女人遥遥的来历。女人叹了口气,说她和丈夫结婚七年,却一直没有孩子。后来查了,是丈夫的问题,而且治不好。于是,他们决定领养一个孩子。但去了孤儿院几次,都没看到特别喜欢的孩子。后来,为她家干活儿的花匠说亲戚有个孩子,父母双亡,不如送给他们收养。

这个孩子,就是遥遥。遥遥不过六岁,可实在是聪明可爱,而且她很疼人。清早居然知道给父母热牛奶,遥遥在家里只呆了一星期,女人和丈夫就决定收养这个孩子。可孩子是超生的,没户口,他们正在想办法。

“遥遥有什么问题吗?不会是被拐来的吧?”女人急切地问。

张天明简单地将两年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女人愕然,说这不可能啊!6岁的孩子和8岁的孩子,是有很大区别的!这也正是张天明感到疑惑不解的地方。所以,他请一位女警马上带着遥遥去做骨密度测试。

最后真相

骨密度的测试结果出来,几乎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测试显示,遥遥至少已经12岁。只不过,她发育得十分迟缓,或者说几乎是停止发育,所以才导致她看上去像五六岁的孩子。

女人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花匠”,可惜,他的手机关机了。

整整两天,遥遥沉默不语。但是,她毕竟还是个孩子,两天后就沉不住气了。她交待说,她是松岭县于家坡人,今年12岁。她的父母都在乡下,她出生之后生长得极为缓慢,父母带她去看病,医院说是他们的基因有问题。她得的是罕见的病,至于具体是什么病,她也不清楚。

父母为她治病借了很多债。后来,她有了一个健康的弟弟,父母就不再管她。没过多久,有人找到家里,说将她带走,每个月给母亲500块,绝对能保证她的安全。父母现在已经当她是个什么都不能干的累赘,现在居然有人每月给钱,当下喜形于色就答应了下来。

那个带走她的就是瘦高戴眼镜的李哥。也就是少年宫的“李老师”,现在养父母口中的“花匠”。跟李哥一起四年,他们一共骗了三个人。最近找到的这个,李哥是想叫她窃取养母所开的珠宝店保险柜的密码,然后高价卖给专门偷珠宝的盗贼。价钱已经订好,是50万。

十天后,在一家赌场,警方抓获了李老四,也就是那个戴眼镜高瘦的男人。几番审讯之后,他终于供出了全部。这个结果,几乎令所有在场的人感到震惊。

原来,卢雅青所在的网络公司成功上市,她拥有公司30%的股份。可是,早在公司上市之前,她和王玲之间的矛盾就越来越多,渐渐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甚至有几次,卢雅青要跟王玲分道扬镳。而如果卢雅青真的这么做,公司将元气大伤,别说上市,赢利恐怕都成问题。王玲虽然比卢雅青大不了几岁,但心思远比卢雅青更缜密。她一直都在冥思苦想,不仅要把卢雅青赶出公司,还要将她赶上绝路。卢雅青的秘书早被她收买,而卢雅青的信箱被黑客攻击,其实全都是她的策划。她要让公司里的人相信,卢雅青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偶遇李老四,得知他手里有这么个孩子,王玲灵机一动,想出了对卢雅青一击致命的办法。先是有了个冒牌程江将孩子介绍给了卢雅青,桃桃当时已经10岁,很会取悦大人,装成五六岁的小女孩获取大人的欢心轻而易举。而桃桃被送往乡下,李老四也扯了谎特意嘱咐老人,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孩子,因为孩子随时都会有危险。除了卢雅青,最好谁都不让见。

听到这儿,张天明已经全都明白了。从头到尾,这都是王玲布的一个局。而他张天明,无意中成为了这局中的一个至关重要的棋子……

审讯室外,张天明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烟雾缭绕中,他仿佛看到了卢雅青满含凄恻的一张脸。张天明用力低下头,泪水夺眶而出。狠狠地捻灭烟,他出门发动车子,直奔“汇万家”公司大楼……

篇三:[郭川被找到了已去世]死亡缠绕




去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汝河镇营盘村煤矿发生了一起透水事故。由于长期违规作业,当天下午3时许,3#矿井顶部忽然多处发生渗漏,井下作业人员共有七名,三人离井口较近,得以逃生,另外四人被困井下。水注湍急,矿内通道曲折复杂,矿上又缺乏专用急救设备,被困工友具被溺毙。

尸体数天后才被打捞上来。时值寒冬,肉身不腐,死者面孔鲜活如生。据一名现场营救人员说,尸体被移到地面后,都用被单包裹,其中一具忽然折起上身,口目皆张,环顾四周,然后向人问:我终于出来了吗?在场人员不免都魂飞魄散。接着那尸体重又躺下,亲手将尸布蒙到头上,此后就一动不动了。——当然,这是传言,信者不多。

死者固然不幸,而留给生者的,却也是无尽的悲痛。——营盘村有一户人家,户主名叫李援军,五十多岁。大儿子李德结婚还不到一年,二儿子李恩刚满十八岁,父子三人都在煤矿上出苦力。31号那天,原本轮到李援军歇班,一位工友临时有事,来找他顶班。一来碍于情面,二来想多赚点钱,于是李援军不顾疲劳,吃罢饭,换上了工服,重又回到了矿上。不料下午便遇上了那次透水事故。他的两个儿子当时也在三#井下作业,一家三口处于同一个矿井,本来就是大忌,不过天可怜见,所幸李家在这次矿难中并没有绝了户头。

李援军的老伴乔大妈是个瞎子。出事那天傍晚,乔大妈摸索着做了晚饭,在灶房桌上摆好了四副碗筷,从傍晚等到深夜,饭菜从热到凉,直至结了冰,依旧没能等到他们回来。当晚乔大妈无法安寝,就趴在灶台上,半睡半醒,几次都在睡梦中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迄今为止,矿难已经过去了若干时日。小儿子李恩也是那次矿难的亲历者之一。那场恶梦始终伴随着这个十八岁的小伙子,他时常会在梦中回到那个透水的矿井中,就象当时发生事故时的情景一样,兄长李德拖着他,父亲已经不知去向,矿道内水深及胸,兄弟俩拼命向前走,四周漆黑如同地狱,道路漫长近乎无限,似乎永远也看不到井口的光亮……有时候这个噩梦会持续整整一个晚上,让李恩惊悸得几乎窒息。

如今兄长李德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了。也许是出于孝心,他一直向母亲隐瞒着那次矿难事故。每当乔大妈问起父亲的下落,李德就会撒谎说:他出了远门,可能到今年年底才会回来!母亲是个瞎子,平常足不出户,消息不灵便,自然容易欺骗。只是她当了真,有时会对着二儿子抱怨丈夫:这死老头子,一声招呼都不打,撂下家就出门了,一家人还指靠着他呢;当真死在外面才好!李恩听了这话,不由得泪流满面。私下里对哥哥说:不如向妈妈交待了吧,你想要瞒她到什么时候?

不料李德听了这话,却怒目相向,警告他说:能瞒一时,就瞒一时;你若在年底之前告诉她,仔细我揭了你的皮!李恩自小敬畏哥哥,见他发怒,自然大气不敢出。

李德的妻子名叫赵茹,是邻村赵庄人士。这赵茹是个贪祜女子,自从娶她进门,李家犹如请了一尊煞神,就她一个人,就闹得合家不得安生。乔大妈是个瞎子,而当时李恩年幼,还不到下煤窑卖苦力的年龄,在那赵茹眼里,这二人自然是累赘,时间一长,不免嫌弃起来,为此经常闹得四邻皆惊。有时候丈夫李德被逼急了,会向妻子哀诉:你要我怎么办?不成我把弟弟买了、把娘亲杀了吧?

