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名义解说词]人民的名义解说3篇

来源:护士节征文稿 时间:2018-09-05 19:00:03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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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的名义解说篇一:窗外的阳光


第一章阴阳两隔

现在是晚上,估计时间是20点左右,要想知道具体时间,只要打开自己的办公电脑,看一眼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就能知道。但沈俊没有开机。因为时间对于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

他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幽灵。

说得更通俗更恐怖一点,他是一个鬼。

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不知道。

他只清楚一点,昨天晚上19点以前,自己还是一个人。

他的老家在重庆忠县乡下。除了奶奶、父亲、母亲外,本来还有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姐姐,但姐姐在他读小学三年级时,出车祸死了。因此他成了一个“独生子”,自然也成为全家最大、甚至可说是唯一的希望。

他也很争气,学习很用功,从小学到初中毕业,几乎一直名列前茅,上了高中后,虽然成绩有所下降,但还是处于中上水平,并顺利地考入了浙江省的一所重点大学。去年大学毕业后,又很顺利地进入了一家大公司,成了一名普通的上班族。

总之,他的生活一直比较平顺。

参加工作后,他也表现得比较出色,与同事的关系也不错。昨天上午,一位名叫朱栩的中年女同事主动找到他,说要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他听了那个女孩子的一些条件后,虽然不是很满意,但听说样子长得很漂亮,因此同意见一次面。

昨天下午下班后,他没有象往常那样在公司的食堂吃晚饭,而是径直回了自己的租赁屋。先洗了一个澡,然后很认真地打扮了一番,等到18:15分后,他才出了门,去朱栩家里吃晚饭。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吃晚饭只是表面内容,真正的目的,是一对年轻男女将在饭桌上相见。

他没有见到那个女孩。因为他根本没有走进朱栩的家,更没有在她家吃晚饭。

从他离开自己的租赁屋后,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他只知道:自己莫明其妙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地躺在一座阴深深的树林中!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四周静悄悄的,既看不到人影,也听不到人声。

这是哪儿?自己怎么睡在这种地方?他又惊又疑,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心里充满了疑问,但他无暇多想,立即从草地里爬起来,四下寻找衣服。

但因为林子里光线很阴暗,他又不抽烟,所以身上没有带打火机,无法点亮。

“我是不是被打劫了?”虽然他是个男人,但遇到这样离奇的事情,孤身处于一座恐怖、寂静的大树林中,不知身在何处,心里还是极其恐怖。

找不到衣服,他也不敢多留,当下赤身裸体地摸索着跑出了树林。

到了林外,他才发现这座树林就在一条公路边。公路上没有车子,四下也看不见灯光,加之他又是外地人,因此分辨不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是估计是在荒郊野外。

他正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逃跑,忽然看见右边来了一辆小车,虽然自己这个样子实在羞于见人,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当下站到公路边一棵大树后面,将身子挡住,只露出头和手,紧张而期盼地看着那辆车子。

少顷,那辆小车开了过来,他也不管车上有无女人,急忙挥手拦车,并大声呼叫救命。

那辆小车停了下来,他正要抢上去,但小车却象逃跑似的,飞快地开走了!

他又气又急,只得又等下一辆车,但运气真倒霉,虽然又等来了几辆车,但要么人家根本不理睬,要么停下了,不等他上车,便又象第一辆小车一样,飞也似地逃走了。

他感到很奇怪,不明白到底是现在的人太冷漠,还是自己这个样子确实有点惊世骇俗。反正他学乖了,不再藏在大树后面,光着身子站到了马路上。并搬了几块大石头放到公路中间,迫使对方不得不停车。

果然,一辆厢型小贷车被拦路石拦下了。

但下车的司机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更巧的是,自己还认识对方!

其实也谈不上认识,只是眼熟而已。这个女人是做灯具生意的,她的店面就在他上班的半路上,他每天上下班都要从她店门前经过,只是没到她店里买过东西。

他不好光身相见,于是趁对方下车搬石头之机,悄没声息地爬到货车后面的厢体内藏起来。车上装着三个大纸箱和二十余个小纸箱,估计里面装的都是一些灯具之类的货物。虽然货箱里剩余空间不大,但要藏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

他听见那个女司机一边搬石头一边骂人,虽然骂得很难听,但他自知理亏,也不敢还嘴。只是捂住自己的耳朵,权当没听见。

女司机搬完石头后,又开车上路。半个小时后,车子便开进了城里。进城后又开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才终于停下来。

他偷眼看车外,只见车子就停在她的店门口。大街上看不见几个行人,行驶的车辆也很少,看样子现在已是深夜。

他正打不定主意要不要请求对方帮助找件衣服,或者帮忙报警,那个中年妇女已经下了车,用钥匙开了店门后,便走到车后面来下货物。

虽然大街上没有行人,但他还是感到很狼狈,看见女司机后,他第一个反映不是向对方解释或呼救,而是先用手遮住自己的羞处!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女司机明明看见了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象根本看不见他一样,自顾自地搬运箱子。

他惊呆了,不明白对方何以对自己视而不见。

但接下来发生了更奇怪的事情,女司机的手竟然穿过他的身体,将他身后的一个纸箱子直接搬了下车,而没有绕过他的身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睡了一觉后,就突然会了隐身术?

他呆疑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心想:“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这时他胆子已经大了几分,于是故意用手拍了拍车厢,发出咚咚的声响。

那女司机果然有了反应,象受了惊吓似的,将抱着的那个小纸箱扔到了地上。

呆了小会,她才大起胆子走回到车后面,惊疑地向车内看。

他也惊奇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看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但女司机的眼睛始终没有和他的眼睛对上,奇怪地看了一会车厢,最后嘀咕了一句:“怪事,有鬼吗?”

一言惊醒梦中人!他全身一震,“天,难道我变成鬼了?!我……为什么会睡在那个树林里?难道我已经死了?”

可是,自己是怎么死去的?

“我是不是在做梦?!”

因为太过惊奇和恐怖,他忘了恐惧,呐呐问道:“……你……真的看不见我?”

女司机正疑神疑鬼,忽又听见鬼跟自己说话,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全身发抖。大叫一声,连店门也顾不上关,便拼命地向前面大街上逃去!

看见对方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沈俊心中再无怀疑。“天,我真的变成鬼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到底是怎么死去的?”

正自发呆,忽听见远处传来几个人的喧哗声,他循声张去,只见前面那个红绿灯处,四五个男人正围着刚才那个女司机问话,其中一人是名交警。男人们一边听女人讲述,一边狐疑地朝车子这边张望。

过了小会,那几个男人慢慢朝车子走来。那个女司机虽然惊魂未定,但毕竟店门未关,放心不下,见几个男人在前开路,也装起胆子跟在后面。

沈俊虽然有点心虚,但没有逃跑。内心中还抱着一线希望,别人能够看见自己。自己没有死,更不是鬼!

但他的幻想再次破灭了,几个男人围到货车边后,虽然都大起胆子走到车厢边朝里窥望了几眼,但他们都看不见沈俊。

那个女人一边紧张地注意着男人们的动静,一边摸出钥匙,手忙脚乱地关店面的卷闸门。

“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呀,你是不是听错了?”一个男人说道。

“呵呵,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刚才说得象模象样的,还把我都吓着了!”那个交警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苦笑。

刚才这些人围上来时,沈俊心里又是期盼,又是紧张,现在听这些人尽说些幸灾乐祸的“风凉话”,心里生出一股莫明怒火,真想举起右掌,朝车厢壁重拍一掌!把这些讨厌家伙吓得屁滚尿流才解气。

但他还是按耐住了自己,一声不吭地呆坐了小会,方才轻轻跳下车去,默然离去。

明白到自己确实已成了鬼后,他心里空落落的,欲哭无泪。因为知道别人看不见自己,当下肆无忌惮地?体在人行道上行走!

此时已是凌晨,街上行人本已不多,这家店铺离他的租处也不远,所以路上倒也没碰到人。

他走到自己住处前面的巷口时,遇见了一对坐在暗处正在接吻的年轻情侣,虽然明知对方看不见自己,毕竟是读书人,内心中还是知道礼义廉耻,所以尽量从路灯照不见的死角经过。

他所租房屋是一栋五楼一底的私人小洋楼,走道狭窄得一个人行走都嫌局促。每一层只住一户人,每一层都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他失魂落魄地走到自己租住的三楼时,才想起自己不但衣服不见了,钥匙也跟着丢了,他呆了一下,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自己的房门虚掩着!

“是我忘记关门了,还是有小偷进了屋?”他顿了一下,才大起胆子走到门边,偷偷朝里窥望。

屋内黑灯瞎火,阆然无声。

“可能是刚才急着去朱老师家里吃饭,所以忘了关门了!”他轻呼口气,走进门内,将灯开了。

正要关门,脑子里忽然想到一个恐怖的画面,他记得自己以前看过一部鬼片,当女鬼走到某一道房门前时,不用钥匙,那道房门便会无声地、自动地为她打开!

难道,自己的房门也是因为自己是鬼,而无声地为他打开了?!

虽然自己便是鬼,但他心理上还没适应和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对于鬼,还是感到恐惧!

他站在门边发呆一会,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何不走到别人的房门口去试试,看别人家的门是否也会为自己打开!

于是他大起胆子走到楼上,来到四楼那户人家的门前。

但门并没有为他自动打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我自己忘了关门?”

“门自动打开,那些只是恐怖电影胡编乱造的情节,怎么能当真!”他不敢多想鬼片的事,又回到楼下,走进自己屋内。也不关门,也不关灯,先走进里面卧室,从简易的布衣柜里找出几条干净的衣裤穿上,然后回到客厅里,坐到房东送他用的破沙发上。

“我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现在才“静下心来”,开始仔细回想和分析今晚的奇事。想了半天,他得出一个结论:自己很可能出门后遭遇了一场车祸,由于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自己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死去。肇事司机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趁没人看见,迅速将自己的尸体抬到车上,或者放在车子的后备厢里,然后将车开出城去,把自己的尸体掩埋在了那片位于公路边的大树中。

如果事情真相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自己很可能是在巷子后面那一段路途上出的事(从他的租处去朱栩家,走后面那条路要近一些),那段路是C市通往Z县的公路的一部分,地理位置比较偏僻,有五分钟左右的路程,沿途没有人户。

他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记忆也确实是在那段路上中断的。

他做出两个决定:一是去那段路上察看是否有血迹或者其他的交通肇事痕迹,二是回到那片树林去寻找自己的尸体。

尽管心里很想马上证实自己的猜想,但现在时间太晚,加之又没有手电筒,而且内心中也有一种恐惧感,因此决定等明天天亮后再去做这两件事情。

“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和心血,一定要找到凶手,让他偿命!”

他又气愤又伤心地胡思乱一会后,才又开始想别事。想到家乡的亲人,想到老来失子、老来无靠的双亲和奶奶,他悲不自胜,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好一会后,他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哭声惊吵了楼下的租户。忙跑过去关上了房门。

果然,那人的脚步声在他屋门外停了下来,默听了一会屋内的动静后,叹息一声,又向楼下走去。

他哭过一场后,心里压抑的情感因为得到了宣泄,情绪稍稍安定了一些。

呆半晌,忽又想道:“我突然死去,朱老师肯定还不知道。她为了给我介绍女朋友,今天下午专门请了假,在家里为我们做饭,那个女孩一定如约去了,我却失了约,朱老师和那个女孩想来一定很难堪……”

想到自己无礼爽约,心里不禁有些愧疚。但随即想道:“人都死了,还管别人怎么想,朱老师很快就会知道我‘失踪’或者死亡的消息,自然能够理解,也一定会给那个女孩解释。”

又想:“唉,朱老师也真多事,要不是她给我介绍什么女朋友,我一定会在公司的食堂吃晚饭,也一定不会死了!”想到朱栩老师和那个尚未谋面的女孩可说是变相害死自己的凶手,他不禁有些怨恨。同时非常后悔不该答应见面。

他心乱如麻地坐到凌晨三点钟后,终于有些困了,也不关客厅的电灯,便进了卧室,和衣睡下。

次日,他本想按计划去察看交通肇事痕迹和到那片树林寻找自己的尸体,但到了楼下,他的皮肤便如火烧一般疼痛异常,他大吃一惊,急忙退回到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

“天,鬼原来见不得光!那我以后只有夜晚才能出这个巷子了?”

看着一些人完全无视他的存在,象炫耀什么似的,走进阳光中,走出巷子外,他心里仿佛翻倒了五味瓶,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在阴暗中悄立一会,又大起胆子,试着走进阳光中几次,但每次都一样,刚被阳光照射到,皮肤就如火灼般痛苦难当。

想到自己从此见不得光,他禁不住又大哭一场。

这一天,他象一个囚犯一样,百无聊耐地呆在自己的租赁屋里。既不能上网,又没有电视看,甚至连书也没有看的。手机也丢了,不能象以前一样,无聊时就给人打电话聊天。不过,吃饭倒不成问题,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饿。至于鬼要不要吃东西,他不清楚。

好不容易煎熬到晚上,他才终于可以出门了。

因为钱包也丢了,不能买电筒。就是有钱,也不能买,因为人家根本看不见他。

没有手电,他无法去查看那两个现场,也没有胆子去看。他象个游魂一样,在大街上乱走一阵后,又回到了公司。

同事们都已下班,他乘电梯到了19楼自己的办公室门前,就象鬼片里演的那样,门无声地开了。

他微微一惊,“怎么门自动开了?昨天楼上那家人的门为何不打开?”

他百思不解,只能胡乱猜想:“也许只有自己以前进去过的地方,才能自动打开吧?”

他走进办公室,将灯开了,又关起大门,然后坐到窗前,无聊地看楼下的街景。

就在距离这幢大楼不远处的一个红绿灯旁边,有几家电器商场,还有一家五金店,他凭窗远眺了一会那几家商店,忽地灵机一动:“噫,我真笨!我不能买手电筒,可以偷一只呀!反正别人又看不见我。”

他立即关灯出门,要去偷一只手电筒。走到电梯处时,却见电梯上面显示的数字是20,他微微一惊,“是谁上了20楼?”

他们公司没有自己的办公楼,所以在这幢人寿保险公司大楼里租了几层楼办公,从18楼到20楼全是他们公司租的。

“不会是师兄在楼上吧?”他的“师兄”名叫武运吉,既非他的同学,也非一起进公司的同事,只是跟他是从同一所大学毕业的,又比他先进公司两年,所以他们一直以师兄弟相称。

他带着一点好奇,乘电梯上了20楼。

果如所料,走廊左边最里面的那个办公室亮着灯光。但是不是武运吉在里面,却不一定,因为那间办公室跟他的办公室一样,也是八名同事共用一间办公室。

他悄步走向办公室,走了几步,他才注意到自己本来就没有脚步声,根本用不着“悄步”,他呆了一下,又继续向前。

办公室门关着,并没有为他自动打开。里面有人在打电话,声音较低,好象是武运吉的声音。

他不好贸然闯入,就站在门口听了一会。

“好吧,我们暂时不谈这些话题。我想问你另一件事情……我们公司有一个同事昨晚失踪了,我觉得有点巧……我不是小孩子,到底跟我们的事有没有关系,我自己会判断……你不要说,你听我讲:如果我的那位同事,确实已经死了的话,我觉得你有嫌疑,到底是不是你请人干的,只有公安局才能查清楚……”

他越听越惊,虽然武运吉并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但他谈论的那个“失踪”的同事,无疑就是自己。

武运吉在跟谁通电话?他为什么认为是对方干的?难道武运吉知道一点什么情况?

“难道我的死,不象我想象的那样,只是一起交通事故,而是被人杀害的?”