半年前这婆娘又生变故,非要闹着分家。谁知在这问题上,李德颇能拿得定主意,告诉妻子:一家人团团圆圆才是正理,父母兄弟不能分开。赵茹以离婚相逼,李德依然不为所动。谁着这婆娘如此可恶,为此竟离家出走,临走时还卷走了家里所有的现金。

乔大妈虽然双目失明,但是心思慎密,一直认为儿媳的出走另有蹊跷,曾对小儿子李恩说:提防着你兄嫂二人,说不定咱们娘儿三个,都被这夫妻给骗了!果然,这件事发生不久,就有邻居传言:赵茹在汝河镇上以丈夫的名义买了一处宅基地,正准备动工建房。当初赵茹带走的现金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老两口辛辛苦苦攒下、打算将来给李恩结婚用的。

要说这营盘村确实不是人住的地儿,村子以南两公里处有一条南汝河,两岸遍布着几十家作坊式的焦炭厂,井口粗的烟囱日夜不息地冒着浓烟,造成了营盘村一带独特的自然气候:天阴下雪,空中纷纷攘攘的不是白色雪花,而是灰褐色的絮状物;到了晴天,来来往往的运煤车卷起的灰尘直上云霄,遮天蔽日。一年四季这里都阴霾重重。近年来,四分之三的居民都迁居到了别处,村里虽然房屋俨然,却听不见鸡鸣犬吠,一到夜里,更是一片死寂,犹如到了阴间。



山村的夜晚非常寂静,李家宅院左右都没有邻居,宅后是一片树林。天气一天比一天阴得重,可是就是不下雪。空气也仿佛停滞了,以前李恩还能听得到外面树林里的风声,以及猫头鹰古怪的啼叫,现在即使屏气凝神,也搜索不到任何声音。

李恩住在西偏房,对面是兄长李德和嫂嫂的居室。自从矿难事故之后,李德仿佛换了一个人,性格暴戾而狂躁,行为举止也显得古怪而可疑。他经常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屋门反锁,窗户也堵得严严实实,从外面根本看不见室内的情景。更奇怪的是,李恩经常可以听到哥哥在里面发出呜呜呜沙哑的哭声,细听起来又不象是他的声音。李恩知道,哥哥从小性格坚毅,遇到再大的委屈,也从不掉一滴眼泪。所以这哭声在李恩听来,不仅怪异,甚至都有点可怕。

近来李德经常在晚上出门,出门之前总要把李恩叫出来,指着自己已经上了锁的房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警告他:“你和妈妈都不要进入那个房间,谁要是不听话闯了进去,回来我就揭了你的皮!”

乔大妈是个瞎子,但是感觉敏锐,对自己大儿子的古怪举止早就有所觉察。这天晚上,李德刚出门,乔大妈就把李恩叫了去,长吁短叹地嘱咐他说:“你哥哥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咱们,你得提防着他。你老爹一声不响就出了门,剩下咱们娘儿俩,一个瞎子,一个憨头憨脑,再遇上你嫂嫂是个贪心的女人,逢事若有利害,我看这夫妻俩把咱们买了,咱们都还蒙在鼓里!——今晚你悄悄跟着你哥哥,看他是不是去找你嫂嫂去了,若有机会,躲在暗处听听他们的言谈!”

李恩依言追了出去,发现哥哥果然是向邻村赵庄走去。道路崎岖,李德却低着头,一路疾行,好像有什么急事。

李恩虽然不如哥哥精明,但也并非是个糊涂蛋,他的脑子里早就有这样一个疑问:既然父亲李援军遇上了矿难事故,按照政策,矿上一定会给家属一笔赔偿金;但是迄今为止,李恩不但没见过这笔钱,甚至都没听哥哥提起过。

李德来到赵庄妻子家,没有敲门,径直进入院子。李恩绕道房后,偷听里面的动静。不久,他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接着是嫂嫂的声音:“你别走,你留下来;孩子刚刚出生,你得照看着我们娘儿俩!”

显然这些话是对李德说的。李恩没有听见哥哥吱声,那间屋里也没有亮灯。婴儿的啼哭声渐渐弱了下来,不久,周围恢复了寂静。

李恩满腹疑惑:“难道嫂嫂生了个小孩,这件事哥哥为什么不让家里人知道呢?”——李恩刚回到家,李德便也回来了。他向哥哥问起婴儿的事情,这次李德没有隐瞒,告诉他:“那孩子生出来才三天,是个男婴,挺健康。之所以一直瞒着你和妈妈,是因为家里刚刚出了祸事,怕这种晦气冲撞了婴儿!”

李恩又问起赔偿金的事情,这下李德果然变了脸色,阴沉地说:“这个你别操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李恩战战兢兢地又问:“总共有多少钱,我和妈妈能不能分到一点?”

李德忽然死命地盯着弟弟,摇头冷笑起来,表情十分古怪,他说:“告诉你吧,总共有好几十万哩,可惜你们一毛钱都分不到!——你听好了,再给我提起这件事情,我一定揭了你的皮!”

李恩是个软弱的人,听了兄长的训斥,哭哭啼啼起来,“爸爸刚死不久,你就这样对待我们,难怪妈妈说——”

“别听妈妈的话,”李德暴怒起来,语气更为严厉,“从此后也别在我面前提起父亲,既然见不到他了,就永远把他忘了吧!——有时候我真想抛下你们,一走了之,我真是受够了你们母子两人!”说完,李德回到自己房间。不久后,李恩又一次听到了从里面传出的奇怪的哭泣声。

李恩刚要睡下,乔大妈进了他的房间,未言先哭,却又怕被李德听见,不敢大声。李恩连忙安慰,乔大妈问他:“孩子你老实告诉我:你老爹是不是已经死了?”

李恩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事实说给她听。接下来乔大妈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孩子啊,是不是你们兄弟俩合伙把你老爹给害了,别瞒着我这个瞎眼老婆子了好不好?”

李恩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这么说?”

乔大妈忽然浑身哆嗦,“刚才你们一先一后出了门,我用钥匙打开了你哥哥的房门,你知道我在里面摸到了什么?”

母亲双眼深陷,表情恐惧,连李恩也禁不住害怕起来,“你摸到了什么?”

“一口棺材,”乔大妈回答,“你哥哥房里一直藏着一口棺材,难怪他一直锁着门,不让我们娘儿俩进去!——孩子,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棺材里面,是不是放着你老爹的尸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李恩这样回答,语气惊讶而恐惧。

“你现在就去你哥哥房里,问问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乔大妈说。

李恩犹豫着,忽然又听到哥哥屋里传来的哭泣声,嘶哑而悲凉。

“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乔大妈握住儿子的手,“那是你老爹的声音,他在哭,他在你哥哥房间里,他在那口棺材里,咱们得救救他!”

李恩忽然有所醒悟,父亲和哥哥的声音很相像,所以李恩一直以来都很自然地以为,那声音是哥哥发出的,现在听母亲这么一说,李恩只觉得脊背发凉。

李恩并没有去找哥哥问个究竟,脑子里出现了这么一个疑问:如果那确实是父亲的棺椁,为什么哥哥要把他留在房间,而不去掩埋掉呢?



次日天未亮,李恩已经起了床。隐约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趴到窗口一看,发现院里来了两个人,径直敲开了对面李德的房门。李恩来到院里,听三人在屋里低声交谈。那两人的声音很耳熟,但是李恩一时想不起他们是谁。

哥哥李德说:“都这么久了,矿上的赔偿金究竟到位了没有?——你们两个经常出去转悠,应该听到一点消息吧?”

一人回答:“亏你还惦记着这些,怎么,你现在缺钱花吗?”说完,莫名奇妙地大笑起来。

李德没有回答,另一人问:“听说你老婆给你生了个孩子?”

李德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喜悦,“嗯,还是个带把儿的;所以不能亏待了他们娘儿俩!”

先前一人又讽刺道:“你老婆儿子不知道上辈子积的什么德,那些赔偿金,足够在镇上盖一处大宅院了!”

“你说得这是什么屁话,你也忒没心没肺了吧?”李德显然被激怒了,“那些钱都是拿命换来的!我倒是要问问:你没有老婆儿子,你爹妈上辈子积的什么德?”

“算了算了,那些事都不需要我们操心!”另一人连忙解劝,“对了,李德,先前咱们商量好了要出门,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李德半晌不语,不久叹了一声,说道:“我妈妈和我弟弟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尤其是我母亲,她一切都还蒙在鼓里,整天还念叨着:你老爹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不知道怎么来应付她!”

一个出主意说:“干脆带她到你屋里来,打开棺材让她看看,她不就死心了?”

李德哑然失笑:“她是个瞎子,能看见什么?再说我也不忍让她伤心!”

又聊了一会儿,两人便告辞而去。外面李恩先行回到自己屋里,透过窗口,看见了那两人的面孔,认出他们也是营盘村煤矿上的矿工。只不过李恩在矿上工作不久,并不记得他们的名字。

李恩发现,今天母亲的举止有点反常,她时不时会侧起头,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然后双手摸索,急急忙忙来到院门后面,隔着门缝,向外面问:“谁,谁在哪儿?”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李恩诧异起来,问她:“妈妈,你究竟听到了什么?”

乔大妈亦是满脸惊诧,回答说:“有人在大门口吹口琴,你难道听不见吗?——真是奇怪,等我走近,那声音又没有了!”