武运吉没有再发出声音,似乎在听对方说话。因为他们的谈话内容与自己有重大关系,所以他也顾不得别的了。但又不能直接敲门,否则武运吉开了门后,看不见拍门者反会受到惊吓,而中断电话。

他迟疑一下,飞快跑向走廊中央位置的厕所,故意开了水龙头,让水发出哗哗的声音。

果然,水声惊动了正打电话的武运吉,他惊疑地开门出来查看,趁他走向厕所的机会,沈俊进了他的办公室。

电话还没挂断,话筒放在办公桌上。

沈俊虽然非常想知道对方是谁,但他还是按耐住自己,没有拿起话筒,而是坐到武运吉后面的那个位置上。

这个位置是一个叫林琳的女同事的,桌上也有一个电话,因为他以前经常进这间办公室来聊天,所以知道这两部电话是同线电话,换言之,两部电话是主机和分机的关系。

他坐到林琳的位置上,默默地拿起了分机的听筒。

电话那边似乎听见了他拿起话筒的声音,以为是武运吉回来了,喂了一声。

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比较陌生。他没有吭声,默默地等武运吉回来。

半分钟后,武运吉带着奇怪的神色回到了办公室。将门小心地关上后,又回到自己的坐位上面继续打电话。

“刚才有人来了吗?”那个女人有些不安地问道。

“没有,水管可能有点毛病,突然漏水,我已经关上了。”

“哦。”女人一时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小会后,武运吉说道:“我的条件并不过份,如果你真的雇凶杀人了,那我也不会跟你讲什么条件了,直接报警就是。否则下次死的就是我了!”

“你不要乱讲,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雇凶杀人这种罪名可以随便安在人的头上吗?”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愿只是我在胡猜,我同事失踪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否则的话……”

“你不要恐吓人了!说吧,你今晚打电话来,到底想开什么条件?”

“还是上周五提的那两个条件,要么跟我继续保持关系,要么就准备十万元钱消灾吧。”

“……两个条件我都不能答应。能不能另换一个条件?”

“那你要我怎样?”

“……人心不足蛇吞象,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

“你是在威胁我吗?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把你逼急了,下次就不会杀错人了?”

“我再次严正声明,我没杀人,也没有雇凶杀人!”

“那好,我本来还有点担心这事情与你有关呢。既然与你无关,那我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的猜测跟公安局讲一点,看能不能提供一点线索。”

“……钱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再说我老公要是知道了,他会怎样?你设身处地为他想想,自己的老婆跟人睡了觉,还反被敲诈一笔钱,他会善罢干休吗?”

“那……换个条件也行。”

“说吧,只要不是钱就行。”

武运吉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的女儿长得不错,要是能让她……”

“你太不要脸了!我女儿还是一个学生,你……你……你把人逼急了,我也什么都干得出来!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好吧,那我还是那两个条件,三天之内答复我。否则要么是你老公收到你的

人民的名义解说篇二:阿拉丁和神灯的故事

相传在古时候,中国西部的某城市里,有一户家境贫寒、以缝纫为职业的人家,男主人
名叫穆司塔发,他与老伴相依为命,膝下只有一个独生子,名叫阿拉丁。
阿拉丁生性贪玩,他游手好闲,从不学好,是个地地道道的小淘气鬼。
老俩口一心一意盼着儿子学缝纫,以便将来能继承父业,并以此谋生度日。因为他们家
境不好,没有多余的钱供阿拉丁读书或去学徒,更不可能让他去做生意。
但是,阿拉丁贪玩成性,从不愿意安心呆在铺中缝纫,总是跑出去找本地区那些贫穷、
调皮的孩子们游玩鬼混,成天不回家。阿拉丁对此已习以为常,无论劝导、鞭打都不起作
用。他既不听父母的话,为继承父业学好缝纫,也不肯学搞经营做买卖的本领,就这样一天
天混了下去。他父母认为他的前途实在不堪设想,令人担心。
眼见儿子这种不成材的行为,穆司塔法大失所望,悲愤交集。
在阿拉丁十岁那年,他父亲终因忧郁成疾,一命呜呼了。阿拉丁不但不因为父亲之死而
内疚,改变他懒惰放荡的性格,反而认为父亲一死,自己再不会受到严格的约束和管教了,
因此就更加放荡不羁,越发懒散堕落,继续过浪荡生活。
他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不成器,半点希望都没有了,深感前途渺茫,不得已,只好把裁
缝铺里的什物全都卖掉了,然后以纺线为业。可怜不幸的母亲,起早贪黑,靠纺线谋生度
日,还要养活那不务正业的淘气儿子。就这样一直把他拉扯到十五岁。
这一天,阿拉丁同往常一样,正与本地区一群与他一样不务正业的孩子们在一起无聊地
玩耍时,一个远道而来、看上去像一个修道士模样的外地人,来到他们身边,他站在一旁,
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群孩子。后来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阿拉丁身上。他仔细地盯着阿拉丁,细
心观察、研究阿拉丁。最后他暗自忖道:“哦,他就是我所需要的那个孩子。”
原来,此人是从非洲摩洛哥长途跋涉到这里来的。他是摩尔族人,专搞魔法,精通魔
术,并且擅长占星学。他长期以来,孜孜不倦地钻研这类歪门邪道,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
步,终于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魔法师。如今,他不惜离乡背井,不畏艰险地旅行到此地,当
然是有其目的的。
魔法师从他们中拉起了一个孩子到一旁,向他打听了阿拉丁的情况后,便走到阿拉丁身
旁,拉着他说道:
“我的孩子,你大概是裁缝穆司塔发的儿子吧?”
“不错。不过,我父亲五年前就去世了。”
魔法师听了这个消息,一下子扑向阿拉丁,搂着他的脖子,边吻他,边挥泪,一副悲痛
怜惜的样子。
阿拉丁被这个陌生人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他诧异地问道:
“老爷,你哭什么呀?”
“我的孩子,”魔法师用颤抖的声音说,“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你的伯父,你父亲是我
同母异父的兄弟啊。我在外长期流浪,如今从老远的外地归来,带着喜悦的心情,怀着满腔
期望,想和你父亲聚首见面,借此消除多年以来郁结在心中的思念之情,可不曾想到,今天
听到的却是他逝世的噩耗,这怎能不使我伤心落泪呢?话又说回来,我能在这群儿童中,一
眼就认出你是我的侄子,说明你具备着你父亲也就是我们家庭的血缘。尽管我跟你父亲分别
时,他还没有结婚。我长期在外流浪,一直盼着能见他一面。可是,我们兄弟俩远隔千山万
水,这种宿愿一直难以实现。没想到你父亲如今先我而去,这怎不使我大失所望,悲痛欲绝
啊!”
他说着又一把将阿拉丁搂在怀里,显得格外亲热,继续说:“好在你父亲为我们家族留
下了你。亲爱的侄子啊!我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因此,我们家族只能靠你往下传了。”
魔法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掏出钱袋,拿出十枚金币递给阿拉丁,问道:“亲爱的侄
子,你和母亲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阿拉丁把自己家的住处指给魔法师看。
魔法师嘱咐说:“亲爱的侄子,你快些回去,把这些钱交给你母亲,并替我向她问好,
告诉她,你见到了我以及我明天要上你家拜望她。”
阿拉丁与魔法师分手后,打破惯例,第一次在未到吃饭的时间就回家了,还未到家门
口,他就激动地大声嚷嚷:“娘,我给你报喜讯来了。我今天见到了我那个多年在外流浪的
伯父了。他还嘱咐我问候你,并说改日前来拜访你。”
“儿啊!我看你大概又养成了说谎骗人的坏毛病了吧,不然怎么会钻出一个伯父来
呢?”