“什么,你听到了口琴声?”这时,李恩忽然想起一件事,心里顿时不安起来。来不及仔细琢磨,又听见母亲说:“唉,孩子,我告诉你一件事情:昨天晚上你老爹托梦给我了,他说他今天晚上就会回来!——这事儿太不吉利,若是你老爹没有死,怎么能托梦给我?”说完,啜泣着回到了上房。

李恩屋里有一本书,据说是一本古典名著,李恩只上过两年小学,几乎是个文盲,这本书当然不是他的。书的主人是一个高中毕业生,李恩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晓得别人都叫他“三儿”。这个“三儿”也是矿上的矿工,参加工作还不足半个月。三儿家在外地,离煤矿很远。通过熟人介绍,三儿经常在李家借宿,晚上和李恩住在一个房间。李恩朋友不多,一来二去两人便混熟了。

这个三儿二十出头,李恩曾经问过他:“你是高中毕业,满可以找个好一点的工作,干吗来煤矿上出苦力?”三儿这样回答:“我快要结婚了,想多赚点钱,下煤窑挺好!”

李恩屋里的书便是三儿留下的,里面还夹着一张他的未婚妻的相片。

之所以李恩现在忽然想起他来,是因为这个高中毕业生喜欢吹口琴。即使下矿井,他也把口琴别在腰里,工作间歇,他就会拿出来吹。他说这样能缓解疲劳,而在李恩听来,那琴声的确很悠扬。——李恩清清楚楚地记得:12月31日那天下午,那个三儿也是在3#矿井作业。

想到这里,李恩心里一阵悸动,虽然他有一种不祥之感,但却不愿做这方面的猜测。

李恩从屋里找到那本书,刚要出门,却被哥哥拦住了。“你要干吗去?”李德看着他,充满警惕。

李恩回答:“我要把这本书还给三儿!”

“是不是那个娘娘腔高中生?”哥哥的语气充满讽刺,“你还是省省吧,我估计你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李恩急忙问:“他怎么了,难道——”

李德没有回答,这样向他说:“我要出去一会儿,你在家里呆着,没事儿不要出去,照看好妈妈!”



一直到傍晚,兄长李德还没有回来。母亲屡次嘱咐李恩:不要那么早上床,你老爹今晚就要回来了,留着点神!——看着母亲高兴的劲头,李恩几次想把真相告诉她,但都不忍。

依照母亲的吩咐,大门一直开着。到了晚上,从李恩这边看来,门口明明没有人,母亲却迎了上去,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口口声声说道:“老头子,这些日子你死到哪里去了,怎么连家也不回?——快进来,你们快进来;外面冷得够呛吧?——真真冻死你个老头子,才叫人开心呢!”

一番话浑如这对老夫妻平时的交谈。乔大妈显得激动而又伤感,向李恩这边喊:“儿啊,快出来,你老爹回来了!”

李恩睁大双眼,院里除了母亲,并无他人。他出来扶着母亲,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爹爹没有回来,回屋吧,妈妈,别胡思乱想了!”

“我听到了,我听到你老爹在说话!”乔大妈这样说,接着又指指上房,说:“他们一行人去屋里了!”

李恩料定这是由于母亲对父亲忧思过度,从而产生的幻觉,心中伤感不已。事已至此,他决定不再隐瞒,于是告诉她:“妈,你听了别伤心:爹爹不会再回来了,几天前矿上出了事故,他已经死了!”

不料乔大妈听了这话压根不信,啐了他一口,骂道:“屁话,好端端的你干吗诅咒你老爹?——不成你也瞎了吗?你老爹现在正在上房,听见了吗,他还在咳嗽哩!”说完,她颤危危向那房里走去。

任凭母亲说的煞有其事,李恩认定这是在胡言乱语,看来只好等哥哥回来,两人再想办法劝服母亲。

不一会儿,又听见母亲在屋里喊:“儿呀,快进来,你老爹要见你!”

上房共有三间,左边一间是父母的卧室。乔大妈搬了个木凳,坐在床前,口中喃喃不休,仿佛在和空气对话。

李恩来到门口,母亲向他说:“原来这些日子你父亲生病住了院,现在被人送回来了!——这里还有两个人,他们却不吱声!”

李恩猜想母亲已经精神恍惚,于是不再劝阻她,问道:“爹爹果然在这个房间里吗?”

母亲失笑道:“你真的也瞎了吗?——他就躺在床上!”

李恩也搬了个凳子,同母亲并排坐着。这时,乔大妈又开始和空气对话。李恩感伤不已,心想:别是母亲对父亲思念过度,变成疯子了?

忽然乔大妈又这样说:“哦,我知道了,是你发朝伯伯把你老爹送回来的!那个三儿也在这里,你和他是要好的朋友,怎么你连个招呼也不打?”

听到这里,李恩倒是有几分疑惑:当初矿井发生事故的时候,班长孙发朝和三儿也在井下作业,而母亲对此事一无所知,莫非她真地感受到了遇难者的灵魂?

这时屋里又闯进一个人,原来是大哥李德回来了。乔大妈听见李德的声音便说:“你爹爹回来了,怎么也不问候一声?”

显而易见,李德被这话吓了一跳,问母亲说:“你看到爹爹了?”

乔大妈笑道:“真是傻孩子,我用什么看呀?”

李德的表现迥然不同,他那么惊恐地环顾着四周,表情充满不安,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母亲接着说:“孩子们,你们倒是应一声啊,你们老爹在叫你们呢!”

李德浑身战栗,愣了一会儿,忽然歇斯底里起来,他拉起母亲,使劲往屋外拽,一边还怒吼:“爹爹不会回来了,我是不会让他进这个家门的!——我们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回头向弟弟喝斥:“跟着我来!”

上房有个地下室,李德把他们带了进去,向李恩说:“看着妈妈,别让她出去,否则可能造成很严重的后果!——记住我的话,不然我回来揭了你的皮!”

李德离去了,乔大妈在地下室里哭天抢地:“真是不孝子啊,活该遭天打雷劈!”李恩劝解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李恩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口琴声,曲调十分耳熟。李恩万般疑惑,回头看见母亲也在侧耳倾听,于是问道:“你也听到了?”

母亲点点头,反问道:“是不是三儿?”

李恩没有回答,留下母亲,自己一个人出了地下室,来到院里。

那声音仿佛就在身边缠绕,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时而在身前,时而在脑后。李恩四处张望,那声音落定在西侧他的房间里。屋里亮着灯,门也开着,李恩一时记不起自己离开时是不是忘了关灯关门。他进了房间,口琴声戛然而止,屋内一把椅子在晃动,仿佛有人刚从椅子上站起来。接下来一阵凉风从他脑后掠过,急忙回头,“吱”的一声,门缓缓关上了。

这时,他又看到桌上有本书,书是三儿留下的,里面还夹着一张他未婚妻的相片。李恩翻开那本书,发现相片不见了,接下来又赫然看见,书的封皮上多出了几个用钢笔写下的字。虽然李恩学历不高,但那几个字还是认识的,上面写着:愿你得到安息,我的兄弟!



李恩怀着满腹的疑惑来到屋外,院子里依旧冰冷而死寂。对面里的房间里亮着灯,门没有合严,从门缝里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放着一口棺材。李恩轻声叫门:“哥,哥,你在不在里面?”很久无人应声,李恩壮壮胆子,推门进去了。

屋内的情景让他诧异而惊悸:开始以为只有一口棺材,如今进入他眼帘的,竟是整齐排列的三口棺材。三口棺材皆用薄木板拼合,做工相当粗糙,表面没有涂漆,棺盖也没有楔钉,像是事出仓促,临时拼凑的。

李恩隐隐约约想到:若母亲所言不错,那么今夜在这院里,共徘徊着三个幽灵,一个是父亲,一个是三儿,另一个是父亲的工友孙发朝。难道说,这三人的尸体一直都在这里放着吗?

这三人皆为李恩所熟识,无论此生彼世,李恩都不应惧怕他们。此时,李恩决定打开棺材,看个究竟。

棺盖缓缓移动,死者真容映入眼帘。正是极寒季节,虽然尸体存放已久,已经起了尸斑,但是脸部轮廓依旧清晰可辨。——这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兄长李德。霎那间李恩惊悸得几乎昏厥。

打开另一口棺材,里面是一具女尸,头发花白,眼眶深陷,是母亲乔大妈。

从地底传来的死亡的冰冷经由双脚渗透到头顶,醒来的现实原来竟是重新陷入永恒绝望的噩梦。——李恩张大嘴巴,如同雕像,残存的记忆在此时自行显现:矿道内水深及胸,兄弟俩拼命向前走,四周漆黑如同地狱,道路漫长近乎无限,不久两人在绝望中窒息;而就在这死亡的一刻,白昼的光亮却在弟弟的意念中闪现……

李恩打开第三口棺材,里面那张面孔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没有难过,所有人世间的感觉在这一刻已经离他而远去,他甚至对棺材里的自己,绽放出了冰冷而残酷的微笑。

兄长李德进来了,四目相对,表情由惊讶转为释然。接着,房间里传出了幽灵的窃窃私语。

李恩:“这么说,我们都已经死去了,我们现在究竟在哪里?”

李德:“是啊,一直以来,你和妈妈都浑浑噩噩,不能面对这个事实,我也只好尽量向你们隐瞒!——我们现在在‘彼间世’,传说中幽灵所处的世界。

李恩:“这么说,爹爹并没有在矿难中死去?”

李德:“是啊,他这几天一直在医院里,今天晚上他才回来;我想他一定病得很重,要不然妈妈不会能听得到他说话!——阴阳相隔,我们看不见活着的人,同样,他们也看不见“彼间世”的幽灵!”

李恩:“对了,今天早上来你房间的那两个人,他们难道——”

李德:“没错,那次矿难中一共死了四个人,他们是另外两个遇难的工友!”

李恩:“慢着慢着,事情有点不对劲!——妈妈虽然是个瞎子,但一直身体硬朗,无端端的她怎么突然也——”

李德:“矿难那天晚上,妈妈做好了饭,在灶房里等我们回家,不久趴在灶台上睡着了。外面很冷,门窗关得密不透风,炉子里还生着火,煤气渐渐充满了整个房间,她就这样趴在灶台上,永远睡去了……”

这时,屋外传来乔大妈梦醒一般的尖叫声:“儿啊,快出来,快出来见见你们老爹!”

父亲李援军的幽灵在黑暗中凝聚成形,兄弟俩已经看到他了。李恩战战兢兢地问:“你看到了吗,哥?——难道爹爹也已经——”

李德惨笑着,冰冷而绝望,“是啊,他也死了,哈哈哈,一家人都死绝了!——老天爷,告诉我,我们一家人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呀!”

其实,在此间世里什么都看不到,宅院里有三具已经死去很久的尸体,和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它们都相当安静地躺在自己所属的那块地儿上,一直都相当安静。

又或者,此间世里一直都不安静,时时刻刻活跃着冤魂的身影,传输着冤魂的声音,只是由于这个世界太冰冷,冻结了那些声音,这个世界太暗淡,掩盖了那些影像,因此我们才目无所见、耳无所闻……

收尾:此间世

那次矿难已经过去了一个多礼拜,事故中李援军仅仅受了轻伤,现在已经痊愈,但他依旧躺在镇医院的病床上,生活不能自理。

仅仅那一天,李援军就失去了所有亲人,不知是他不愿接受,还是他的精神已经崩溃,从而无法洞悉世事,一天到晚他都念叨着:“老婆子不能来照料我也就罢了,我那俩儿子也忒不孝了吧?——料着我回去收拾他们!”

不知道是生来如此,还是经历了生活的磨练,将近六十岁的李援军依旧是皮糙肉厚,筋骨强健。这样的秉赋,如不能一辈子做苦力,实在是亏了“物尽其用”的那句老话。——按说此等类人劳役一生,命如蝼蚁,生则于世无补,死则于世无损,可与牲口等类齐观,区区性命,既轻且贱。所以有人有感于矿难频仍,死伤过多,实在是自寻烦恼。

那次矿难事故中一共有三个人得以逃生,一个是李援军,一个是班长孙发朝,另一个是葛多。葛多是孙发朝的外甥,他在家排行老三,舅舅从小管他叫“三儿”,煤矿上就他一个高中生,这个绰号在工友中叫得颇响,反而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字。

葛多认识李恩。李恩遇难之前,葛多一直在他家里留宿。晚上两人同睡一张床,长夜无聊,李恩经常要求葛多给他讲故事。葛多手头上正好有一本《聊斋》,便逐个给他讲那上面的故事。李恩毕竟年少,听多了鬼怪狐妖,不免疑惑起来,于是问葛多:“里面的故事是真的假的?”

葛多说:“当然是假的。”李恩追问:“既然是假的,作者干吗还要写这些东西?”

葛多认为这话问得颇有水平,于是就像面对老师的提问,诚惶诚恐地回答:“作者创作这些东西,只不过是用来寓意现实!”

李恩听得似懂非懂,于是更加佩服他了,心想:不愧这家伙是个高中生,果然肚子里墨水挺多、知识不浅哩!

那本《聊斋》书里夹着葛多未婚妻的一张照片,李恩看过,做出如下评价:“为了她下煤窑、出苦力,值!”

另外葛多还会吹口琴,所以李恩对他还有另外一句话的评价:这人太有才了!

李恩死后,葛多就再也没有去过他家。他只是听说,那天李恩的母亲也因煤气中毒死了,靠邻居相助,从镇上运了三口薄棺材,盛了三人的尸体,停放在李家宅院东偏房里。葛多还听说:当初李恩被人从井里捞出来之后,曾经发生了“诈尸”现象。

李援军和舅舅孙发朝是多年的知交,李援军一直住在医院,身边无人照料,孙发朝和葛多便经常去看望他。自从李援军得知妻儿的死讯后,一直恍恍惚惚,先前壮如山魈的身体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真正是面如死灰,形如枯槁。——就连医生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他的身体已经无伤无病,其他器官都运作正常,唯有大脑却出现异常,显出垂死迹象。

这天下午,李援军在病床上时昏时醒,心跳减缓,四肢僵硬,俨然有下世的迹象。此时葛多和孙发朝也在病房里。

傍晚,李援军忽然折起上身,回光返照一般,眼中透出一丝光彩,他说:“今天我可要回家去了,老婆在家里催得紧,两个儿子也让人放心不下,这边也没什么可牵挂了,不如我还是尽早回去吧!”

话音刚落,挣扎着就要起床;葛多和孙发朝两人按都按不住,惊动了整个病房。李援军一向性倔如驴,孙发朝知道无法劝阻他,于是让葛多去外面借了个三轮车,载上病人,一同去往营盘村李援军家。

抵达时已经天黑。李家的院门敞开着,刚进入院内,就听见李援军又说起了胡话:“刚回来就听见你唠叨,——你倒是别埋怨了,我一直都在医院里,你们也不去看我!——发朝和三儿也来了。屋里生炉子了吗?今儿怎么这么冷?”

李援军说话时双眼微睁,一直看着前方,目似有所睹,耳似有所闻。

葛多疑惑起来,问道:“大伯你在和谁说话?”

李援军说:“你乔大妈就在那边,你看不见她吗?——她说话你们也听不到吗?”

葛多还要问,却被舅舅制止了,“别听他胡说,他的脑子已经坏掉了!”

正屋左侧是李援军夫妇的卧室,床上被褥齐全。两人将他抬到床上,盖上被子。屋里有一盏十五瓦的白炽灯,本来就光线不足,这时候忽然又停电了,找不到其他照明设备,大家只好在黑暗中呆着。半晌谁都没有说话,三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清晰在耳。忽然之间,李援军打破了寂静,显然交谈的对象并不是他们两人。

“孩子们呢,我回来了这么久,怎么看不见他们?”

听了这话,葛多不由又问:“你真的看见乔大妈了吗?”

李援军并没有回答,却这样说道:“三儿也来了,你去吧李恩叫来!——总不能朋友来了,他连个招呼都不打?”

提到李恩,葛多不由伤感起来。此后李援军又是一番梦呓般的自言自语。葛多和舅舅没有再搭腔。

不一刻忽然又来电了,葛多发现了一个异常状况,不知什么时候屋子里多出了两个小木凳,整齐地摆在床前不远处。此时葛多已经记不清着木凳究竟原本就是在这里,还是停电时有人把它们搬了进来。他向舅舅使了个眼色,用手指着那凳子。孙发朝见了,也是一脸诧异,但是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葛多便起身离开了正屋。他来到西侧李恩的房间,拉了电灯开关。屋内的情景他再熟悉不过了,现在依旧保持着矿难前的原样。床上有两条被子,他和李恩每人一条,如果天气太冷,他俩就会把被子合并,同钻一个被窝。床内侧有一本书,就是那本线装的《聊斋》,里面夹着葛多未婚妻的一张相片,他把相片取出来,揣进怀里。

李恩一家三口的尸体都在对面东屋里停放着,葛多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窗外。“朋友一场,既然李恩那么喜欢听这上面的故事,索性就把这本书留给他吧!”葛多这样想。于是他用钢笔在书的封面上写道:“愿你得到安息,我的兄弟!”