“娘,你这是怎么说的!刚才在街上,我的确遇见了一位年纪与父亲差不多的老人,他
从人群中认出了我,并说自己是我父亲的哥哥。真的,他不仅拥抱我,吻我,而且还流着泪
打发我来问候你呢。”
“儿啊!据我说知,你原来是一个伯父的,不过他早已去世了。怎么会又钻出一个伯父
来?”
阿拉丁听了母亲的话,将信将疑,茫然不知所以。
魔法师跟阿拉丁分手后,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急忙地外出寻找阿
拉丁。只要见不到这个孩子,他心里就惴惴不安。他东张西望,见他又同那些淘气的孩子们
在一起,便赶忙上前,把他拉到身边,亲切地拥抱他,然后递给他两枚金币,说道:
“你快回家去告诉你母亲,说我要去你家吃晚饭,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带我去看一看上
你家去的那条路线。”
“行,跟我来吧。”阿拉丁欣然应诺,随即带着魔法师朝回家的路上走,边走边指给他
看,一直到了家门前,二人才分手告别。
阿拉丁一口气跑回家中,把两枚金币递给母亲,兴奋地说:“娘,今天伯父要上我家来
吃晚饭,这是他给你做饭菜的钱。”
阿拉丁的母亲很高兴,到市上买了各种食物,并向邻居借来杯盘碗盏,然后精心地开始
烹调工作。待饭菜都做好了,她对阿拉丁吩咐道:“就怕你伯父不知道咱家的住处,你不如
出去等他,见到他后,把他带来。”
“好吧!我这就去。”
阿拉丁听了母亲的话,正要出去接客的时候,突然听见敲门声。他赶忙出去开门一看,
见魔法师和另一个携带酒和糕点水果的仆人站在门口。阿拉丁喜形于色地迎接他们。
魔法师带着仆人进到屋里,让仆人放下礼物,把他打发走了,才与阿拉丁的母亲相对而
泣地寒喧一番,然后他突然问道:“我兄弟生前经常在哪儿起坐?”
阿拉丁的母亲指了指摆在一边的一条长椅子,魔法师随即走过去,伏在地上,边吻地板
边喃喃祈祷,他泣不成声地说道:“我的好兄弟啊!和你生离死别,连最后见一面的愿望都
不能实现,难道这是我命运太坏的缘故吗?”他埋怨着抽噎着哭个不止,此情此景,就是铁
石心肠的人都会感动得流泪。
阿拉丁的母亲被他所表现的那种有声有色的情感所迷惑,心里真有些相信此人可能真是
阿拉丁的伯父。于是她走上前去,把魔法师从地上扶了起来,安慰道:“人死如灯灭,你即
使哭断了气,也无法让穆司塔发起死回生,不用这样伤心了。”
她一边好言安慰魔法师,一边请他坐下,并殷勤招待他。
魔法师坐在席前,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待恢复了常态后,他便同阿拉丁的母亲攀谈起来,说道:“弟媳啊!关于我的情况你大
概一点也不知道,这也难怪,因为我与穆司塔发分手已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就离开
了这座城市,从此开始过着流浪生活。我经过印度、信德,来到响誉世界的文明古国埃及,
并在那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我离开那里,继续旅行到遥远的非洲西部,在摩洛哥内定
居下来,一住就是三十年。由于我与穆司塔发彼此音讯不通,可能他以为我早已不在人世
了。
有一天,我独自坐在家里,突然感到无比的孤单和寂寞,一时间想起了家乡,想起了我
的骨肉兄弟,也不知他现在究竟怎样了。随着这些联想,我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要回到家乡
与亲人骨肉团聚的愿望。我顾影自怜,想到自己远离家乡和亲人,孤身流落在异乡,禁不住
失声痛哭。后来,经过一番琢磨,我决心不管有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我都要回家乡一趟,并
期待着同我兄弟重新见面。于是我对自己说:‘你再不能离乡背井像个游牧的阿拉伯人一样
过流浪生活了。应趁有生之年立刻起程回老家去,跟兄弟再见一面。因为世态炎凉,说不准
哪一天,自己客死他乡,到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再说,你现在手边还算富裕,倘若兄弟
窘迫,你该接济他;如果他富裕,他也该前去祝贺才是。’想到这里,我再也坐不住了,立
即开始作启程准备。待一切准备好后,恰逢礼拜五休息日,我就动身了。一路上我经历千辛
万苦,吃尽各种苦头,全靠上天保佑,总算平安回到家乡来了。一到这里,我就四下打听你
们的下落。昨天,无意间碰见侄子阿拉丁跟一些孩子一起玩耍,由于天然的血缘关系,一见
到他,我就凭直觉知道他是我侄子。因此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我身上的疲劳和内心的苦
恼,顿时就消除了,但当得知我兄弟已经逝世时,我又顿感无限的悲痛和伤心。当时的情况
相信阿拉丁已对你讲了。我此次回来未能与兄弟见面,内心非常的难过,但使我感到唯一慰
籍的是,穆司塔法为家族留下了唯一的后代。”
魔法师说完,便把视线移到阿拉丁身上。
他通过观察,发现自己的这番话已深深打动了阿拉丁的母亲。魔法师给她这些慰藉,旨
在借此阻止她再提丈夫生前的事情,以便顺利地实施他的欺骗计划。于是他问阿拉丁:“我
的孩子,你现在以什么为职业?能凭自己的能力和本事养活你自己和母亲吗?”
阿拉丁无言可答,一时羞得低下了头。
这时候,他母亲迫不及待地说道:“事实可不是你想像的这样。向天发誓,他呀,是个
不懂事的孩子。整天游手好闲,消磨时间,跟那些顽皮无赖的孩子混在一起,使他父亲悲愤
成疾,忧郁死去。现在我自己的境遇也非常悲惨,终日劳苦,从事纺线,一双手白天黑夜不
离开纺纱杆,靠这,每天赚几个面包,母子二人得以糊口。阿拉丁每天除了吃饭时间,从来
不归家见我的面。说真的,我正打算把门锁起来,不让他进家,由他自己去找出路,养活他
自己。因为我已经老了,精力衰退,从事这样的劳动越来越困难了。照此继续下去也不容易
了。”
魔法师听了阿拉丁母亲出自内心的话,装出一副同情的神情,对阿拉丁说:“我的孩
子,你向来行为不端,对于像你这样一个出生于诚实正直人家的年轻人来说,不应让你母亲
这样年老体衰的人来养活你,你已不小了,难道不感到羞愧和可耻吗?我的孩子,你看看周
围的一切吧,人们都是靠自己勤劳的双手来养家糊口、谋生度日的。你已长大了,完全可以
通过学习来掌握一门技艺,我保证大力支持你。等你出师时,我的孩子,你便可自立谋生
了。如果你不太喜欢你父亲的缝纫手艺,就可以选择你认为理想的手艺去学,你看怎么样?
我的孩子,告诉我吧,做伯父的当全力帮助你。”
魔法师花心思讲了一通之后,见阿拉丁还是无动于衷,默不作声,觉得这个孩子生性懒
惰,只想过浪荡生活,可以说是不可救药,但为达目的,他还是耐着性子对他说:“孩子,
你明白我所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了吗?如果你不喜欢学手艺,那么我可以替你开个铺子,为你
准备好各种昂贵、豪华的货物,让你去经营生意,掌握交易场中贱买贵卖的赚钱本领,将来
成为闻名全城的名商大贾。”
阿拉丁被可以成为名商大贾这句话说动了。因为他知道名商大贾有身份,有地位,吃得
好,穿得好。他抬头望着魔法师抿着嘴笑一笑,然后低着头露出满意的神情。
魔法师细心观察着,见阿拉丁脸上露出的笑容,便知他已被做生意打动了,于是趁势引
诱他说:“我的孩子,看来你愿意做生意,这证明你并不是无用的人,而是能成大事的,只
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我替你开设一铺子,让你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商界中有名誉有地位的
人物。明天,我就带你上市场,先给你买一套合身的专门为富商巨贾所制的衣服,把你打扮
起来,然后再着手准备开设铺子的事,以此实现我的诺言。”
开始,阿拉丁的母亲对这个自称为丈夫的哥哥的摩洛哥人还抱着怀疑,听他答应为自己
的儿子出本钱办货物、开铺子,心中的疑惑随即消失了。她已完全相信此人确是自己丈夫的
亲哥哥,不然,一个非亲非故的外地人,是绝不会为自己的儿子做这种好事的。于是她开导
儿子回头来走正路,改变懒惰、贪玩的坏毛病,立志做一个规规矩矩、自食其力的人,尤其
要以能干的伯父为榜样,把他当亲生父亲来看待,好好听他的话,并教导他要把以往跟那些
游手好闲的顽皮孩子在一起所消磨掉的时光弥补过来。
阿拉丁的母亲这样教训了儿子,然后起摆餐桌,端出饭菜,请魔法师坐首席,母子二人
陪他一起吃晚饭。
魔法师边吃喝,边跟阿拉丁谈关于做生意的事。他的谈话使阿拉丁听得出神,兴奋得脸
上发光,毫无睡意。
魔法师见自己的一番口舌有了结果,便放心地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他开怀畅饮,喝得
醉眼朦胧,直到夜深才起身告辞。临行,他再一次嘱咐说:“明天早晨我来,带阿拉丁去买
商人们穿用的衣服,按计划行事。”
次日清晨,魔法师如约来到阿拉丁家,他没有进屋,一直站在门口等待阿拉丁收拾完毕
后,便领着他一块儿来到市场中。在一家服装商店里,他指着那些衣服对阿拉丁说:“我的
孩子,你喜欢什么样式的,自己挑选吧。”
阿拉丁听了伯父的话,满心欢喜地挑了一套漂亮的衣服。
魔法师为他付了钱,然后带阿拉丁上澡堂去洗澡。阿拉丁穿上新衣服,激动地一再对伯
父表示感谢。
离开澡堂,魔法师又带阿拉丁去逛集市。他俩兴致勃勃的在市场上转悠。魔法师带着
他,一边观看那些热闹的交易场境,一边对他说:“我的孩子,你今后要跟这些人结识往
来,通过观察,向他们学习买卖的本领,从而丰富自己在这方面的经验,掌握经营的技巧。
要知道,目前他们所进行的,将可能就是你自己的职业。”
逛过集市,魔法师带阿拉丁去逛城中的名胜古迹,并对他说:“通过参观这些神奇的建
筑,你可以不断增长自己的见识,丰富自己的阅历,使自己尽快变得成熟起来。”
魔法师带阿拉丁去娱乐场所尽情玩乐的目的,是想借此打开他的眼界,以使他坚定想成
为见多识广的富商的决心,这样他便会听话,而不至于随时变卦。
最后,魔法师带阿拉丁来到他住处——一所专为外地商人开设的大旅馆,并邀约各行各
业的生意人和他见面,大伙在一起吃晚饭,他当着众人的面宣称阿拉丁是他的侄子。
天快黑的时候,客商们吃饱喝足,尽欢而散。魔法师这才把阿拉丁送回家。
阿拉丁的母亲见儿子身穿漂亮服装,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睛,激动得热泪盈眶。她千恩万谢地对魔法师:“好兄弟,你像亲生父亲一样对这个孩子关
怀备至,我的感激心情是千言万语也说不完的,你对我们母子俩的恩情,我终身难忘。”
“弟媳啊!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不值得一提,因为这个孩子等于我的亲生儿
子。替兄弟抚养、教育他的孩子,对我来说,是责无旁贷义不容辞的。弟媳不必为此过意不
去。”
“求上天保佑,哥哥长命百岁!从今以后,阿拉丁这个孩子将在你的庇护下过好日子
了。我想他一定会听你的话。”
“弟媳啊!阿拉丁出身于善良家庭,本性是好的,只要我们好好引导他,在上天保佑
下,我相信他能步他父亲的后尘,立志规规矩矩做人,以慰他父亲在天之灵。弟媳盼子成龙
的心也就有寄托了。明天恰巧是礼拜五休息日,商界停业,因此,我打算带阿拉丁去城外逛
公园。因为在那里,他可以同那些富商名流见面,借此增长他的见识,为将来在生意场上立
足打好基础,这对他来说是有好处的。”魔法师嘱咐毕,便告辞回旅馆安歇去了。
阿拉丁在一天之内穿上了新衣服,又进澡堂,吃馆子,游集市、名胜,并跟许多商人见
面,他的高兴快乐心情是难以形容的。又想到明天一早伯父带他出城去游玩,更是兴奋得整
夜没合眼。
第二天清晨,阿拉丁一听敲门声,知道伯父已来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开门迎接。
魔法师一见阿拉丁,便紧紧地拥抱他,亲切地拉着他的手说道:“侄子啊!今天我要带
你去一个奇妙的地方,你可以大开眼界了。”他还说些好听的话,逗得阿拉丁兴奋不已。就
这样两人说说笑笑离开了家,向城外走去。魔法师为使阿拉丁格外快乐,带着他到处参观游
览,喋喋不休地为他介绍各种名胜古迹,并带他在景致优美的公园漫步。
阿拉丁一直陶醉在大自然的美丽景色之中,他一面饶有兴趣地观赏,一面与魔法师一起
谈笑,直到魔法师提醒他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时,他才感到的确有些饿了。魔法师解开腰
带,打开盛食物的袋子,阿拉丁立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魔法师也陪着他吃。他俩一面吃
一面休息,一直沉浸在愉快和满足之中。
魔法师看阿拉丁吃喝、休息得差不多了后,便开口说:“侄子,现在已休息得差不多
了,根据安排,我们应继续向前走,直到最终目的地。”
阿拉丁听了伯父之言,站了起来,随魔法师继续向前。他们不停地走着,穿过了一座又
一座花园,越走越远,也不知走了多少时间,来到一座巍峨的高山脚下。
阿拉丁这个孩子,年纪不算太小,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城市,到目前为止,也从来没有像
今天这样走那么多路,因此他感到有些吃力了,于是向魔法师诉苦,道:“伯父,我们这是
要上哪儿去呀?咱们出来快一天了,现在来到这个荒芜寂寞的地方,如果要走的路程还远,
我可有些吃不消了,并且看样子前面也没有其它可以游览的了。倒不如趁早离开这里,回家
去吧。”
“不,我的孩子,还不能回去。我们并没走错路,现在半途而废就太可惜了。因为咱们
今天要做的事,并不是以逛花园为目的,而是一项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绝非任何帝王的事业
可以与它相比的,你所见所闻的事物与它比较,简直微不足道。所以希望你能鼓起勇气,跟
我继续走下去,用你的行动来证明你已经长大了。”魔法师一边耐心地给他讲道理,一边拿
话安慰他,并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给他听,借此消除他因走路而产生的疲劳。魔法师利用
这种骗术,带着阿拉丁一直往前走到目的地。
这便是这个西非魔法师不辞远道跋涉,从日落处的西方,奔到日出处的中国,几乎跋涉
了半个地球的最终目的。
魔法师带着阿拉丁来到目的地,心里非常高兴,因为眼看他的计划就快实现了。为了不
至于再出差错,他继续安慰着阿拉丁:“好了,侄子,我们已达到目的地了。现在你暂且坐
下休息一下,待会儿,将有妙不可言的事情发生。这种奇妙景象,只有你我二人有幸看到。
不过还需烦你稍微休息一下后,去替我捡些碎木屑、干树支,堆放在一起,让我将其点燃
后,你便明白其中的奥妙,并完成我们此行的目的。”
阿拉丁听了魔法师的吩咐,渴望看到伯父所要做的事情,也就感觉自己不那么疲劳了。
他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按魔法师的吩咐,开始四处寻找碎木片和干树枝,直到
听到伯父叫他时,才带着木片、树枝来到魔法师面前。
魔法师一边把树枝点燃,一边从胸前的衣袋中掏出一个别致的小匣子,从里取出些乳
香,撒在火焰中,对着冒出来的青烟低声吟起咒语来。他念些什么,阿拉丁一句也听不懂。
就在这时,浓烟笼罩下的大地突然震动起来,随着霹雳一声巨响,地面一下子裂开了。
阿拉丁眼看这种恐怖景象,大吃一惊,准备拔脚逃避灾难。
魔法师看见他的举动,怒不可遏。如果让这个孩子走掉,他的全盘计划将功败垂成,因
为他一心想要盗窃的地下秘密宝藏,除了阿拉丁外无人能够开启。所以他一发觉阿拉丁要逃
跑,便举起手来,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打得他晕头转向,痛得昏倒在地。
当阿拉丁慢慢苏醒过来,朦胧中见魔法师站在他身边时,便因疼痛和委屈忍不住伤心哭
泣起来,道:“伯父,我到底犯了什么过失,才受到这样的处罚呀?”
“我的孩子,我是一心一意要培养你成才的,你怎么这样不争气,为什么还要违背我的
意志呢?”魔法师装出一副慈祥怜爱的样子,安慰阿拉丁,“我是你伯父,也可以说是你的
生身父亲,对于父亲吩咐的事,你应该照办才是。这样做,对你会有好处,你完全用不着担
心和恐惧。”
这时候,从那裂开的地方逐渐显露出一块长方形的云石,中间系着一个铜环。魔法师面
对云石,取泥沙占卜一番,然后转向阿拉丁,说道:“我的孩子,我要你做的事非常简单,
如果你做到,那么你将会一下子变成比帝王还富裕的人物。而你却企图跑掉,对于你这种愚
蠢的举动,我不得已才动手打你呀。告诉你吧,这个云石板下,埋藏着一个宝库,里面的宝