过了许久,葛多依旧表情痴呆地坐着,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他有一种习惯,每当干活太累,或者心情太压抑的时候,他就会吹一会儿口琴,以此来排解。口琴恰好就带在身边,就这样,口琴声响了起来。

——每个音符都十分沉重,象铅锭一般层层积压在胸口,让人艰于呼吸视听……

就在那天晚上,李援军老汉也去世了。人们都说,李老汉是死于悲伤过度,但是葛多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李恩后来曾托梦给他。

李恩说,他们全家已经团聚了,如今过得挺好!——

于是,葛多忽然想起了一个西方童话里常用的收场词:从此后,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直到永远……

篇四:[郭川被找到了已去世]脱狱的犯人


凌晨三点二十五分,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空气被洗刷得一尘不染。咸水市监狱的队长杨东平像往常一样,睁开惺忪的睡眼走向外面厕所。

就在他刚要走进厕所时,只见一道蓝光从天地间伸展开来,照亮了灰蒙蒙的夜空。杨东平一愣,脚下突然开始晃动,他狠狠地撞到厕所的墙上,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地震!他的脑袋里刚冒出这两个字眼,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厕所的墙壁像泥沙一样倾倒下来,他的双腿瞬间被埋在砖石中,一阵钻心的疼痛,杨东平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杨东平醒来的时候,大地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他强忍着剧痛转过半个身子,望向关押犯人的监舍,真幸运,有很多钢筋加固的监舍没什么大的损坏。杨东平不禁长吁了一口气,要知道,那里的犯人多是穷凶极恶、寡廉鲜耻的家伙,如果趁机跑了出来,祸患无穷。可当他的目光转向别处的时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其他的一切都变了样子,监狱大院处处残垣断壁,尤其是管教的寝室,整间房子变成了一片废墟,里边传来阵阵惨叫和呼喊。杨东平刚想设法将碎砖瓦清掉,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关禁闭的小屋子洞开的屋顶上跳下来的犯人石清俊。

这场地震虽然没震塌整间禁闭室,但房顶震塌了,石清俊从房顶爬了出来。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杨东平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他吃力地拔出手枪对准石清俊,大喊:“站住,把手放在头上,蹲在地上不许动。”

石清俊急忙举起手,蹲在地上。就在这时,大地又是一阵摇晃,只听得轰隆一声,一个监舍的屋顶塌下去一大片,里面传来阵阵惊叫声。还好,是里侧屋顶塌陷,即使出来人也能在杨东平的视线之内。杨东平下身剧痛,让他感觉一阵眩晕,突然,他觉得身上的压力在减轻,不知道什么时候,石清俊冲了过来,正在拼命扒他身上的砖石……

石清俊在一家私营企业打工,因被老板辞退,心生恨意,在被辞退当天持刀闯进老板家里,将老板家洗劫一空。杨东平没想到,他会冲上来救自己。

一会儿工夫,石清俊就把压在杨东平身上的砖瓦清理干净了,杨东平试着活动一下身子,发现自己的左腿可能被砸断了,其他的外伤倒没什么大碍。石清俊给他找了根木棒。扶他站起来。就在这时,杨东平发现两个犯人已经爬上了屋顶,正准备跳下来,他举起枪大喝:“不许动,听着,马上回去,不然我就开枪了。”露头的两个犯人迅速跳回屋内。杨东平又喊道:“你们放心,很快就会救你们出来,谁要是敢趁机逃跑,我立刻就毙了他。”

杨东平心里知道,这只能稳得一时,如果再有一次余震,犯人们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很可能会铤而走险,现在要尽快救出寝室的管教,才能彻底地控制局面。而自己却行动不便,他一咬牙对石清俊说:“我不跟你说废话,你赶紧去抢救受伤的管教,就算我把命交给你了。”石清俊愣了愣,不敢相信地问他:“你真这样信任我?”杨东平狠狠瞪着他说:“我相信我没看错人!难道你不值得信任吗?”

石清俊扭头向管教寝室跑去。杨东平一边观察狱室屋顶,一边瞄着寝室那边的动静,心里七上八下的。终于,杨东平看见一个管教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第二个,第三个……用最短的时间,石清俊救出了五个人,其中有两名管教被落下的砖石砸伤,还有五名管教下落不明。极有可能被砖石埋住了。

余震随时可能发生,要尽快挖出那五名管教,要尽快放出身处险地的囚犯。杨东平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留下两个管教和石清俊继续救人,自己带领三名管教去放出困在狱中的犯人。

监狱的门窗被震得严重变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弄了个可以爬出一个人的洞,让犯人钻出来。把监舍的犯人都放出来。除去受伤的,还有七八十人,而管教只有五名,杨东平喝令出来的犯人一个挨一个蹲在一起。开始,犯人们还有些骚乱,可看见石清俊等人救人的场面,大家开始安静下来。忽然有人喊:“报告政府,我也想去救人。”这一声引来众多犯人附和,接二连三的“我也想去”此起彼伏。

杨东平想了想,只靠石清俊和两个狱警,再有余震,恐怕几名失踪的狱警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于是他选了十名刑期短的,给他们做了思想动员后,让他们加入到抢险的行列。人多力量大,这十个人一加进去,挖掘速度迅速提高起来,没多久就救出来三个管教,当第四个管教被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昏迷不醒,就在这时,地面又是一阵晃动,一块砖头砸在一个犯人的头上,人们急忙把他抬下去,并加快了挖掘速度寻找最后的那名管教。半个小时之后,人们终于从砖石下面找到了管教的尸体,毕竟时间太久了,他又在睡梦中被砸破了脑袋。

这次多亏了石清俊,否则可能会多几个冤魂,更不知道那些犯人们从屋里爬出来,四散奔逃后会有什么后果。想到这里,杨东平的心咯噔一下:石清俊不见了。

刚才他还看见石清俊忙前忙后呢,可是现在他跑哪去了?一番寻找之后,杨东平确定,石清俊趁乱越狱了。不知怎的。杨东平竟然有种痛苦的感觉,如果石清俊不跑的话,凭他这次的表现,给他大幅度地减刑毫无问题,但他这一跑,属于罪上加罪。非常时期,队里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抓捕石清俊,杨东平拖着伤腿处理善后工作。到中午的时候,石清俊出人意料地站在杨东平面前。

杨东平吃了一惊,本能地拿出手铐,却见石清俊脸色惨白,摇晃了一下,扑通一声趴在地上。这时杨东平才发现,在他的左下腹部,插着一根短短的木棍。石清俊勉强抬起头说:“对不起,杨队长,我必须回家一趟,如果我不回家看我妈一眼,就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杨东平这才想起,自从石清俊入狱之后,他的老妈妈就搬到这附近居住。石清俊继续说:“我想我们在救人,也一定有人救我母亲。果然她老人家被邻居救出,现在安然无恙。”杨东平的眼睛湿润了,他不知道怎样给石清俊的行为定性。半晌,他问:“你怎么会受伤的?”石清俊说:“是那场余震。”原来,最后的余震发生时,地面忽然晃动,石清俊被摔倒在地。地上一根竖起的小木棍无情地刺进他的身体。石清俊知道自己伤得不轻,要是平时也不算什么,可现在这里既没手术室,也没有医生。所以救出那名狱警后,他就回到家里,偷偷看了一眼年迈的老母亲。

杨东平大声叫喊着医生,石清俊拦住他说:“不用费心了,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只是,我不想以一个罪犯的身份死去,我没有抢劫,我是被冤枉的,如果你相信我,请帮我洗脱这个罪名。”

石清俊进来后就一直在申诉,说自己是无辜的。但大多的罪犯都宣称自己无罪,所以他的话没人在意。可现在,望着奄奄一息的石清俊,杨东平毫不犹豫地说:“我答应你。”石清俊露出欣慰的笑容,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是没能说出来就又晕了过去。

木棍刺穿了石清俊的脾,因为抢救不及时,造成腹部感染。石清俊就这样停止了心跳。

一个月后,证实了石清俊真的不是抢劫犯。当天他因为被辞退很不服气,就到老板家去说理。他走后老板家被抢劫,老板为报复石清俊,没有说出真相。石清俊留在老板家的指纹和脚印,就成了说不清的证据。真正的抢匪因为在地震后抢劫罪伏法,真相才得以大白天下。