物是用你的名义贮存起来的,是否取出宝物,必须由你来决定。刚才我就是为开启这个宝库
而祈祷的。我的孩子,现在你听好,你现在下去,握着石板当中的那个铜环,再把石板揭起
来,因为这件事非由你做不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完成它。石板揭开后,你要走进去。进去
之前,我得把必须注意的事告诉你,你必须照我说的去做,切不可疏忽大意,更不能违背我
而自行其事。你要知道,我的孩子,这个专门为你而准备的宝库中,宝藏之丰富,就是帝王
们所聚敛的财富都比不上。你想都无法想像。当然,这里的宝物也有我一份。”
阿拉丁听了魔法师的这番话,顿时把疲劳、疼痛都忘了。他虽然头昏眼花,呆呆地望着
魔法师,但同时也为命运将很快使他成为富人而感到非常高兴。于是真诚地对魔法师说:
“伯父,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尽管吩咐吧,我会按你的话去做的。”
“侄子,在我的心中,你比我亲生的儿子还亲呢。因为现在我除你之外,再没有其他的
亲人了。也就是说,你同样也是我的继承人啊。”他这样说着,痛吻了阿拉丁一回,接着说
道:“我这么劳累奔波,到底为谁?你现在应当很清楚,我做的这一切完全是为你呀。请相
信马上成为最富有、最伟大的人物的。好了,现在你快过去,去握着铜环,把石板揭起来
吧。”
“伯父,那石板实在太重,我一个人怕是弄不动它。这样吧,让我们一起动手来揭开
它。”
“不行,我的侄子,这样做反而会弄巧成拙。我刚才不是告诉过你吗,这个宝藏除你之
外,别人是不能去碰它的。你别担心,只要握着铜环一揭,石板就会自动开启的。但你揭的
时候,要不停地叫着自己和你父母的姓名。试试看,石板很容易被揭开,你勿需用多大的力
气。”
阿拉丁按照伯父的指令,紧一紧腰带,走到石板前,伸手握着铜环,然后边喊他自己和
父母的名字,边揭石板。出乎意料,竟不费劲一下子揭开了。他一看,原来石板所盖的是一
个地道口,有十二级台阶通向地下。
这时候,魔法师赶忙提醒阿拉丁,说道:“孩子,你要集中注意力,不折不扣地照我的
吩咐去做。现在你跨进洞口,小心谨慎地沿台阶走下去。到了底层,那里有很多间房子,每
间房子摆着四个黄金或白银坛子,坛中虽然装着无价珠宝,但你千万不可碰它,别让自己碰
着任何东西。你只管向前走,不要停下来,否则会立即变成一块黑石头。在你到达第四间房
子时,会发现屋中有一道紧闭的房门。你要像揭石板时那样,喊着你自己和父母的名字去开
启它,然后你可以进入一座花园中,像先前一样,你别管那些果树上结的放着奇光异彩的各
种果实,只管沿当中的通道走下去。大约五十步远的地方,有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大厅的
天花板上挂着一盏油灯,厅中还有一架三十级梯阶梯子。你沿梯子上去,取下油灯,倒掉灯
中的油,然后把它装在胸前的袋里带回来。那盏灯一旦掌握在你手中,整个宝藏中的宝物便
全归你所有了。”魔法师嘱咐毕,从手上脱下一个戒指,替阿拉丁戴在食指上,接着说道:
“我的孩子,告诉你吧,这个戒指保护你不受任何危害和恐怖的威胁,所以你不用顾虑,但
是你要牢牢记住我所嘱咐你的一切。好了,你鼓足勇气,快下去吧。如今你已长大成人,不
要再像小孩子那样怕这怕那。当你胜利归来,我的孩子,你将赢得巨大的财富,一跃成为世
界上最富有的人物。”
阿拉丁按照魔法师的吩咐,进入地洞,快步走下台阶,进入地道后,他小心翼翼地通过
摆着金银坛子的那四间房子,来到花园,然后沿着通道向前,一直进入那间富丽堂皇的大
厅,爬上梯子,取下吊在天花板上的那盏油灯,吹灭它,倒掉灯中的油,把它装进胸前的衣
袋里,然后走下梯子,退出大厅,回到花园中。
此时,阿拉丁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不再像进来时那样紧张胆寒了。他从容不迫地漫步园
中,欣赏园中的美妙景物。当他看到树枝上结满诱人的灿烂的宝石果子时,真有些心动。只
见那些宝石果子个个发出灿烂耀眼的光芒,每颗宝石果子的体积都很大,就是帝王们所拥有
的宝石也无法与之相比。
但阿拉丁毕竟还是个孩子,涉世不深,缺乏经验,对这些珍贵的珠宝玉石除了感到新
鲜、稀奇外,并不知道其价值。在他看来,这些珠宝玉石不过是玻璃一类的制品罢了。甚至
为这些果子不能食用而感到遗憾,但还是准备把这些东西当成稀有的物品,尽量收集一些带
走。他暗自说:“我要摘些玻璃果实,带回家去玩。”
他摘了许多各类果实,除装满每个衣袋外,还解围巾来包,然后缠在腰间。他只把这些
东西当作装饰品来看待,根本没有别的打算。
阿拉丁怕自己迟迟不归,受到他那魔法师伯父的责备,便不敢再逗留。于是他匆匆离开
花园,沿着进来的路线,一口气跑到地道口。当他走上台阶,到达最上一级时,发现这一级
台阶比其余的都高,由于身上带的珠宝果实太多,只身一人无法攀沿,于是他伸出手来,对
魔法师说道:
“伯父,拉我一把,我无法跨上。”
“我的孩子,你先把油灯递给我,这样可以减轻你的负担,我看你身上负荷挺沉的,似
乎拿了不少东西。”
“不,伯父!我拿的东西并不重,只是这个台阶太高了。你伸出手来,帮我一下,把我
拉出去,我再给你油灯好了。”
魔法师一听这话,顿时心急火燎,面露凶光。
原来他不远万里,不辞辛劳从摩洛哥来到中国,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占有这个油灯,他帮
助阿拉丁,并带他到此,也是为实现这个目的。阿拉丁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之所以没有马上
把神灯给魔法师,完全是因为神灯揣在最下面,取出来不方便。实际上他打定主意,一出洞
口就把神灯交给魔法师,并没有要将神灯占为己有的想法。可是魔法师却错误地以为阿拉丁
察觉了自己的企图,不愿将神灯交给他。当他再三向阿拉丁索取神灯而无结果时,便怒不可
遏地咒骂吵嚷起来。
此时,魔法师已被焦急和愤怒弄得失去了理智,以为神灯将要被他人占有,于是他心一
横,索性念起咒语,把乳香往空中一撒,恶狠狠地施出报复手段。由于咒语的魔力,他身边
的那块石板就动摇起来,慢慢滑到地道口上,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成为地道的盖子。
阿拉丁就这样被埋在宝库的地道中。
原来这魔法师是一个土生土长在非洲西部的摩尔人,从小就醉心于巫术,经过四十年潜
心钻研,认真实践,他广纳了巫术界各种流派的口授心传,终于成为巫术界的能手,达到了
登峰造极的地步。
有一天,魔法师凭魔力的感应,从魔籍中知道中国有一座叫卡拉斯的山脚下,有一个巨
大的宝藏,财富异常丰富,而宝物中最有价值、最奇妙的,就是那一盏表面普通的神灯。因
为谁拥有了那盏灯,便可成为不可战胜的万能者,无论地位、财富、权力各方面都将天下第
一。就是人世间威望最高、权力最大、财富最多的帝王,其威力跟神灯的魔力比较,也只不
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魔法师根据他的巫术知识,深知那个宝藏只能由出生在当地某贫民家,名叫阿拉丁的孩
子开启。于是,他仔细研究开启宝藏的步骤,希望能按自己的意愿顺利进行,不出任何问题
地达到目的。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他收拾行装,动身作中国之行。他马不停蹄地连续跋涉,
终于来到中国,找到阿拉丁,对他施行骗术。
魔法师按照计划做了一切,以为能够获得神灯,成为神灯的主人,可是他万万没有料
到,他经过长时间的精心策划和准备,艰难的奔走和跋涉后,在眼看就要成功的最后关头,
受到了挫折,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因此,在绝望、愤怒之下,他决心置阿拉丁于死
地。于是他施展魔法,把阿拉丁埋在地道里,让他慢慢死去,他认为采取这个措施,阿拉丁
就出不了地道,神灯也就不可能被带出宝库,这样,他将来还有机会来实现其目的。
魔法师像做了一场白日梦,垂头丧气地离开中国,返回非洲老家去了。
阿拉丁被埋在地道里,大声呼唤魔法师,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求他伸手拉他一把,让他离
开地道,回到地面上,但是不管他怎么嘶声力竭地呼喊、哀求,都始终得不到回答。这时
候,阿拉丁才逐渐醒悟了,慢慢意识到此人不是自己的伯父,而是一个怀有罪恶目的、惯于
撒谎骗人的妖道。
当感到没有摆脱危机的办法,没有活命的希望时,他苦恼极了,忍不住伤心哭泣起来。
没办法,只得又沿台阶走去,指望老天爷给他一条出路,减轻自己的痛苦。由于魔法师用魔
法将宝库中的各道门路全都封起来了,他只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着。一会儿左,
一会儿右,当然最终毫无结果。他知道生路已经断绝,在恐惧和悲哀中,除了嚎啕大哭外,
没有别的办法。
最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待死神降临。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在阿拉丁还未遇险被困的时候,老天爷已为他安排好一条绝处逢
生之路。
阿拉丁在黑暗中也不知哭了多久,在活又活不成,死又死不了的情况下,不由自主地搓
着自己的手。在搓手的过程中,他无意间擦着了戴在手指上的戒指,瞬间,一个威风凛凛的
巨神出现在他面前,并用洪亮的声音向他说道:
“禀告主人,奴婢奉命前来听候吩咐,你需要我做什么?”
原来,在阿拉丁准备进入宝库时,魔法师曾给了他一枚戒指作为护身符,并对他说:
“无论你遇到什么危险,这个戒指都能保你平安,能给你胆量和勇气。”这一切原来是老天
爷在冥冥中借魔法师的手来保护阿拉丁的生命,以使他摆脱危险的巧妙安排。
阿拉丁听到说话声,仔细打量,才看清他面前站着一个魁梧的巨神,形貌酷似传说中所
罗门大帝时代的妖魔。面对这可怕的巨神,他吓得魂不守舍,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来。
巨神见此情境赶忙又对他说:“不用怕,你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我。如今我是你的仆人
了。可能你还不清楚,戴在你手指上的这个戒指,是我的主人。现在你既然拥有它,实际上
你就是我的主人了,我就该听你的命令。”
阿拉丁听了巨神的解释,知道没有危险后,神色才逐渐恢复,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同
时想起魔法师给他戴戒指时嘱咐的话,便心里有数,马上勇气十足,高兴地说:
“戒指的仆人啊!我要你把我带到地面上去。”
阿拉丁刚说完这句话,大地突然裂开,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便已经在地面上
了。
由于他呆在暗无天日的地道中已整整三天,一下子不适应夺目的阳光,不能睁眼看东
西,只好试着把眼皮慢慢微睁,直到眼球对强烈的光线有所适应了,才张开眼看周围的情
况。
此时他的心情格外舒畅,同时又觉得惊奇诧异。他与魔法师开启的地下宝库的门道已经
无影无踪,而且周围的地面平坦,完全没有任何变化,所有的痕迹都不存在了。眼前的情
景,使他茫然不知身处何处。后来经过一番思索、观察,他终于明白:原来此地就是当初魔
法师焚香、念咒语的那个地方,于是恍然大悟,确信自己还没离开原来的老地方。
他朝远处张望一阵,并能隐约辩论出那些景象和走过的道路。当初他已觉得自己已无生
路,但转眼间,即重新回到大地上,因此,他对老天爷给予的这一切感激不尽。阿拉丁带着
劫后余生的幸福心情离开那里,一个人在回城的途中跋涉。沿途的情景,依然跟来时一样,
并不陌生。他一口气回到城中,径直向家奔去。由于死里逃生而欢喜过度,也由于受到的惊
吓、磨难太多和饥渴的时间太长,当他来到母亲跟前时,终于支持不住,昏倒在地,不省人
事。
阿拉丁的母亲从儿子离家的那天起,便惴惴不安。
由于孩子几天不归,她感到有些可怕,终日里长吁短叹,悲哀哭泣,在以泪洗面的日子
中痛苦地煎熬。当看见阿拉丁归来时,她喜出望外,乐不可支,却想不到儿子突然昏倒。她
颇为惊慌,赶忙起身急救,拿水洒在他脸上,向邻居找香料熏他,这才使他恢复了知觉。
阿拉丁慢慢苏醒过来后,顿觉腹中空空,于是他有气无力地对他母亲说:
“娘,我感觉非常饿,我整整三天没吃没喝了。”
他母亲赶忙端来食物,说道:“儿啊!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快吃些东西,好好休息。至
于发生了什么,以后再对我说吧。”
阿拉丁听了母亲的话,支撑着坐起来吃喝。当身心从极度疲倦中恢复过来后,才对母亲
说道:“娘啊,我有满腹痛苦、冤屈要向你诉说。那个口口声声自称是我伯父的人,没想到
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恶魔,为达到自己的罪恶目的,他用最卑鄙毒辣的手段,想致我于死
地。如果不是老天保佑,咱母子怕是这辈子再见不着面了。”
接着阿拉丁一口气将他如何跟魔法师来到郊外,如何开启宝库洞口,获得神灯,又如何
被害,以及最终逃出苦难的整个过程,细细地讲给母亲听了,最后他愤怒地说道:“原来我
所依靠差完全信任的这个所谓的伯父,竟是一个笑里藏刀、十恶不赦的大魔鬼,但愿老天会
无情地惩罚他。”
阿拉丁的母亲听了儿子的叙述,得知魔法师危害他的始末,气愤地说道:“孩子,正如
你所说的,让老天无情地惩罚这个专搞异端邪说、利用巫术来害人的恶魔。幸亏老天保佑,
你才没被他害死。这个坏蛋,当初我还真把他当作你的伯父了。”
由于阿拉丁在地道中几乎三天三夜没睡觉,因此他困倦得要命,唯一的愿望是能尽快休
息。
母亲理解儿子的心情,便让他躺下好好睡一觉。
阿拉丁因疲劳过度以,睡得很香甜,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他一睁眼便向母亲
要东西吃。他母亲有些为难地说:“儿啊!现在家里没有什么现存的食物。这样吧,你先耐
心等一会,待我把纺好的棉纱拿到市上卖掉后,再给你买些吃的。”
“娘,你纺的纱还是留下来,暂时别卖它。把我带回的那盏灯拿给我,让我拿去卖掉。
我相信油灯总比纱值钱些。”
阿拉丁的母亲同意儿子的意见,把灯拿在手里,见灯有些脏,便对阿拉丁说:“儿啊!
灯拿来了,可是很脏,我先洗擦一下,弄干净些,这样会多卖几个钱。”
于是她抓了一把沙土,刚擦了一下,一个巨神便出现在她面前。那巨神的形貌非常可
怕,又高又大,简直是面目狰狞的凶神恶煞。他粗声粗气地对阿拉丁的母亲说:
“我应命来了,你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吧。我是这盏灯的仆人,也是你的仆人,会不折
不扣地按照你的命令行事的。”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可怕形象,把阿拉丁的母亲吓得魂不附体,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当场
就晕了过去。
阿拉丁一见他母亲这种情形,赶忙跑过来,把灯拿在自己手里,从容地和灯神交谈。因
为他已经历过类似的情况。他在洞中所遇到的情形,与现在几乎是一样的,所以他一点也不
畏惧,轻松自如地对眼前的巨神说:
“灯神啊!你就给我弄些可口的食物吧。”
灯神听了阿拉丁的吩咐,转眼就不见了。
一会儿,灯神端来一席丰盛的饭菜,摆在一个精致名贵的银托盘中,总共十二种美味可
口的菜肴。灯神摆好饭菜就匆匆隐去。
阿拉丁急忙抢救母亲,一边拿水洒在她脸上,一边用香熏她的鼻子,待她慢慢苏醒过
来,他说道:“娘,老天爷可怜咱们,给我们送来了美味佳肴,你起来,咱们俩一起享用
吧。”
阿拉丁的母亲看到那么讲究的银托盘、金杯碟和热气腾腾的丰富菜肴,十分惊奇、诧
异,问道:“儿啊!这是怎么回事?谁如此慷慨,为我们送来这样丰富的食物?真不知该如
何感谢他呀。”
“娘,先别管这些,咱母子都快饿死了,快来一块儿吃吧。”他把母亲扶到席前,陪她
一起吃喝。
由于长期挨饿,如今得到这样好的饭菜,母子俩食欲格外旺盛,饭量也比平时增加了许
多。一方面是饥饿过度的缘故,另一方面是这样的珍馐美味,以及如此精美的器皿,他母子
生平从没见过,更不用说吃过了。
阿拉丁母子吃饱喝足,但无论如何也吃不完。
他们剩下一些饭菜,留作晚饭,估计还够第二天食用。母子两人洗了手,坐下来,母亲
这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她看了儿子一眼,说道:“儿啊!现在你告诉我刚才发生的一切
吧。那个自称仆人的巨神是如何对待你的?感谢老天爷!他为咱们提供美好充足的饮食,往
后我们的生活就有着落了,我们也不会为此事再发愁了。”
阿拉丁回答了母亲的问话,把她见灯神惊恐过度而昏倒时,他跟灯神打交道的经过,从
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她听了,感到十分诧异,说道:“鬼神出现在人类面前的事,我只是听说过,但从没有
亲身体验过,现在我相信这是事实了。儿啊!这个巨神是不是把你从地下宝藏中救出来的那
个?”
“不,娘,你所见的这个巨神不是出现在山洞中的那个,他是神灯的仆从。”
“儿啊!你是凭什么这样肯定的?”
“因为他们虽然都是巨神,但形貌却不一样。那个是戒指的仆从,而你所看到的这个,
是你拿在手中的那盏灯的仆从。”
“哦,我明白了,那个在我跟前一现身就不见了的,把我吓得半死的该诅咒的家伙,的
确和这一盏灯有关系。”
“不错,他属于神灯。”
“儿啊!看在我养育你的情份上,听我一次话,把这盏灯和这个戒指扔掉吧。因为把这
样的东西留在身边,往后会给咱们招引灾祸的。我不愿看到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况且跟妖魔
鬼怪交往,是犯禁的行为。”
“娘,按理我应照你所说的去做,但我却不能舍弃神灯和戒指。理由很简单,当我们最
需要什么的时候,仆从为咱们所做的一切,你老人家已亲眼看到并亲自体会到。再说那个魔
法师,他派我进宝库去,并不是为了获得黄金白银和其它任何价值连城的宝物。他一再嘱咐
我,他所要获取的只有这盏神灯。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仔细研究过的,他懂得其中的奥妙
也深知这盏灯的价值,只不过还未证实它的作用罢了。他之所以忍受种种艰难困苦,不辞辛
劳,长途跋涉,远离家乡,来到这里,其目的就是为了获取这盏神灯。因此,当他没有达到
目的而感到绝望时,便恼羞成怒地把我给埋在地道中,想致我于死地。这一切充分说明,这
盏灯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由于它得之不易,因此无论如何必须留下它,并且要好生保护
它,丝毫不能泄露它的秘密。咱们今后是要靠它过生活的,它会给我们带来富裕。至于说到
这个戒指,它的作用也非常大,我要随时戴在手指上。你清楚,没有这个戒指,我不会活着
回到你的身边,可能早已死在地下宝库的地道中了。如果我把这个戒指脱下来,万一时运不
好,突然发生什么意外,或者一理灾难临头,而戒指又不在身边,那我就劫数难逃了。不过
我非常理解你的顾虑,为尊重你的意见,我会把灯收藏起来。从今以后,绝不让类似的事情
再在你眼前发生,以免你受惊。”
阿拉丁的母亲听了儿子的解释,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于是她对阿
拉丁说:“儿啊!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做吧,娘不阻拦你。我只希望不再看见仆从的形貌和
那恐怖的情景就行了。”
阿拉丁母子俩靠灯神拿来的食物过日子。
食物吃完时,阿拉丁准备拿一个盘子到集市去变卖,以换回食物,但他却不知盘子是纯
金的。
阿拉丁在集市上,碰到一个卑鄙、贪婪的犹太人,鬼头鬼脑地纠缠着要买那个盘子。他
把阿拉丁带到僻静的地方,仔细一再估量,最后确信盘子是纯金的名贵物品,所以决心收
买。但是他不知阿拉丁是否识货,他估计,阿拉丁还只是一个毛孩子,也许根本不懂这些,
于是便直接了当地对阿拉丁说:
“我的小主人,这个盘子你打算卖多少钱?”
“它的价值,你自然非常清楚。”阿拉丁没有直接回答犹太人。
这样的回答,似乎是行家的口吻,犹太人便不敢贸然行动。他本来打算只花几个小钱将
盘子买下,但怕阿拉丁真懂盘子的价值,而使生意不能成交。最终他抱着侥幸心理暗想:
“这孩子有可能是假充内行,不一定知道盘子的价值。”
他思索着从衣袋中掏出一枚金币。
阿拉丁看到他手中的金币,感到满意,立即把金币拿到手,然后转身匆匆走了。犹太人
一眼看穿阿拉丁的无知和幼稚,相信实际上用不了一枚金币便可买到盘子。
阿拉丁卖了盘子,径直到面包店,买了面包,急忙回到家中,把面包和剩余的钱交给母
亲。
“娘,还需要什么?你自己去买吧。”
阿拉丁的母亲拿着钱来到集市,挑选了一些日常必备的食物,满心欢喜地带回家,母子
俩就这么一天一天过着日子。几天后,卖盘子的钱花光了,阿拉丁又拿一个卖给那个该诅咒
的犹太人。每个金盘一枚金币,这已是够便宜的了,可是犹太人仍不满意,本来还想从中打
折扣,但转念一想,认为由于上次没有把握好机会,用一枚金币买下了盘子,现在若不给这
个数目,恐怕这个孩子会另找主顾,那就失去这种便宜的生意了,所以仍然只得照付一枚金
币。
阿拉丁靠卖盘子过活,当把十二个金盘卖完后,就只得打那个摆在家中的银托盘的主意
了。由于那个银托盘又大又沉,不便带往集市,所以他干脆带犹太商人到家中来看货,最后
以十二枚金币的价钱把它卖给了犹太人。
就这样,阿拉丁母子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需要什么就买什么,根本不用为钱发愁。眼
看手中的钱又要花光了,阿拉丁这才趁母亲外出时,抓紧时间把神灯拿出来,擦了一下,灯
神便像先前那样迅速出现在他面前。
“请吩咐吧,我的主人!你要我做什么呢?”
“我要你袂按文茄?鸵蛔婪共死础!
灯神应声隐去,转瞬间,又像前次那样,端来一个大托盘,盘中摆着十二个更精致的盘
子,盘里盛满各式各样的菜肴,另外还增加了一些面包和几瓶醇酒。
不多一会,他母亲回到家中,看见大托盘中摆着的各种好菜,嗅到香味,心里感到欢
喜,同时她知道这必是灯神所为,又觉得害怕。阿拉丁察觉到这种情景,说道:“娘,你现
在应该知道这盏灯的好处了。当我们需要时,它不折不扣地满足我们的愿望,因此,我们无
论如何都不应该放弃它。”
“儿啊!我从心里感激这盏神灯,但愿老天爷多多赐福于它。但是我还是怕灯神在我面
前出现,这一点你应该理解。”
阿拉丁和母亲坐在托盘面前,尽情享受这丰盛的饭菜,直至吃饱喝足。之后他们同样把
剩余的饮食收存起来,留待下次食用。
又过了一天,阿拉丁见灯神送来的食品吃光了,知道又得出售盘子,于是他拿了一个盘
子塞在衣服下面,径直去找那个犹太人,准备把盘子卖给他。可是说来也巧,他从一家古老
的珠宝店门前经过时,被一个正直的珠宝商看见了,他叫住阿拉丁说:
“我的孩子,屡次见你从这儿经过,去和那个犹太人打交道,好像在跟他做买卖,彼此
都成老主顾了。今天你大概又是去找那个犹太人,也许要卖给他什么东西吧?能告诉我吗?
我的孩子,你要知道,那个犹太人可不是什么好人,而是一个奸诈的小人,一贯玩弄伎俩,
贱买贵卖,牟取暴利,已经有很多善良之人在他那里吃亏了。见你和他打交道,我真怕你不
明不白就上他的当了。我的孩子,如果你真有什么东西要出售,不妨先拿给我看看。你别害
怕,我主要是怕你不懂市场行情,因此,打算替你估一下你的东西值多少钱。若你愿意,我
会按公道价格购买,决不会叫你吃亏。”
阿拉丁听了珠宝商的话,见他诚心诚意,便把盘子掏出来。商人接过去仔细打量,并在
秤上称过重量,这才问道:“你卖给那个犹太人的盘子与这个是一套吧?”
“是的,完全一样。”
“他买下一个这样的盘子,付了多少钱呢?”
“一枚金币。”
珠宝店的老板听了回答,大吃一惊,骂道:“这个该死的犹太人,如此贪婪,竟用一枚
金币的代价收买一个价值几十枚金币的金盘,这样欺骗孩子,真不怕天打雷劈呀!”接着他
对阿拉丁说:“我的孩子,那是个诡计多端无恶不作的犹太人,你上了他的大当了。你手里
的这些盘子是纯金的,按市场的行情,估计它最少值七十金币。如果你愿意,我打算以这个
价格买下它,你看如何?”
他说完,见阿拉丁表示同意,于是数了七十个金币给他。
阿拉丁高兴地收下老板付给他的金币,对老板的公道与正直,表示了由衷的敬佩与感
激,同时也认清了那个犹太奸商的丑恶嘴脸,不去上他的当,为此阿拉丁感到庆幸。他告别
了珠宝店老板,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回家去了。
阿拉丁母子俩虽然知道自己有花不完的钱,用不尽的物,但他们也毫不浪费,仍然过着
节俭的生活,花钱办事很有分寸。因此,他们除了正常开支以外,还有大量剩余,钱财也越
积越多。此时的阿拉丁已完全长成一个懂事的大人了。他改掉了少年时代的那种调皮捣蛋的
坏毛病,断绝了与那些不三不四、游手好闲的人来往,选择那些正直诚实的人做朋友,同生
意场中大小商人接触,在频繁往来中,不断地充实自己,努力学习经营的决窍,提高投资求
利的本领。
他还经常接近珠宝商和金银首饰商,学会了鉴赏名贵珠宝玉器,他留心观察商人们经营
生意的方式方法。他把一切记在心里。随着鉴赏水平的提高和经验、阅历的逐步增长,他已
清楚地知道那些他从花园中摘来的几袋果实,并不是玻璃一类的东西,而是名贵稀罕的珠
宝,价值连城。因此,他感到自己是比帝王还富裕的有钱人了。他暗自估量,认为他自己现
有的珠宝,跟古玩店中的比起来,数量虽然只有四分之一,但是价值不知要高多少倍。因为
市场上那些珠宝中体积最大的,也无法跟自己最小的相比,更不用说质量的高低了。
阿拉丁善于利用一切机会向其他生意人学习,正逐步在生意场上出人头地。
这一天,阿拉丁照常穿得整整齐齐,去市场活动。
他正在大街上漫步,忽然听到当差的大声对老百姓宣布:“奉皇上圣旨,今日白狄
奴·卜多鲁公主将前往澡堂沐浴熏香,为避免干扰,特令城中各商家停业,城中居民也要闭
户一天,任何人不得外,违者将处以绞刑。”
听了皇宫传出的禁令,不禁引起了阿拉丁极大的兴趣,一心要看看皇帝的女儿白狄
奴·卜多鲁公主到底是啥模样。他暗自想道:“朝中大小官员都称赞公主美丽可爱,我何不
利用这次机会看看她呢?”
阿拉丁为了实现自己的想法,决定不顾危险,上澡堂去,以便能一睹白狄奴·卜多鲁公
主的芳容。他打定主意后,毅然赶到澡堂,躲在后面,耐心等候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的到
来。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在奴婢、卫士的簇拥下,在城中主要街道上漫游,想借参观漫游的
机会,四下走走,以求开心。最后她姗姗来到澡堂。她一进大门,便取下面纱,这时候,阿
拉丁眼中便出现了一个窈窕活泼的美女。她光彩照人,简直像仙女下凡。
阿拉丁暗自称赞:“都说公主美丽,确实名不虚传!
阿拉丁从见到白狄奴·卜多鲁公主那一刻起,心弦就像受到撞击,脑海里从早到晚都萦
绕着公主的形象,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反应,像一个呆头呆脑的痴人。这天早晨,母亲陪他
一起吃早饭,见儿子心事重重,便关切地问道:“儿啊!你最近是否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能否告诉我?让母亲分担你的痛苦吧!因为见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啊。”
过去阿拉丁总认为天下的女人不外乎都像他母亲那样平凡,没有什么可称道的地方。虽
然他经常听别人说起皇帝的女儿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是如何如何超凡美丽,如何如何具有荡
人心魄的魅力,但是他并不真正懂得所谓“美丽”、“爱情”是什么。从那天他亲眼看见公
主后,便一头坠入爱河,弄得他精神恍惚,不思茶饭,前后一下子判若两人。因此,当他母
亲一再问他苦恼的原因时,他便不耐烦地摇着头说:
“你别管我!”
做母亲的总是心痛自己的孩子,因此,母亲不怕地安慰他,关心他的起居饮食,但阿拉
丁对一切都没有兴趣,经常通宵失眠。这种现象一直延续下去,他母亲越来越感到困惑,一
时间又毫无办法。最后,她认定儿子一定是害了什么病,便心疼地对他说道:
“儿啊!看样子你一定得了病,你感觉什么地方不舒服,赶快告诉我,我这就去请大夫
给你治疗。听说最近有个阿拉伯大夫到咱们城中来行医,他精通脉理,医术高明,皇上都曾
召他进宫去治病。我想,若请他来为你医治医治,你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阿拉丁一听要请医生来替自己治病,才不得不向母亲道出实情。他把那天有幸见到美丽
绝伦的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并由此而陷入情网的事从头到尾细说一遍后,接着说:“公主
的美丽可爱是绝无仅有的,难以用语言来表达,因此,苦恼不安也就随之而来。要说生病,
也就是害了难以形容的相思病,医治的最好方法,只能是了却我的心愿,让白狄奴·卜多鲁
公主嫁给我。”
阿拉丁的母亲怎么也没想到儿子会有这种荒谬的念头,认为他的想法太天真,太幼稚,
说道:“儿啊!对天发誓,在我看来,你已经失掉理智了,应该赶快恢复常态才对。你怎么
能像着魔似的,产生样的想法呢?”
“不,亲爱的母亲大人,我并未丧失理智,更不是狂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美丽的白
狄奴·卜多鲁公主掠去了我的心。要使我平静下来,只有将娶到手。现在我正打算向公主的
父亲——皇帝大人去求亲呢。”
“儿啊!用我的生命起誓,你这样说,会招人笑话的,大家肯定会说你已疯了。你千万
别再谈这种无聊的话。这样的事,别人想都不敢想,更不会去做了。再说,就算你的想法行
得通的话,可谁愿意为你去作媒呢?总不至于你自己去为自己作媒吧?”
“娘,我可不需要别人去替我提亲。对我来说,还有谁比你去替我向皇帝大人提亲更适
合呢?”
“儿啊!你说什么呀?难道你天真地以为我也像你一样失掉理智了吗?你快放弃这个念
头吧,可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孩子,不要忘记你是出生在裁缝家庭啊,像我们这样贫
穷的人家,怎么敢妄想娶皇帝的女儿做儿媳妇呢?你应该清楚,皇帝只能同帝王将相们结
亲,那样才称得上门当户对。”
“娘,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非常清楚。我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但这也不能改变我的主
意。我是你唯一的儿子,而你又无微不至地关心、爱护我,因此我才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求你同意我的意见,并促成我的愿望。如果你不肯这样做,那就等于把我的一生给毁了。因
为若不能同心爱的人结婚,我就无法生活下去了。娘啊!再次恳求您答应孩儿的要求吧。”
阿拉丁的母亲听了儿子的肺腑之言,不禁产生了同情怜悯的心情,她一边伤心哭泣,一
边说道:“儿啊!你说得对,你是我唯一的心肝,为了你我愿意替你说这门亲事,不过我所
担心的是,即使我去同跟咱们景况相似的人家提亲,对人家提出的诸如:你有多少财产,靠
经商还是手艺来养家糊口等极简单的问题,我都穷于应付,叫我有什么勇气向大皇帝去求亲
呢?他是如此高傲之人,对其左右的亲信都看不上眼,又怎么会理睬像我们这样的普通百
姓。再说,有谁愿意将自己女儿下嫁裁缝的儿子做老婆呢?你应该清楚,去向皇帝求亲,不
但是自讨没趣,而且肯定会惹怒皇帝,并招致杀身之祸呢。这可是性命悠关的呀!就算我老
脸不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事,又用什么办法接近皇帝呢?即使我有幸能进宫,去见皇
帝,我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还有,我能给威严的皇帝献上什么礼物,才能使他哪怕是有那么
一点点动心呢?因为凡是攀缘皇帝并希望获得恩赏的人,必须带着帝王喜爱的礼物去见他,
才有实现愿望的可能。我不是没有告诫过你。我们若是拿不出皇帝感兴趣的贡礼,要实现你
的愿望其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又何必冒风险去向公主求婚呢?”
“娘,我再一次声明,我钟情于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爱情的火焰在我心里剧烈燃烧,
我已不能再忍受这样的折磨,必须把她娶到手,才能摆脱这样的痛苦。至于你所讲的这些,
有一件事提醒了我,它坚定了我向皇帝求亲的决心,并增强了我完成心愿的勇气和信心。因
为事实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们没有可奉献的礼物。我不但有耧,而且有最适合做贡礼礼