这个真相让杨东平更加感动,一个含冤入狱的人,还能用一颗平静的心,去对待一切,是多么难能可贵啊。

杨东平收拾好东西,回到临时安顿的家,一进门就说:“妈妈,清俊是冤枉的,他真的没有抢劫,真凶抓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迎上来,激动地握住杨东平的手,泪流满面地说:“谢谢你,谢谢你。清俊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没错,这个老人是石清俊的母亲。石清俊去世当天,杨东平就把老人接到了自己家,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供养,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把石清俊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

篇五:[郭川被找到了已去世]钉咒


这故事发生在我刚参加工作不久。

由于刚从学校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自己也格外珍惜,不仅工作的比较卖力,同时也认识了不少新的同事,其中的一个便是成。我也记不起来如何和成熟悉起来的了,他留给我的印象就是话不多,整个人十分的多愁善感,可能是觉得他有些地方和S有些类似吧!再加上成也是比我早一年毕业的校友,对于我这个刚进入社会的新丁来说,一个学校出来的,自然比较容易沟通。

成虽然也是几个月前才来到这个公司的,可他毕竟比我多了一年的社会经历,他经常会跟我说,还是羡慕大学时候的生活整天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了,无拘无束,也很自由。我当时并不太清楚工作以后和上大学时到底有什么区别,加上自己对目前的工作还比较满意,便对他说道:“在学校是比较空闲,可是学校的生活也往往会让人感到很空虚,想找点事做,却总不知道自己能够去做什么,我觉得还是有了份稳定的工作后比较好,起码每天自己过的很充实。”

听完我的话,成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要是能如意,自然会很好。”我一直没有弄懂他说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我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要是能如意,自然会很好,可偏偏成就一直没有如意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人为的失误,还是冥冥中的注定,成的工作总是不尽人意,不是辛苦整理了半个月的报告突然不见了,就是电脑莫名其妙的中毒了。于是,公司里的事一面很同情成的遭遇,一面又把他当成了扫把星,唯恐自己会沾染上成的霉运。我自然不会相信这样的说法,并且努力安慰成,希望他能够及早振作起来。

可是,成依然同平常一样的郁郁寡欢,我的安慰似乎毫无作用,周围的同事也开始对成避之不及了。

有一次下班后,我约成去吃饭,想通过出去散散心的方式来缓解他心中的郁闷。

“成,还是不要太在意这些事情了,我相信,就算是走霉运,也总会有结束的那一天的,所有的这一切都不能把你击倒,能够把你击倒的,只能是你自己啊!你可千万要支撑住,挺过这个难关就好了!”

听到我再次说起同样的话,成还是和往常一样,并没有表达任何的意思,我也知道他的心里很难受,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彼此沉默了一阵后,成开了口:“谢谢你,Y,我心底一直很感谢你的安慰和鼓励,自从两年前,我成为了孤儿后,所有的这一切就只能靠自己来支撑了。可是,自从几个月前,当我辞职来到这家公司时,情况就一直是这样了,所有的工作,我都无法顺利的进行,每次都会出差错,无论我怎么努力,还是经常会遇到一些类似电脑中毒而导致资料丢失的麻烦,碰到这样的事情,我越是想避免,越是害怕它发生,可它却越是频繁的发生。这半年来,我整天都生活在上司的责备以及同事的鄙夷中,我是真的觉得累了。”

“成,不好意思,我之前一直不知道伯父伯母都不在了。”

“不用介意,已经过去两年了,也许这样也好,如果父母还在世,看到我现在的情况,必定会担心的不得了。”

“会不会是这家公司不适合你呢?成,如果在这里做的不顺利的话,还是换家公司试试吧!兴许换个环境后,情况也会有所改善的。”

“没用的,这半年来,我已经换了不下五家公司了,如今的大学生也多的如同鹅毛一般,随手一抓,就是一堆。像我们这样从学校毕业出来不久的,一没显赫的家庭背景,二没足够的工作经验,想找到一家能够崭露头角的公司也是十分困难的。这半年来,我频繁的更换工作,可无论在哪一家公司,情况都是一样,而且,现在的工作已经越来越难找了,我也很担心,一旦辞去现在的这份工作,又能到哪里去寻找适合自己的舞台?”

“对了,成,听你说,这半年来,你一直在更换工作,冒昧的问一句,之前那半年,你有工作吗?该不会是自从你工作的第一天起,身边的情况就一直是这样了吧?”

“哦,那倒没有,之前,我一直在‘金色大地’工作。”

“你是说‘金色地’房地产公司吗?”

“恩,是的,我在那里工作的半年。”

“那半年是不是和你现在的情况一样?”

“这倒没有,虽然每天只是按部就班的工作,可是并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如意。”

“成,这我可真是搞不懂你了,要知道‘金色大地’可是我们K市数一数二的知名企业,你之前就能在那里工作,又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如意,那你干嘛要跳槽?”

“Y,正如你所说,我也知道‘金色大地’是家大公司,起初能在一毕业就进入这样的公司工作,我也觉得十分自豪,就连身边的同学也都对我羡慕不已。可是,在我工作的这半年中,我慢慢的发现,这家公司的工作氛围十分压抑,所有的公司员工,只需要竖起耳朵听清楚上司是如何发号施令的就足够了,每个员工都惟命是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公司的所有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可我却觉得这是非常反常的!因为,我在这里完全看不到创新和讨论!所有的员工都只是像机器人一样的工作,上司给你编好了工作的程序后,你就一直埋头把工作干完。我不喜欢这样的工作,因为我不想让自己丧失掉独立思考的能力,所以,我才选择了辞职。”

我能理解的成的意思,如果换作是我,想必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也许是天降大任吧,希望成能熬过这段黑暗的时期,之后,我便劝成不要再多想了,权且当作一次磨砺,也许并不是坏事。

可是,事情远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在第二天,成负责的工作又出现了严重的差错,事后,经理找成进办公室谈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成从办公室里出来,我急忙问他出了什么事,可他什么话也没说,一个人独自走了出去。事后,我听有人说经理十分恼火,说自从成进入公司以来,就没办成过一件事,训斥了半天后,经理便直接劝成另谋高就了。

没想到这次居然出了这么大的差错,想想现在的工作又非常难找,以成现在的状态,如何是好?下班后,我赶紧拨通了成的手机,可是不管怎么拨,就是无人应答,我又不知道他家的住址,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晚上刚回到家,突然接到了S打来的电话,“Y,出事了,刚才我看新闻说,有名男子在世纪花园小区的一栋18层住宅楼上跳楼自杀,死者已经血肉模糊,无法辨认,警方在他的口袋里找了相关证,好像是跟你同一个公司的,你们公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说的可当真?等我下,我赶紧看下新闻!”

我慌慌张张的打开了电脑,看到那则新闻后,才知道自己之前不经意的担忧竟然变成了现实!成跳楼自杀了!也许是迫于当今社会的压力,也许是出于对自己的无奈,总之,这半年来的遭遇已经完全击溃了他的自信心,经济上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最终让成选择了放弃。

“Y,怎么了?找到那则新闻没?”

“啊,哦,不好意思,我看到了,他是我的同事,下午刚被辞退。”

“唉,真是可惜了,既然是你认识的人,我想我们还是去现场看看吧。”

“恩,好,等下我就去你家找你。”

不久,和S碰头后,他还是不由的叹息道:“看新闻上说,他和我们岁数也差不多,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就这样选择了轻生,的确太可惜了!想想他的父母,又有多么心痛啊!”

“不,S,成跟我说过,两年前,他的双亲便去世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了无牵挂也促使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吧。”

“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两年了,这样的打击对一个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来说,自然是不小。可这两年里,他都一直挺了过来,怎么现在因为被公司辞退了,就突然想不开了呢?”

“也不光是单纯被辞退了吧,他一直过的很压抑。”

随后,我便把成在公司里的情况告诉了S。

听完我的介绍后,S便一直皱着眉头,我知道他又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了,便不由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也觉得一个人能在半年内持续倒霉很奇怪?”

“恩,按道理来说,每个人都会有倒霉的时候,可是像成这样半年来一直背运的,还的确是少见。我还是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照你这么说起来的话,我好像也有感。唉,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去现场看看吧!”