物呢。这种礼物是帝王所没有的,也是中的珍宝所不能媲美的。娘,告诉你吧,当初我从地
下宝藏中带回来的、曾被我当作普通物品的那些东西,都是无价之宝。即使最小的一颗宝石,
也是皇帝所有的珠宝不能比拟的。近来我经常同珠宝商往来,学到一些知识,知道我装在袋
中的宝石,其价值无法形容。若作为贡礼献上,它会使皇帝惊喜万分。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你尽管放心,娘,记得我们家有个钵盂,现在请母亲按我的要求,去把钵盂找出来,我将装
些宝石在里面,咱母子可先仔细欣赏宝石的灿烂光芒,这样你便会相信,用这样的物品作贡
礼去敬献皇帝,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阿拉丁的母亲去取钵盂,心想:“他的话不太可信,待我找出钵盂,就可以证实了。”
她嘀咕着把钵盂搁在阿拉丁面前。
阿拉丁精心挑选了不少宝石,将钵盂装得满满的。母亲站在一旁耐心观看,她的眼睛已
被那些璀璨的宝石发出的光芒刺得睁不开了。她想儿子所说的也许是事实。
“娘,这样名贵的礼物,定会使你受到皇帝热情的接待。因此你不要再犹豫,打起精
神,带着这钵宝石,快去皇宫见皇上。”
“儿啊!看得出来,这礼物的确非同寻常,也正如你所说的是宝中之宝。但即使带上这
样的礼物,要叫我在皇帝面前,要求把他的女儿许配给我的儿子,我还是感到难以启口,犹
其是怕回答他提出来的这样那样的问题。”
“娘,我相信皇帝的注意力会被光芒夺目的宝物吸引住,他欣赏宝物都来不及,哪会有
功夫去想别的事情,因此你的顾虑是多余的。你只要把宝石献上,便可以大胆地替我向他的
女儿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求婚,别把事情想象得太困难。你知道,万能的神灯会供给我们需
要的一切东西。这就使我们有足够的财产作保证,无需为这类事发愁。只是现在我们需要好
好研究一下,如何应答皇上提出的问题。”
当天夜里,阿拉丁母子在一起通宵达旦地商讨如何办好这桩事情。
第二天早晨,阿拉丁的母亲虽然一晚上没休息,但仍然精神很好,一副充满信心的样
子,因为她知道神灯的作用,它有求必应,既能供给她所需要的一切,也能帮她战胜困难,
完成这件大事。
阿拉丁在母亲行前,特别嘱咐她道:“娘,神灯是咱家最珍贵最重要的宝贝,它的价值
和用途千万不可让外人知道。否则那些无耻之徒会千方百计偷窃或抢夺。我们一旦失去了神
灯,咱们所享受的这种幸福生活就会完全丧失,而我的希望、理想也就将付诸东流。因为咱
们的希望和幸福,完全是建立在我们拥有神灯这个基础上的。”
“儿啊,这个厉害关系我是非常清楚的,你不必顾虑。”她说着用一块最好的帕子,把
盛宝石的钵盂包起来,带着上皇宫去了。
阿拉丁的母亲匆匆来到皇宫门前,见早朝的将相、官吏们络绎不绝地进入皇宫,聚集在
朝廷上,他们先行鞠躬礼,然后一个个把手臂交叉贴在胸前,垂头听命,待皇帝示意后,他
们才各按等级就坐。接着按程序逐一上奏,并静听皇帝决断。
早朝完毕后,皇帝进入后宫,其他臣僚才顺序退下。
阿拉丁的母亲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观望等待。直至早朝完毕,官员们各自办事去了。
她见皇帝没有要接见她的意思,这才闷闷不乐、无精打采地转回家去。
阿拉丁见母亲提着礼物归来,知道她此行并不顺利,但他并不想追问缘故。
阿拉丁的母亲把礼物放下,把经过叙述一番,然后说道:“儿啊!今天我本来是鼓足了
勇气,等待谒见皇帝的。当然也准备好了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但是由于今天求见的人太多,
没得机会跟皇帝见面交谈。明天我再上皇宫见皇帝,相信会有结果的。”
阿拉丁听母亲这么说,并没有感到失望。虽然他很爱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希望尽快同
她结婚,可是事情不是想像的那样顺利,因此他不得不抑制感情,耐心等待。
次日清晨,阿拉丁的母亲又赶到皇宫,见接待厅的门窗关闭着。她向旁人打听,才知道
皇帝并不是每天都要接见老百姓的。他每周只接见老百姓三次。阿拉丁的母亲颇感失望,闷
闷不乐地转回家,等接待日再去求见。
接待日这天,阿拉丁的母亲带着礼物,又来到皇宫。
她按规定站在接待厅门外,等待进谒。这天求见的人很多,而每次只放一人进入接待
厅,其余的人继续在外等候。当先前进去的那人出来后,才放下一个人进去。由于时间限
制,这天的接见还没轮到她就告结束了。
阿拉丁的母亲连续跑了一个月,次次都遇到这种情况。终于在月底的某日,她轮到了进
见的机会,但关键时刻,她突然由于胆怯而犹豫了一下,就在她踌躇不前时,厅门已关上,
宣告今天接见结束。
皇帝在宰相陪同下,离开接待厅,准备前往后宫。他突然感觉到阿拉丁的母亲好象每逢
接待日都到场,但却从未进入过接待厅。因此,他回头对宰相说:“爱卿,这个老太婆在最
近几次接待日,都来求见,但却从未进入过接待厅,她老是胆怯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一
包东西,你知道她的情况吗?”
“尊敬的陛下,像她这样的人,会有什么事呢?不外乎是受了丈夫的虐待,或是受了家
人的气后,到这儿来向陛下诉苦叫屈吧。”
皇帝对宰相的回答显然不满意,说:“我看未必如此。不过,她会再来求见的。到那时,
你直接带她来见我吧。”
“遵命。”宰相回答道。
阿拉丁的母亲每次接待日都到场,在厅门前等候。
为了替儿子求亲,尽管吃尽了苦头,但她始终坚持不懈,为了让儿子的愿望得以实现,
他任劳任怨地克服困难。这天,当她再次等候谒见时,皇帝看见了她,便对宰相说:
“这就是那天我对你提过的老太婆。你把她带来,我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看看她到底
有什么愿望。”
宰相遵命,立刻把阿拉丁的母亲引到皇帝面前。
阿拉丁的母亲向皇帝致敬,吻他的指尖,并拿他的指尖摸自己的眉毛,表示无上敬意。
接着她祝皇帝万寿无疆,世代荣华富贵,最后拜倒在皇帝脚下,跪着聆听皇帝的吩咐。
“老人家,”皇帝开始跟她说话,“很多的日子里,我见你都上接待厅来,显然你是有
话要说的。你需要什么,告诉我吧。看我能否满足你的要求。”
“是的,我是一直盼望得到皇上的恩赏。不过在我向陛下陈述情况之前,首先恳求陛下
对我的安全给予保障,并允许我一个人独自在御前讲明我的希望和目的。”
皇帝由于急于想要知道她的要求,欣然答应了她的请求。他让左右的侍从离开,只留下
宰相一人在旁,才对她说:
“好了,有什么你就快讲吧。”
“如果我说错了话,恳求陛下饶恕。”她再次强调。
“老天爷会饶恕你的。”
“尊敬的陛下,我有个儿子,名叫阿拉丁。有一天他在街上,听见宫中的差官传达圣
旨,从而知道陛下的女儿白狄奴·卜多鲁公主要前往澡堂沐浴。于是他在好奇心的趋使下,
为看公主一眼,便设法溜进澡堂,想躲在大门后面窥探她。当公主进澡堂时,他看见了公
主。他满心欢喜,感到无上荣幸。但是,他从见到公主的那天起,直到现在,生活失常,整
日闷闷不乐,日子很不好过。因为他倾心公主,硬要我前来向陛下求亲,希望结为夫妻。由
于他过份钟情公主,我简直没法打消他的幻想。爱情牢固地控制着他的生命,已经到了活不
下去的地步。他曾对我说:‘娘,你要知道,假使达不到同公主结婚的目的,我就活不下去
了。’所以我才冒昧前来求见,恳求宽大仁慈的皇上体谅我母子的苦衷,饶恕我们犯的罪过
吧。”
皇帝听完阿拉丁母亲的叙述,先是哈哈大笑一阵,接着便控制住自己,显得十分慈详。
他仔细打量着阿拉丁的母亲,接着问道:
“你手里拿着的那包东西是什么?”
阿拉丁的母亲心里明白,皇帝的笑脸转眼就可能成为怒目,但既然皇帝已发出询问,便
只好打开帕子,心想:我先把宝石献上再说。
帕子打开之后,整个接待厅一下子闪烁着珠光宝色。皇帝十分惊诧,情不自禁地从座位
上跳起来,大声说:“这样的罕世之宝,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的。”继而他对宰相说:
“爱卿,你的观感如何?如此稀奇的珠宝,你曾见过吗?”
“尊敬的陛下,连你都没见过样名贵的珠宝,我怎么会见过?据我所知,从我们皇宫里
所有珠宝中,恐怕也选不出一颗能与这钵盂中最小的宝石相媲美的。”
“照此说来,贡献这些珠宝的人,是有资格做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的丈夫了?”
宰相听了皇帝的话,一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心里非常难受,这是因为皇帝
曾答应将公主许配给他的儿子做妻子。宰相愣了一会儿,说道:“尊敬的陛下,当初承蒙你
开恩,答应将令千金许配给我儿子,臣及家人感恩不尽。今见陛下有反悔之意,那么就恕我
冒昧向皇上进一言,希望陛下看在臣的面子上,给我儿子三个月限期,以便让他筹措到一些
名贵的礼物敬献给陛下,作为聘礼。”
皇帝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无论宰相或其他公侯显贵都是绝对办不到的,但出于宽大、
仁慈,便接受了宰相的要求,给予三个月的限期。同时,他对阿拉丁的母亲说:“回去告诉
你的儿子吧,我发誓愿将公主嫁给他,不过现在他必须替她预备一份嫁妆,因此你的儿子必
须耐心地等三个月。”
阿拉丁的母亲得到皇帝的肯定答复,万分感激,连忙叩首致谢,然后带着愉快的心情回
家去了。
阿拉丁见母亲眉开眼笑地回来,而且没有再把那包宝石带回来,知道事情有了眉目,于
是他忙问母亲:“娘,看你的神情,一定是给我带来了好消息,那些珍贵的宝石起了作用
吧?你受到皇帝的亲切接待了?他是否仔细倾听了你的陈述呢?是否答应了你的请求?”
阿拉丁的母亲把她进宫的经过:皇帝如何叫宰相引见她,他对那稀罕、珍贵的宝石所表
现出来的惊奇羡慕的神态,以及宰相的观感等,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皇帝对我许下诺言,愿将公主嫁给你。不过,我的孩子,由于当初皇上曾允诺要将公主许
配给宰相的儿子,因此,在宰相的提醒下,皇上可能是为了应付他,才答应三个月后替你和
公主成亲。因此,我很担心宰相会从中捣鬼,千方百计地对这桩婚事进行破坏,从而使皇帝
改变主意,真要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难办了。”
阿拉丁听了母亲的叙述,得知皇帝允许将公主嫁给他,尽管要等三个月,但心里依然充
满喜悦,他欣然说道:“皇帝既然允许我和公主成亲,三个月的限期固然难熬,但我心中的
快乐仍然是无法形容的。”
他非常感母亲为他奔劳,对她说:“娘,对天发誓,今天以前,我是在墓中生活。幸亏
你把我救出来,让我起死回生了。感谢上天!我现在醒悟了,我肯定人世间没有比我更幸福
的人了。”
于是他耐心等待限期满的一天,好同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结婚,成为恩爱夫妻。
阿拉丁遵照皇帝的旨意,好不容易才等满了两个月的限期,但不料情况突然起了变化。
这一天傍晚,阿拉丁母亲上市场去买油,却见铺店都关了门,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整个
城市装饰得焕然一新,官吏骑着高头大马,指挥部队站岗巡逻,烛光和火炬交相辉映,热闹
异常。眼看那种反常的景象,她非常惊奇,急忙走进一家油店,边买油边向油商打探消息:
“大叔,告诉我,今天人们装饰门面,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还有官吏巡逻,士兵站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大娘,恐怕你不是本城居民,而是外乡人吧?”
“不,我是本城居民。”
“既然如此,怎么连这样一桩大事也不知道呢?告诉你吧,今天晚上是皇帝的女儿白狄
奴·卜多鲁公主同宰相的儿子结婚的吉日。现在宰相的儿子正在澡堂沐浴熏香,那些官吏和
士兵奉命为他站岗巡逻,等他沐浴完毕,好护送他进宫去同公主见面,举行隆重的婚礼。”
阿拉丁的母亲听了油商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吓得六神无主。
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阿拉丁。她深知这个可怜的孩子,自从得到皇帝的允诺后,
便充满希望,耐心地、度日如年地忍受着煎熬,眼看三个月期限就要到了,没想到会出现这
样的情况。于是她心急如焚地赶回家里,对阿拉丁说:
“儿啊!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这会使你感到无比的痛苦。当然我的心情也与你
一样。”
“是什么不幸消息?快告诉我。”
“皇帝食言了,他把白狄奴·卜多鲁公主许配给了宰相的儿子,并决定今晚在皇宫举行
结婚典礼呢。”
“不会吧。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阿拉丁的母亲这才把她刚才所听到看到的一切说了一遍。
阿拉丁不禁怒火中烧,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对策。突然,他眼前一亮,精神振奋
地对母亲说道:“娘,拿我的生命起誓,别以为宰相的儿子会如愿以偿地把公主娶到手。咱
们暂不谈这件事。现在你快去做饭,待吃过饭,我将在寝室里休息一会。请你老放心好了,
这件事会有美满的结果的。”
ADL按计划行事,吃过饭后进了寝室,把门关起来,然后取出神灯,用手一擦,灯神
便出现在他面前,应声说:
“你需要什么,请吩咐吧。”
“事情是这样的,我曾向皇帝求亲,要娶他的女儿,而皇帝在收下我的聘礼后,欣然答
应三个月后为我和公主举行婚礼。但没想到皇帝不守信用,中途变卦,竟把公主许配给了宰
相的儿子,并于今晚举行婚礼,这使我非常愤怒。因此,我要你今晚前往宫中,待新娘新郎
进入洞房就寝的时候,把他俩连床带人一起搬到我这儿来,你能办得到吗?”
“没问题,愿为你效劳。除此之外,还有其它要做的事吗?”
“目前没有别的事了。”阿拉丁快慰地说。
他走出寝室,若无其事地跟母亲聊起天来。过了一阵,他估计灯神差不多该回来了,便
起身进入房内。又一会儿后,灯神果然将一对新人连同他们的床一起搬到这里来了。阿拉丁
满心欢喜,接着他又吩咐灯神:
“把那个该死的家伙关进厕所里,让他在那儿过夜好了。”
灯神立即按吩咐把新郎弄到厕所里,同时向他喷出一股冷气,冻得他直打哆嗦,狼狈不
堪地呆在那里。然后灯神回到阿拉丁面前,问道:“还有别的事要做吗?”
“明天早晨你再上这儿来,把他俩原样带回宫中去。”
“遵命。”灯神应诺着悄然隐退。
阿拉丁站起身来,眼见事情如此顺利,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当他看见躺在那里的美丽公
主时,心情又有些激动,但他尽量控制住自己,因为直到目前,他爱恋公主,敬重她的心
情,丝毫没有因自己所吃的苦头而有所改变。他关切地对公主说:“美丽的公主啊!请不要
误会,我决没有把你弄到这儿来毁坏名节的意思,因为这是上天的安排。之所以这样做完全
是为了保护你,防止坏人玩弄你。另一方面,是因为令尊曾许下诺言,愿把你嫁给我。现在
你只管放心,安安静静地休息吧。”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受到如此惊吓,早已惶恐不安,颤栗不已。她的心神完全陷于恍惚
迷离状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拉丁从容脱掉外衣,扔在一边,随即倒在公主身旁睡觉。他很规矩,既没有亵渎的想
法,也没有放荡的行为。他知道公主直到目前还是清白的,因此,他对公主与宰相的儿子结
婚这件事,并不觉得怎么可怕。另外,就目前的处境来说,可能是太恶劣了点。这也许是她
生平仅有的一夜,也是最难熬过的一夜。当然,对置身于厕所里的宰相的儿子来说,其境遇
就更糟了。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由于灯神的压力,不得不整夜受惊挨冻。
第二天黎明,阿拉丁刚醒来,还未擦灯召唤,灯神便按主人昨夜的指示,出现在他的面
前并请示道:“我的主人,把你要做的事交给我去办吧。”
“你先去把那个所谓的新郎带到这儿来,然后连同这个所谓的新郎一并送回宫去吧。”
灯神遵循阿拉丁的命令,转眼间就把这对新人送到了宫中,放在他俩的洞房里。公主和
宰相的儿子察觉自己突然又回到宫中,不禁面面相觑。
由于惊喜过度以,两人突然便晕过去了。
灯神把公主和宰相的儿子安置妥当,便悄然归去。
过了一会儿,皇帝前来看望公主,并为女儿道喜。这时,宰相的儿子已从昏迷中苏醒过
来,听到开门声,知道是皇帝来到洞房,他想下床穿衣服,迎接岳父,但由于昨夜在厕所冻
得太厉害,现在手脚已麻木了,因而他力不从心,只得躺在床上。
皇帝来到白狄奴·卜多鲁公主面前,亲切地吻她的额头,向她问好,并询问她对婚事满
意不满意。但女儿却用愤怒的眼光瞪着他,默不作答。皇帝一再重复问话,而公主始终保持
沉默,不肯透露昨夜的内情。迫不得已,皇帝只得离开女儿。匆匆返回行宫,把他和公主之
间发生的不愉快的情景,告诉了皇后。
皇后怕皇帝怪罪公主,便连忙解释说:“主上,这种情形,对一般刚结婚的姑娘来说,
是不足为怪的,这可能是害羞,主上应多谅解她才是。过几天她习以为常了,就会谈笑自若
的。现在就让她保持沉默吧。我想,还是我亲自去看一看她。”
于是皇后整理一下衣冠,匆匆来到公主的洞房,问她好,吻她的额头,眼眶里含着泪
水。公主无动于衷,默不吭声。皇后暗自想:“毫无疑问,一定是发生了意外事件,不然她
不会始终都是这个样子。”于是她关切地问道:
“女儿啊!你怎么了?我来看望你,祝福你,你都不理睬,我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吧?你快告诉我,让娘替你作主。”
“娘,原谅我吧。”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抬头望着皇后那双关切的目光,终于忍不住而
开口了:“承蒙母后来看我,作女儿的应该恭恭敬敬地迎接你,不过当母亲听我讲明昨夜所
发生的事,便会理解女儿此刻的心情了。”见母亲表示理解,她便继续说道:“昨晚发生的
事是这样的:我与夫君正准备就寝时,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来路不明、面目可狰的家伙,他
二话不说,把我们连人带床一起举了起来,一下子转移到一处阴森、暗淡的地方。”接着公
主把后来的遭遇:她丈夫如何被带走,只留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担惊受怕,以及随后怎样出现
另一个彬彬有礼的青年来代替他丈夫,躺在她一旁过夜等等,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最后
说:“直到今天早晨,那个面目狰狞的家伙才又把我们连床带人一起搬运了回来。当父亲清
晨驾临,并向我道安时,我还没有从昨晚的惊吓和恐怖中缓过劲来,处在神魂不定、心绪不
宁之中,无法回答父亲的问候。我知道失礼了,可能大大伤害了父王。因此,希望你把我的
境遇转告父王,求他原谅、饶恕,并请体谅我当时的那种混乱心情吧。”
皇后听了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的叙述,感到震惊,她安慰公主道:“女儿啊!你好生镇
静下来。至于昨晚发生在你身上的这桩不幸事件,应立即把它忘掉,可千万别在人前宣扬,
否则人们会认为皇帝的女儿丧失理智了。你没让父王知道这件事,这是对的。现在你更需小
心谨慎。”
“娘,我现在身体健康正常,神智也很清醒,我没有发疯,先前所讲的都是事实。你若
不信,完全可以问我的丈夫。”
“女儿啊!你快起来,把昨晚的恶梦忘掉,换上新装,然后前去参加热闹的婚宴。在美
妙的弹唱音乐声中,尽情欣赏歌女、艺人的歌舞,这样你会感觉到你的心情轻松、愉快。女
儿啊!现在人们正在彩饰城市,备办丰盛筵席,以热烈庆祝婚礼,为你祝福呢。”
皇后吩咐毕,即刻召唤宫中最老练的侍女,替公主梳妆打扮,准备去参加婚宴,然后她
赶忙来到皇帝面前,说明公主因在新婚之夜受到梦魇的折磨,身体不大舒适,才有早上那种
失态的表现。最后说:“还望大王原谅女儿失敬的地方,对这事别过于认真了。”
随后皇后暗地里召见了宰相的儿子,私下向他打听:“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所说的昨晚
发生在新房内的事是否属实?”
宰相的儿子怕说出实情,会因此而拆散他和公主的婚姻,因而胡扯道:“回禀母后,我
可是一点也不知道这回事。”
皇后听了宰相之子的回答,便认为公主只是做了一个恶梦,那些事必是梦中的幻境,于
是她放下心,高兴地陪公主出席婚宴。庆祝宴会整整热闹了一天。宴会场中,宾客满座,歌
女翩翩起舞,艺人抑扬顿挫地引吭高歌,乐师敲击和吹奏各种乐器,发出铿锵悦耳的声音;
这一切交织成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到处充满着快乐的气氛。皇后和宰相父子格外关心公
主,一个个自告奋勇,尽情渲染宴会的乐趣,想这样来感染公主,使她触景生情,转忧为
喜。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不辞辛苦,不嫌麻烦,想尽各种办法,凡是公主感兴趣的事
物,全都安排出来,他们认为这样便可消除公主的烦恼,从而使她愉快。然而他们的努力却
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白狄奴·卜多鲁公主老是愁眉不展,一动也不动地默然坐着,始终被
昨夜发生的事所困扰。
而宰相的儿子虽然昨晚整夜被关在厕所里受冻,所吃的苦头也更多,但现在他却对昨夜
的事情不得不装作满不在乎,好像根本未发生什么一样。他怕一公开了昨夜的情况,会影响
他的婚姻大事不说,还会对自己取得的显赫地位造成损害。他更怕失去他钟情的美丽的白狄
奴·卜多鲁公主。
当天阿拉丁也出去凑热闹,看见那些不知情的人们所表现出的欢乐从皇宫一直延伸到城
里的每个角落,他只是暗暗发笑。当听见人们对宰相之子发出的赞语、祝福,他嗤之以鼻,
暗自说:“你们这些可怜虫,根本不知道昨夜他的遭遇,否则才不会赞叹、羡慕他呢。”
阿拉丁回到家中,若无其事地等待着,直到天黑,睡觉的时候到了,才走进寝室,把神
灯拿出来,用手指一擦,灯神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于是他吩咐灯神像昨天那样,趁宰相的儿
子同公主欢聚之前,就把他俩连床带人一起弄到他家里来。
灯神随即隐退。
一会儿后,他把宰相的儿子和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夫妇带到阿拉丁家中,并像昨晚那
样,把所谓的新郎带到厕所中拘禁起来,让他受苦。
阿拉丁看灯神完成任务,这才脱下外衣,倒在公主身边睡觉。
次日清晨,灯神照例来到阿拉丁面前,按阿拉丁的指示,把宰相的儿子和白狄奴·卜多
鲁公主一起送到宫中,照原样摆在他俩的洞房里。
皇帝清晨从梦中醒来,一睁眼就想到他的宝贝女儿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决定马上去看
看她是否恢复了常态。于是他驱散睡意,马上下床,整理一下衣冠,匆匆来到公主的洞房门
前,呼唤她。
宰相的儿子吃了一夜苦头,冻得要命。他刚被送到房中,便听见呼唤声,只得挣扎着下
床,趁皇帝进入新房之前,随仆人回相府去了。
皇帝掀起新房的挂毯,挨到床前,向躺着的女儿问好,亲切地吻她的额角,询问她的情
况。结果却见她愁眉苦脸,一声不吭地怒目瞪着他,露出可怜又可怕的神情。
皇帝眼看那种情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疑心是发生什么祸事了,终于气急败坏地抽
出腰刀,厉声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再不告诉我,我就宰掉你。我好心好意地跟你
说话,你却不理睬。这种行为,难道是尊敬我的表示吗?是我所期望的回敬吗?”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眼看皇帝手中明晃晃的腰刀和他非常生气的情形,明白父王由于误
会而产生愤怒,这种愤怒已快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于是她毅然排除胆怯、羞愧、畏惧的心
情,决定把情况全盘托出,因此说道:
“尊敬的父王,请别生我的气,也不必动感情,关于我的事情,父王是会知道的,会让
我有辩解余地并原谅我的。”于是公主把两个夜晚所碰到的一切,从头细说一遍,最后说
道:“父王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么请去问我的丈夫好了,他会把一切情况都告诉你的。
至于他本人被带到什么地方,受到什么待遇,这一切,我一点也不知道。”
皇帝听了公主之言,既愤怒,又难过,气得直掉眼泪,只得把腰刀插入鞘中,边吻公主
边说:“女儿啊!你干吗不把头天夜里发生的事告诉我呢?如果你早说,我完全可以保护
你,免得你第二次又受惊恐和虐待。不过今后不会发生意外了。现在你起来,抛弃杂念,别
再为这件事发愁了。今夜,我派人守夜保护你,不让灾祸再降临到你身上。”
皇帝吩咐毕,离开公主的洞房,匆匆回到寝室,马上召宰相进宫,迫不及待地问道:
“爱卿,也许令郎已经告诉了你他和公主所遇到的意外事件了吧?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
的?”
“尊敬的陛下,臣从昨天起到现在,还没见到儿子的面呢!”
皇帝只得把公主的意外遭遇,从头叙述一遍,然后说道:“你马上去了解一下令郎在这
件事中的实际情况吧,也许公主在这次事件中所遭受的磨难,与令郎的遭遇不一样。但我相
信公主所说的是事实。”
宰相立即告辞,急忙回到相府,马上派人唤儿子到跟前,把皇帝所谈的情况说了一遍,
然后追问究竟,到底是真是假。
在宰相的追问下,他的儿子不敢再隐瞒下去,只得老老实实地说:“爹,白狄奴·卜多
鲁公主没有说谎,她所讲的全都是事实。过去的两夜里,我们应该享受的新婚之夜的快乐,
叫那意外的灾难破坏了。我自己的遭遇尤其惨痛,不但不能和新娘同床,而且被禁闭在黑
暗、可怕、发臭的地方,整夜担惊受怕,冻得要命,差一点送了性命。”最后他说:“亲爱
的父亲,恳请你去见皇帝,求他还我自由,解除我和公主的婚约吧。本来么,能娶皇帝的女
儿为妻,作为附马,这的确是再光荣不过的事,尤其我爱公主,已经达到不惜为她牺牲的程
度。但是现在我已精疲力竭,像前天和昨天晚上那种苦难的日子,我再也受不了了。”
宰相听了儿子的叙述,大失所望,忧愁苦恼到极点,他所以同皇帝联姻,目的在于使儿
子成为附马,使他平步青云,最终成为一国之主。现在听了儿子的遭遇,深感困惑,不知怎
么办好。对他来说,婚约无效的确是一件痛心的事。因为儿子刚开始享受至高无上的荣誉,
他还不愿就这么放弃了,于是他对儿子说:
“儿啊!你暂且忍耐一下,待我们看一看今晚会发生什么再说吧,我们会派守夜人保护
你的。要知道,你是唯一获得这种地位和荣誉的人。有多少人羡慕你、敬佩你呀!别这么轻
易地就抛弃它。”
宰相嘱咐一番,随即匆匆前往皇宫,据实向皇帝报告,说明白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所说
的都是事实。
“事情既然如此,就不该再拖延下去了。”皇帝斩钉截铁地对宰相说,并马上宣布解除
婚约,下令停止庆祝婚典的一切活动。
事情来得这样突然,人们都莫明其妙。宰相父子那种狼狈可怜相,使人们大感吃惊,并
且议论纷纷,互相打听:“突然宣布公主的婚姻无效,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呢?”当然其中的
真实情况,除了追求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的阿拉丁外,谁也不会知道,因此,也只有阿拉丁
一个人在暗中发笑。
皇帝一手解除了公主和宰相之子的婚约,但他把对阿拉丁母亲许下的诺言也早已忘得一
干二净了。阿拉丁只能耐心地等待皇帝给他所规定的期限满,然后去正式提出与白狄奴·卜
多鲁公主结婚。
三个月期满的这一天,阿拉丁一早便催促母亲去见皇帝,恳求履行诺言。
他母亲果然按计划行事,心地坦荡地前往皇宫,等待谒见皇帝。皇帝驾临接待厅,一见
阿拉丁的母亲站在厅外,便想起给她许过的诺言,随即回顾身边的宰相,说道:“爱卿,这
是曾经给我贡献珍宝的那个老妇人,我们曾对她许下诺言:待三个月的期限到时,便请她进
宫来,共同安排公主同她儿子的婚事。现在限期已满,我看还是先把她带进来再说吧。”
宰相听了皇帝之言,随即带阿拉丁的母亲进接待厅,谒见皇帝。
阿拉丁的母亲跪下向皇帝请安问好,并祝福他荣华富贵,万寿无疆。
皇帝一时高兴,问她前来要求什么。
阿拉丁的母亲趁机说道:“禀告皇上,你规定的三个月已经满期,现在是让我儿子阿拉
丁和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结婚的时候了。”
皇帝听了阿拉丁的母亲的要求,感到震惊、为难,一时陷入迷惘状态,他对阿拉丁的母
亲那幅穷酸、卑微的样子,实在看不顺眼,然而前次她带来的那份礼物,却是非常名贵的,
其价值之高,远非他的能力可以酬答。于是他向宰相讨主意:
“你有什么办法应付这个局面呢?我的确有言在先,答应她的儿子同公主结婚,因此她
的要求是有根据的,不过,要我的女儿下嫁这样穷苦贫贱的人家怎么行呢?”
宰相本来就因儿子的婚姻受挫而苦恼万分,并且他一直就嫉妒和憎恨阿拉丁,因此他心
里暗自想道:“我的儿子都丧失了附马的地位,又怎能让你这种家境的人如愿地获得此地位
呢?”于是他心怀恶意,悄悄地向皇帝耳语:“陛下,你要摆脱这个坏人并不困难,因为像
他这样没有一技之长、地位低下的普通臣民,陛下本来就不该考虑把高贵的公主许配给
他。”
“不过现在怎么办呢?”皇帝不明白宰相的意思。“当初我曾对这个老太婆许下诺言,
而我对子民所说的话,等于彼此间订下的契约,怎能违背诺言而拒绝这门亲事呢?”
“主上,此事很简单,你只需在索取聘礼方面提高条件,便可在不违背诺言的条件下拒
绝这门亲事。比如:要他用四十个纯金制的大盘,盛满像前次给陛下的那一类名贵宝石,再
由四十名白肤色的婢女端着,在四十名黑皮肤的太监护送下,送进宫来,作为娶公主的聘
礼。这样的条件,他是无法办到的。到那时再拒绝他,我想就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了吧。”
皇帝听了宰相出的点子,非常高兴,说道:“爱卿,你的建议看来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
法了。当我们提出的条件他无法满足时,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手中了。”
皇帝和宰相密商妥当,才对阿拉丁的母亲说:“你去告诉你的儿子吧,我对人说话是算
数的,决不食言,不过要附加一个条件,就是送的聘礼,要用四十个纯金盘子,装满四十盘
像前次献给我的那种珍贵宝石,由四十名白肤色的美女捧着,并派四十名黑肤色的太监护
卫,一起送进宫来,作为娶公主的礼物。如果你的儿子能做到这一点,我就把女儿嫁给他做
妻子。”
皇帝的要求使阿拉丁的母亲大失所望。在回家途中,她不停地摇头叹息,暗自说:“我
可怜的孩子,到哪儿去弄这样的盘子和宝石呢?让他再上那个魔窟似的地下宝藏去取吧,这
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带回来的那些宝石能拿去充数,可我们从哪儿去找那些白使
女和黑太监呢?”
到了家中,她见阿拉丁正等待着,便说:“儿啊!凭你的能力,我看无法达到娶白狄
奴·卜多鲁公主的愿望,因此我劝你还是下决心抛弃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吧。因为我们无法
满足皇帝提出来的那些苛刻的条件。”
“你快说一说新的情况吧,到底是什么条件?”阿拉丁催促他母亲。
“儿啊!皇帝这次接见我,依然表现出尊敬的神情,看来他对咱们是抱慈悲态度的,只
是那个讨厌的宰相,可以看出他是你的冤家对头。因为当我要求皇帝履行诺言时,皇帝当面
征求宰相的意见,他便悄悄地向皇帝耳语。他们嘀咕一阵之后,皇帝才答复我。”于是她把
皇帝提出来的条件重述一遍,然后说:“儿啊!皇帝等待你赶快回答他,可是在我看来,咱
们没有办法回答他呀!”
阿拉丁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娘,你认为这件事太难,断定咱们无法办到,其
实不然。这些条件算不了什么,母亲只管放心,不必焦虑,我自有办法应付。咱们先吃点东
西,填填肚子,到时看吧,你肯定会满意的。皇帝之所以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索取聘礼,