我们很快便赶到了世纪花园小区,这里的住户大多是因为没有买房,而选择长期租住的,其中更是以像我和成这样刚工作不久的学校毕业生居多。我们到达时,警方已经撤走了,现场也刚刚撤销了封锁,成的尸体也已经被运走了,周围围观的居民也渐渐散开了。

看到地上用粉笔画着一个人形的轮廓,附近还有许多血迹,我知道这里就是成从楼顶摔下来的位置了。S见状,小心翼翼的趴在地上,十分仔细的观察着这个人形的轮廓,并不时的在地上摸了摸。我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可又不知道他准备找什么,便忍不住向他问道:“S,你在找什么呢?”

可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依然沿着地上的轮廓慢慢的观察着。我知道这是S开始高度认真的时候,也许真如他所说的样,成的那些倒霉事中间隐藏着某些东西也说不定,我不愿再打搅S了,便跟在他旁边,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过了一会,S似乎找到了什么,因为,我看见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弯了一下。

“Y,我总算发现,之前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原因了,看来,还真跟我想的一样,这里面果然有蹊跷!”

“那这么说,成的死是另有原因了?”

“不,成的自杀,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那你说是什么地方有问题?”

“来,Y,你仔细的看这里!”

说完,S便用手指向了地上那个人形轮廓的颈部,我顺着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S,你是说在脖子这里吗?好像没有什么啊!”

“恩,现在天色暗了,不容易看清楚,你用手摸摸看,就在这里!”

我朝着S指的地方伸手一摸,发现在颈部的位置似乎有一个很小的坑,难道S说的就是这个?

“好像是有个小坑,可是这里本来地面就不好,出现这样的坑坑洼洼也不足为奇啊!”

“你说的没错,可是这个小坑出现在了颈部的位置那就对了,你也可以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的小坑,都摸摸,看有什么区别。”

我赶紧在周围找了找,很快便发现了几个其他的小坑,用手摸了摸,才发现,这些其他的小坑都比颈部的这个小坑要略微浅一点点,并且也没有这个小坑摸起来光滑。

“S,摸起来是有区别,颈部的这个小坑要稍微深一些,也要光滑一些。”

“正是这样,我们已经找到想要找的东西了。”

“好了,S,我求你别再卖关子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是有人动的手脚,有人对成下了咒!这种咒比较少见,我也是以前听一个朋友讲起过,这种咒叫做‘钉咒’,施咒者必须要同希望下咒的对象接触时间达到一小时以上,才能达到施咒的条件,之后施咒者通过对类似人偶之类的载体进行下咒,导致中咒者的后颈部长出一颗螺丝钉,中咒者此后大部分时间内便会如同机器人一样,按照施咒者的意愿来进行日常的生活。”

“这不对啊!我跟成在一起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他的后颈部什么都没有啊!如果真的是后颈部长出了螺丝钉的话,那很多人都会注意到吧?”

“这正是‘钉咒’厉害的地方!只要下咒成功后,后颈部的螺丝钉很快便会融入中咒者的体内,不光其他人看不出来,就连中咒者本人也不会有任何异常的感觉。但是,‘钉咒’的控制能力并不是很强,它只能够部分抑制中咒者的立思维能力,一旦遇上极其有主见的人,‘钉咒’的控制能力便会失效。而当中咒者背离施咒者的意愿时,‘钉咒’便会随之产生强烈的诅咒,不光导致中咒者诸事不顺,还可能使其心里觉得异常的压抑,除非中咒者重新按照施咒者的意愿来进行活动,否则‘钉咒’所带来的诅咒效果是不会消散的。很多中咒者都会承受不了这样遥遥无期的苦闷,最后选择了自杀,而只要中咒者死亡,后颈部的螺丝钉便会从其体内脱离出来,最后被地面吸收掉,只留下一个螺丝钉大小的小坑,‘钉咒’的效果也会随着中咒者的死亡而自动消除。如此的手段,几乎天衣无缝,我想,成肯定就是中了‘钉咒’才不得不选择自杀的!

“没想到居然有人对成了如此狠毒的咒!原本以为成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倒霉,可万万没想到是‘钉咒’的缘故!”

“现在看来,施咒者肯定是想控制住成,好让成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图来做事,可是他没想到成的独立观念很强,‘钉咒’并不能完全控制住他,于是,这半年来,成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到处碰钉子。”

“对了,我想起来了,成说自从他离开了‘金色大地’房地产公司后,这半年来一直过的很不顺利,看来,成肯定是在‘金土地’上班的时候,被人施了‘钉咒’的!”

“恩,如此一来,所有的倒霉事也就合情合理了,我想,施咒者应该就是成在‘金色大地’的上司。”

“我想也是这样,既然锁定了目标,接下来,我们要想办法把这个施咒者给找出来。因为我之前听成说,‘金色大地’里面其他的员工都是在埋头干上司交待下来的工作,照这么来看的话,很可能那些员工也都被施了‘钉咒’了!”

“如果真的如成所说,那应该是不会错了,可惜的是,目前还没有办法能够破除‘钉咒’的效果。”

“那这么说的话,一旦中了‘钉咒’要么成为机器人,要么就只能永远活在诅咒中了?只有像成这样选择了自杀,才能破除‘钉咒’的效果吗?”

“Y,我很理解你此时的心情,可是目前的情况的确就是这样。不过,我想试试,因为大部分诅咒都是和施咒者有着密切联系的,施咒者也许会知道破解的方法,我们想办法从这里入手。”

虽然我觉得S的做法无异于与虎谋皮,可是眼下也找不到其他的办法,看着成就这样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要让我就此沉默下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哪怕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和S也都要去试试!

我本想第二天就去‘金色大地’的,可是S执意要推迟两天再去,我看到他那么坚持,知道这是有原因的,便答应了S。

到了约定好的那天,我同S见面后,便来到了‘金色大地’房地产公司。走近一看,整座‘金色大地’的大厦显得气派非凡,果然是全市闻名的大企业!可是,我和S全然顾不得欣赏‘金色大地’的装修格调,直接来到了接待处。

当我们到达接待处时,一位身着旗袍的迎宾小姐对我们微笑道:“两位先生可是为了昨天发生在世纪花园小区的事情而来?”

我和S顿时一愣,没想到我们今天的来访竟然都已经被这个幕后的施咒者提前知道了!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了,姑且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两位贵客请跟我来,我们经理正在恭候二位的大驾。”

到我们点头示意后,迎宾小姐便把我们带到了一间会议室,推开门进去后,发现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五短身材的胖子了,他的身边站着两个保镖模样的壮汉,想必这个胖子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

“哈哈,二位请坐,不要客气,来来,晓红,赶紧给他们沏茶。”

领我们进来的那位旗袍小姐听到胖子的话,很快就退了出去,不一会功夫便端上来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我和S还是搞不懂这个胖子到底想干嘛,自然也不会蠢到喝他送上来的茶。

“两位不用拘束了,放心吧!茶水里是没有毒的,我们现在可是在法制社会里,毒死人可是要被枪毙的,所以你们尽管放心的喝吧!哈哈!”

看到眼前这个胖子得意的神情,真是让人怒火中烧,可是眼下这种情况,还是要冷静的观察周围的情况才行。

S端起了茶杯,了一口,然后向这个胖子问道:“想必您应该就是成以前在‘金色大地’的上司了?”

“恩,没错,年轻人果然好眼力,不愧是能看穿‘钉咒’的人啊!哈哈!你们就叫我庄总吧!”

想不到这家伙完全不加掩饰,一下就挑明了‘钉咒’,看来,我们也只好开门见山了。

“庄总,你应该知道我们今天来的用意,成昨天已经因为‘钉咒’的原因而跳楼自杀了,我们不想让更多人受到这种恶毒的诅咒,请您还是赶紧把所施的‘钉咒’给解除掉吧!”

“哈哈哈哈!年轻人果然血气方刚,好!我就喜欢这种直爽!不过,我想问问你们,为什么要解除‘钉咒’呢?”

“这当然是为了这里的员工能够更好的工作,更好的生活啊!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没有大脑的机器人,他们是需要独立思考的!”

“恩,好好,说的好!小伙子,你先不要急,这样,你们先跟着我去看看这里的工作情况吧!”

说完,胖子便起身朝门外走去,他身旁的两个保镖也走到我们跟前,作了个手势,说了声“请”。看样子,现在是由不得我们了,我和S只好跟在胖子身后,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我们一边来回走着,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公司里的员工看见领导来访,也都纷纷对我们点头表示敬意。

“你们看看,整个公司的工作情况怎么样?是不是井井有条啊?”

我们转了一圈,发现也的确如同胖子所说,整个‘金色大地’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工作,每个员工都在紧张的处理着自己手上的工作,这样看起来,的确比我现在的公司有秩序的多,开小差混点的现象在这里完全看不到。

“庄总,这里的员工都被您施了‘钉咒’的吗?”

“没错,我相信你们都已经看到这里的工作情况了,整个公司现在就像一部机器一样,每个环节都在正常的运行着。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他们施‘钉咒’吗?想必你们一定听过一句话,那就是说每个人在这个社会上都是一颗螺丝钉,我只要所有的员工全部成为螺丝钉,完全按照我的计划来开展工作,那就能把每个员工的能量发挥到最大!在这里,我只需要他们是机器人,所有的计划都由我来制订,这样会少走很多弯路,也不会再有争论和分歧!这几年来,公司的业绩已经越做越好,这些难道不都是螺丝钉的功劳吗?”

“庄总!虽然我承认你的公司做的很有起色,在K市也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可是,我无法赞成你这样强行控制员工的做法!他们也是需要独立思考的!现在的‘金色大地’虽然工作的井井有条,是这样下去,整个公司将会失去创新思维的能力!”

“不,不,只需要我有创新思维的能力就足够了,每个员工就只应该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我会把每颗螺丝钉放到最适合的地方就可以了。年轻人,我十分欣赏你们,因为一般人是无法查出‘钉咒’的存在的,而你们却能一直追查到我这里,现在懂得这方面的人已经不多了,我看你们是可塑之才,才希望把‘钉咒’传给你们,好让你们继承下去。这样,用不了几年以后,你们也将会拥有一家像‘金色大地’一样成功的公司,你们也将成为这个社会的人上人!”

没想到这个胖子居然还想策反我和S,此时,我不由想起了刚才我看到那些和机器人一样在工作的员工,想起了成在地上留下的斑斑血迹,我断然拒绝了他:“谢谢庄总的好意,我们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因为这样的公司就算再成功,那也不是依靠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奋斗所取得的,所有人的独立意识全部被你扼杀了,而当你控制不了他们时,你就会像害死成一样害死他们!”

“哎呀,哎呀,不要激动啊,我想这里还是有些误会的,我一直都希望成在离开‘金色大地’后,遭遇种种的不如意后还是能够重新回到我的公司,继续为我所用,可是,没想到,他承受不了那样的压力,居然选择了自杀,唉!实在是太可惜了啊!”

“住口!成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你对施了‘钉咒’的缘故!你永远都体会不到,当一个人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成为被人操控的机器人的感受!成正是因为害怕变成这样,才毅然离开了‘金色大地’!”

“,你们这两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亏我还一直想抬举你们,看来之前所说的全是废话了,你们难道就不怕变成我的机器人吗?”

糟了!一时激动,居然忘了这一点,没想到这一下把胖子给激怒了,要是他对我和S施‘钉咒’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可是S似乎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他依然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对胖子说道:“庄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一次‘钉咒’的效果被破除后的第三天可是施咒者最虚弱的时候,如果想在这天施咒的话,施咒者自己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想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另外,我们也不是你公司的员工,想在其他的日子施咒,你也没有这个机会,因为其他的时候,我们根本不可能再同你有一小时以上的接触时间。”

我一想,今天正好是成自杀后,即是成身上的‘钉咒’自动破除后的第三天,原来S特意挑在今天来‘金色大地’的原因正在于此!

“唔,没想到连这些都被你知道了,不过,虽然我治不了你们,可你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啊!难道你们能去法院告我吗?哈哈哈哈!你们就等着看吧,整个‘金色大地’在我的操控下将会发展的越来越好,现在是全国50强,以后将会是全球前5强!到了那一天,我也不会再是区区的公司总经理了,董事长的位置也迟早是我的!其实,现在整个公司也都已经是由我在负责的了,董事长不过是名义上的挂牌罢了!不过,我是不会只满足于做多尔衮的,总有一天,全球前5强之一的‘金色大地’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将会是我庄某人!保镖!送客!”

话音刚落,他身旁的两个壮汉立马朝我们走来,容不得我们分说,便强行把我和S拖出了公司。

就这样被赶了出来,我十分不甘心,S看到我仍然十分激动,便对我劝道:“Y,没有办法,我们以后也不可能再来‘金色大地’了,因为只有在今天,他才无法对我们施‘钉咒’。我知道你的心里难受,可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法律也无法制裁他。还是想开点吧,至少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时此刻,只能深深的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无助。我抬起头,看了看天,很希望能在天上寻找到一双眼睛,可遗憾的是,我找不到。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很消沉,每天故意工作到很晚,希望用疲惫来麻痹自己。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星期,我接到了S发来的一条短信,上面要我赶紧去他家。

我不知道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急忙赶到了S家。

“S,你搞什么啊?慌慌张张的就叫我过来,也不说清楚是什么事!”

“我知道这几天一直很难受,整天跟行尸走肉一样,要是让你自己看,估计你也会忘记,所以就只能叫你过来看了。”

“到底是什么啊?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就是这个,你来看,是今天网上的新闻。”

我走了过去,低下头一看,网页上方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金色大地’公司总经理跳楼自杀”!不会吧?难道是那个姓庄的胖子?我赶紧仔细阅读起下面的正文部分。

看完后,才知道果然是那个胖子,这我还真是搞不明白了,“S,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施‘钉咒’的胖子也会自杀?”

“别急,你再看看这个。”

说完,S点开了一张图片,我一看,是尸体的现场图片。随后,S用绘图工具把尸体颈部放大,我再一看,突然发现由于尸体的头部是朝右边侧歪着的,后颈部附近的地面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螺丝钉大小的小坑!

“不会吧?这里怎么会有和成当时一样的小坑呢”

“恩,这的确是‘钉咒’留下的痕迹,我刚开始看到这张图片,也是觉得似乎地面上有坑坑洼洼的,当时我也没多想,可当我把图片放大后,便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个小坑和当时成留在地面上的一模一样。”

“这么说,原来那个胖子也是被人施了‘钉咒’了?”

“现在看来,应该没错,没想到他原来也是一直被人所操纵了,真是可悲啊!本来自己做为一个被别人所操纵的机器人时,他很好的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可是,当‘金色大地’的名气越来越响时,他内心的对权利的欲望之火也被点燃了,他甚至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将董事长取而代之,这可就超出了施咒者的控制范围了。于是,施在他身上的‘钉咒’就开始产生了诅咒,像他这样的人,之前应该是一直顺风顺水的,一旦周围的情况开始变得不利,他便根本无法在这样的逆境中生存,所以他选择自杀就要比成快多了。”

“唉,这也真是个绝妙的讽刺啊,本来一心想控制公司员工的,却不知道其实自己已经被人给控制了,之前他一直把‘金色大地’打理的很好,可他完全不知道,这只不过是按照别人给他写好的剧本来演罢了。”

“对了,Y,另外我还听说,原来‘金色大地’的大部分股份都是掌握在国外一家公司的手里的。”

没想到,‘金色大地’原来是被国外的一家公司所把控的。可这样一来,给成施‘钉咒’的是那个胖子,但是,给胖子施‘钉咒’的又会是谁呢?

篇六:[郭川被找到了已去世]外国神话故事 太阳和月亮


太阳和月亮本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总是形影不离,一起生活,一起劳动,一起玩耍。这一个不高兴了,那一个一定不开心。那一个有什么喜欢的事,这一个一定笑逐颜开。人们说,世上怕再也找不出像他们这样亲密的朋友了。他俩渐渐长大,到该结婚的年龄了。两人商量着一同去找一个好心的妻子。就在他们刚要动身的时候,月亮的妈妈得急病去世了。月亮伤心不已,再也没有心思出外去找妻子,他要安葬母亲,并为她举行隆重的葬礼。月亮请太阳留下来帮忙,太阳一口答应了。可是太阳只帮了几个小时忙就不乐意了。他觉得婚事比葬礼更重要。便对月亮说:

我们还是赶快走吧,耽搁了婚事,可是大事啊!

那怎么行呢? 月亮生气地说:安葬老人是我们后辈起码的道德和义务,我们走了,谁来代替我们料理妈妈的后事呢?再说,时间有的是,安葬好妈妈再去也不迟呀!太阳听了没有作声,又干了一会儿,他实在等得不耐烦恼了,就悄悄地一个人先走了。他找到了白天做妻子。

月亮办完了丧事,不久也出发了。他一边走一边想:太阳原来和我那么好,可是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丢下正安葬老人的朋友先生了。像这样对老人不敬,对朋友不忠的人,我是再也不和他做朋友了。 于是,他朝相反的地方走去。他找到了黑夜做妻子。

从此,太阳和月亮就永远碰不到一起了。他们的妻子白天和黑夜也永远见不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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