其目的在于为难我,让我知难而退,以便拒绝我同他的女儿结婚。我看这份聘礼数量并不算
大,比我想像的要少得多。好了,你不必忧愁,待我准备充分后,你再上皇宫回话吧。”
阿拉丁趁母亲上街买东西的时候,赶快回到寝室,取出神灯一擦,灯神便出现在他的面
前,说道:“请吩咐吧,我的主人!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娶皇帝的女儿白狄奴·卜多鲁公主为妻,需按他的要求备办如下聘礼,分别是:
四十个纯金盘子,每个盘子重十磅,盘中要装满珍贵宝石,并指定要咱们从地下宝藏中所获
取的那种类型的,由四十名白肤色的美女端着,在四十名黑肤色的太监护卫下,一起送进宫
去。你能按我所需要的这一切尽快置备齐全吗?”
“没问题,我的主人,你只管放心。”灯神答应着悄然隐退。
约莫一个小时,灯神再次出现,便按要求将需要的东西一件不少地备办齐了。他来到阿
拉丁面前,说道:
“一切都照办了,还需要什么吗?”
阿拉丁看了,非常高兴,说道:“目前暂不需要什么了。”
一会儿,阿拉丁的母亲从菜市回到家来,一进门就看见黑人太监和白人姑娘们。她惊喜
万分地大声嚷道:“承蒙老天爷开恩,这一切定是灯神的功劳。”
阿拉丁趁母亲还没脱披巾,便说:“娘,趁皇帝退朝回后宫之前,赶快把这些礼物及婢
仆送到宫中,奉献给皇帝。让他知道,凡是他所要求的,我全能办到。即使要求再多一些也
行;同时他会明白自己被宰相作弄、欺骗了;另外,也要让皇帝和宰相都明白,他们君臣两
人别想为难我、阻挠我,因为那样做是徒劳的。”
阿拉丁打开大门,让他母亲带领婢仆们送聘礼进宫。
送礼的队伍在阿拉丁母亲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皇宫进发。经过闹市时,行人都停下脚
步,观看那种惊人的、奇迹般的场面:婢女们一个个美丽无比,身上的穿戴是镶金嵌玉、价
值千金的锦缎衣裙。尤其惹人注目的是那些装在金盘中,虽覆盖有绣花帕子,仍放射出强烈
光芒的珍贵宝石。
当阿拉丁的母亲率领婢仆们一行进入宫内,宫中上下便沉浸在一片羡慕与惊叹之中。那
光芒四射的宝石,那犹如仙女下凡的婢仆,怎能不使他们目瞪口呆。
护卫官如梦方醒地赶忙跑去向皇帝报告送礼队伍的情景。
皇帝听了异常吃惊,但又大为欢喜,即刻吩咐引客入见。阿拉丁的母亲率领婢仆们,随
护卫官来到接待厅,在皇帝面前一起跪下,同声祝福他世代荣华、万寿无疆。婢女们把顶在
头上盛满宝石的金盘拿下来,依顺序摆在皇帝脚下,并揭开覆在盘上的丝帕,然后退到一
旁,毕恭毕敬地站着听候吩咐。
皇帝眼看这些具有仙女般苗条的身段和美丽容貌的婢女们,激动得几乎发狂。他打量着
金盘中的宝石,一时竟被那灿烂夺目的光芒弄得心神恍惚,呆若木鸡。
碰到这样的意外,皇帝简直不知该怎样应付才好,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过了一会,他
才清醒过来,意识到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求婚者居然能够收集这样多的宝物,实在是非同
一般。这使他万分惊奇。
最后皇帝欣然接收下聘礼,并吩咐婢女将礼品送进后宫,献给白狄奴·卜多鲁公主。
阿拉丁的母亲乘机毕恭毕敬地对皇帝说:“启禀主上,我儿阿拉丁呈献的这份薄礼和白
狄奴·卜多鲁公主那高贵、体面的身份比起来,可能有些不相称了。论公主的身价,再多几
倍这样的彩金也不为过呀。”
皇帝听了老太婆一番谦虚话,回头瞧了一下宰相,问道:“爱卿,你怎样看待这件事?
我想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筹措得这样一笔彩礼的人,是完全有资格被选做附马的。”
宰相对这份彩礼的惊奇、羡慕程度,决不亚于皇帝,但是他要陷害阿拉丁的嫉妒心也迅
速膨胀起来。当他看到皇帝满足于彩礼,婚姻也成定局时,便不好正面反对,只得含糊其辞
地说:“不管怎样,这是不太适宜的。”他以极卑鄙的手段,继续破坏阿拉丁和白狄奴·卜
多鲁公主的婚姻,大言不惭地对皇帝说:
“陛下,就算宇宙间的珍宝全收集起来,也不能买公主的一片指甲。可是陛下却过于重
视聘礼而轻视公主本身了。”
皇帝听了,完全明白宰相的这种言论,显然是出于过分的嫉妒,所以不屑理睬。他对阿
拉丁的母亲说:“老人家,你回去告诉令郎吧,我收下聘礼,同意选他为附马,并告诉他立
刻进宫来,今晚就让他和公主举行结婚仪式。”
阿拉丁的母亲高兴万分,欣然告辞出来,在回家的路上,步履如飞,一心要痛痛快快地
祝贺儿子一番。她想到儿子的心愿就要成为现实,心里快乐得真是难以形容。
皇帝把阿拉丁的母亲打发走后,立即在侍从在护卫下,来到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的闺房
中,吩咐奴婢们将聘礼拿给公主一一过目。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看了聘礼,感到震惊,叹道:“在我看来,这些珍宝真是人间罕有
的啊!”她环顾身边这些形貌苗条美丽、举止伶俐活泼的婢女们,心里感到格外高兴。她知
道这些婢女们和一盘盘珍宝,都是那位深深爱着她的那人儿的聘礼,便感到心旷神怡,虽然
她曾一度婚姻遭到挫折,并为此而悲伤、苦恼,但此时,她已完全从痛苦中摆脱出来,终于
眉开眼笑,精神焕发。
见此情景,皇帝心中的顾虑也消逝了,于是兴高采烈地对公主说:“女儿啊!这些聘
礼,还合你的心意吧?我敢说,今日向你求婚的这个人,比宰相的儿子更适合做你的丈夫。
你这桩婚姻肯定是幸福美满的。”
阿拉丁一见母亲眉开眼笑,满面春风地奔回家来,意识到这是个好兆头,便不由自主地
大声说:“谢天谢地!娘啊,看你这高兴劲儿,一定是给我带来了好消息吧?”
“儿啊!高兴吧。你的愿望已成为现实。告诉你,皇帝已赏脸收下了我送去的聘礼,他
非常满意,答应将公主嫁给你,并嘱咐我:‘叫你儿子立即进宫,今晚就给他和公主完
婚。’儿啊,为你的婚事,我已尽了最大努力,今后就看你的了。”
阿拉丁高兴地当即跳了起来,他拉着母亲的手,亲切地吻着,不断地说着感谢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走进寝室,取出神灯一擦,灯神便出现在他面前。他吩咐道:“你现在
立即把我带到一座人间罕见的澡堂去,我要在那里沐浴熏香,同时为我预备一套古今帝王都
没见过的御用衣冠。”
灯神欣然应允,随即带阿拉丁飞到一座无比富丽堂皇的、连波斯国王也没见过的澡堂
里。澡堂四周是用花岗石和红玉石建成的,金碧辉煌,光彩夺目。大厅的墙壁上镶嵌着各种
名贵的宝石,真像人间天堂。澡堂安静极了,空无一人,只在阿拉丁到来时,才有一个神仆
前来伺候他,替他擦背、冲洗。
阿拉丁沐浴完毕后,便来到大厅休息,这是灯神按要求为他准备好的。神仆端出一些果
子和一杯浓香的咖啡供他享受。待他吃喝、休息之后,一队黑肤色仆人便前来服侍他,替他
穿衣整冠,并用香烟熏沐他,把他打扮得整整齐齐。此时的阿拉丁一下变成了仪表出众的人
物。现在人们再不会把他当穷裁缝的儿子看待了,因为他即将成为附马,跻身皇亲国戚了。
阿拉丁穿戴齐全后,灯神又出现在他面前,说道:“主人,你有什么吩咐?”
“你听好了,我要四十八名仆人来做我的卫队,其中一半作为前卫,一半作为后卫,他
们穿戴和装备必须是罕有的,还要一匹适合帝王身份的人骑用的高头骏马,马鞍应嵌满珠宝
并由金银制成。再要四万八千枚金币,这样可以使每个侍从各携带一千枚金币。另外,还要
为我母亲预备十二个美如天仙的婢女,当然她们的衣裙应是最考究的,以便陪老人家一起进
入皇宫。”
“明白了。”灯神回答一声,并随即带他一起飞回了家,然后就立刻隐退了。
一会儿,当灯神再次出现时,便带来阿拉丁要求的一切。他牵着一匹闻名于世的,就是
最好的阿拉伯骏马也不能与之媲美的高头大马,马身上配着金鞍银辔,鞍垫是用最名贵的锦
缎制的,上面镶满珠宝,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阿拉丁跨上座骑。卫队分为前后两部分,排成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皇宫进发。街
上的行人被他们威武的气势和整齐的装束吸引住,都停下来看热闹,他们既惊羡,又赞叹。
阿拉丁在队伍中尤其显眼。他相貌英俊,举止大方,使人肃然起敬。路上,侍卫们按阿拉丁
的吩咐,把金币一把一把地撒向人群。那派头和气势,完全就是王孙公子在出巡。人们对阿
拉丁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他们中有些人虽然知道阿拉丁出自贫穷人家,是裁缝的儿子,但
是没有谁嫉妒他,相反,人们却说这是上天的安排,他时来运转,应该享受他应得的幸福,
并替他祈求福寿。
阿拉丁在卫队的护卫下,来到皇宫门前,正准备下马进宫,一位受皇帝吩咐专门在此迎
候的大臣急忙上前阻止道:“主人啊!奉皇帝圣旨,请你骑马进宫,直至殿前下马。”
此时,皇宫门前文武百官已遵循皇帝的命令,按身份地位的高低,排列在那里迎接新
郎。他们见阿拉丁来到了迎宾殿,便争先恐后地扶他下马。随后众人鱼贯进入迎宾殿。
早已等候在这里的皇帝立即离开宝座,来到阿拉丁面前,不但免他下跪、磕头,而且紧
紧地拥抱他,吻他。随后安排他在右边坐下,亲密地和他攀谈。
阿拉丁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动作、应酬、对答都恰如其分,完全符合王宫的礼
仪。他向皇帝行礼、祝愿,说道:
“皇上,尊敬的万民之主啊!由于陛下的慷慨赏赐,使我如愿以偿,与美丽无比的白狄
奴·卜多鲁公主结成夫妻,而成为今天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我的感激之情是不能用语言所表
达的。在此,我作为陛下谦恭、卑顺的奴婢,衷心祝愿陛下万寿无疆、国泰民安。现在切望
陛下恩上加恩,赏我一块土地,让我替公主建筑一幢适合她居住的宫室,借此表示我对她的
敬仰爱慕之情。”
皇帝看了阿拉丁穿的全是御用服饰,而且容貌英俊,随身有威武的卫队伺候,感到很不
寻常,因而产钦佩的心情。同样,当阿拉丁的母亲穿戴着极其华丽的衣裙,打扮得像皇后一
样,在十二名天仙般美丽的婢女簇拥下,到宫中参加婚礼时,也引来了阵阵赞叹声。阿拉丁
口齿伶俐,他诗一般的语言以及恰如其分地引用那些优雅的词藻,给皇帝留下了很深的印
象。因此,不仅皇帝本人,就是在场的文武朝臣也都从心底对他表示钦佩。当然,这其中只
有宰相例外。他嫉妒阿拉丁,内心燃烧着忿恨的火焰。
皇帝一时乐得抑制不住激情,把阿拉丁紧紧地抱在怀里,边吻边说:“我的孩子,你的
言谈举止完全合我心意,此时此刻,这种愉快的心情,我还是生平第一次体会到。”
目睹这一切,宰相那颗仇恨、嫉妒的心就快要爆炸了。
皇帝亲切地拉着阿拉丁的手,脸上堆满了笑。他吩咐乐师奏乐,与阿拉丁一起,带着朝
臣们,在欢快的乐曲声中步入宴会厅。此时大厅内已摆下了丰盛的筵席。皇帝拉着阿拉丁在
自己右边坐下,其余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也按官阶大小,地位高低顺序入席。
在热闹的鼓乐声中,一场阔气、隆重的婚宴大典开始了。
席间,皇帝和阿拉丁一直在亲切地交谈。
阿拉丁有问必答,彬彬有礼,殷勤谦恭。言谈、举止完全像一个从小就生活在宫廷中,
熟悉各种礼节的公子王孙。在皇帝及朝臣的眼中,阿拉丁作为附马是当之无愧的。
宴会之后,皇帝随即召法官和证婚人,准备马上举行订婚仪式。此时,阿拉丁突然起身
朝外走去。皇帝见此行动,颇感奇怪,立即制止,说道:“我的孩子,马上要举行订婚仪
式,下一步便要举行结婚典礼,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你却要离开,不知是什么原因?”
“启禀皇上,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必须现在立刻去做,那就是为我心爱的白狄
奴·卜多鲁公主建一幢适合她崇高地位和尊贵身份的居室,以此来表示我对她深深的爱意。
在此之前,我是不能同她见面的。不过,请陛下放心,在你的关怀之下,依靠老天的力量和
我自己的努力,这座举世无双的宫殿会在最短期限内建成。为了白狄奴·卜多鲁公主一生的
幸福,我必须这样做,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份内事。”
“哦,我的孩子,你的心意我完全能够理解。”皇帝说,“这样吧,你自己去察看一
下。不过我看皇宫前面那片广阔平坦的空地,倒是一块理想的基地,不知你认为怎样?能否
就在那里建筑呢?”
“正合我的心愿。能在皇宫附近替白狄奴·卜多鲁公主修建宫室是最好不过的了。”阿
拉丁说完,便告辞了皇帝,骑上坐骑,带领卫队离开皇宫。
阿拉丁所表现出的果断言行,博得众人的称赞。
回到家中,阿拉丁立刻进入卧室。
他取出神灯一擦,灯神随即就出现在他的面前,问道:“主人,需要什么,请吩咐
吧!”
阿拉丁立刻向灯神指示道:“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在皇宫前那块空地上,建起一幢异
常美丽、宏伟的宫殿。里面的陈设和物品要应有尽有,并且全是名贵的御用之物。”
“明白了,一定照办。”灯神应诺着,悄然隐退。
第二天一大早,灯神就出现在阿拉丁面前,说道:“禀告主人,宫殿已经按照你的设想
和要求修建好了,现在请随我一块去检查一下,看你是否满意?”
阿拉丁欣然同意前往察看,于是灯神驮着他,转眼便来到新宫殿的所在地。
阿拉丁带着欣喜的目光,仔细观赏这座巍峨壮丽的建筑物,非常满意。整幢建筑都是用
名贵的碧玉、花岗石、云石等材料,经过精雕细凿建成的。而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楼上那
个有二十四扇格子窗的望景亭台。每扇窗户上都嵌有各种名贵的宝石,其构思之新颖,做工
之考究,是凡人所无法想象的,但这窗户中显然有一扇是故意没有完工的,这是阿拉丁想借
机考验一下皇帝的能力而留下的。
阿拉丁还想对宫内的装饰和陈设进行察看,于是,他在灯神的带领下,步入宫殿。
他们先来到贮藏室,见里面有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数量之多,质量之好,
无法估量。在一间间布置得美仑美焕的寝室内,摆放着堂皇的卧具、富丽的陈设和罕见的装
饰品。他们步入餐厅,见摆放在那里的餐具非金即银,锃亮无比。最后他们来到马厩,那里
饲养着一匹匹健壮的高头骏马,远非一般帝王拥有的骡马可以比拟。除此之外,在这幢新落
成的宫殿中,还有大批供使唤的宦官、奴仆以及美若天仙的婢女。
阿拉丁心情愉快地看完整幢宫殿后,便迈着轻松的步子,向宫外走去。
走着走着,他忽然转过身,对跟在后面的灯神说:“哦,我还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请主人吩咐吧。”
“为了使白狄奴·卜多鲁公主从皇宫走到这儿来时,脚不接触地面,我需要一张纯金丝
编的地毯,并把它从这里一直铺到皇宫。”
灯神领命而去,转眼间就回到阿拉丁面前,说道:“事情已办妥,请主人前去察看。”
于是,阿拉丁随灯神一起走出宫殿。他仔细看了看铺在两宫之间那令人惊叹的地毯,才心满
意足地离开那里,在灯神护送下回到家里。
第二天清晨,皇帝醒来后,便起身推开窗子。他一眼便望见皇宫对面那幢宏伟壮丽的宫
殿。为证实自己不是在梦中,他揉一揉眼睛,再次仔细观察。最后,他确信那的确是一幢非
常富丽堂皇的大建筑物。而当他看到铺在两座宫殿之间的,绝无仅有的地毯时,简直惊得目
瞪口呆。
这天清晨,宰相进宫早朝,在皇宫面前停住了脚步,对眼前看到的这一切,他惊诧万
分,茫然不知所以。稍时,他才回过神来,便匆匆进宫,谒见皇帝。君臣二人立刻便以这个
不可思议的奇迹为话题,议论起来。最后,皇帝得意洋洋地对宰相说:
“我想你现在应该改变看法了吧。当初,我说阿拉丁有资格做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的丈
夫,你还不以为然。”
宰相对阿拉丁的忿恨、嫉妒之心始终没有改变,因此他回答皇帝说:“陛下,这么巍峨
富丽的大建筑,世间即便是最有钱的大富翁和最有权势的帝王,也不可能在一夜间把它建
成,我看这只是魔法师玩弄的把戏罢了。”
“你这是在诽谤阿拉丁。我看你那嫉妒之心显然又在作祟了。从阿拉丁打算为公主营建
一幢宫殿而向我要一块基地起,到他实现诺言止的整个过程都是知道的,怎么还要怀疑一个
能把帝王所没有的名贵珍宝作为聘礼的人,不能建筑这样一幢宫殿呢?”
皇帝的一番言论,使宰相明白他很爱阿拉丁,这就更激起了宰相的嫉妒和怨恨。但他没
有其它办法,也不敢明目张胆同阿拉丁对抗,所以只得忍气吞声,不再吭气。他只能唯唯诺
诺,惟命是从,跟随皇帝及文臣武将,在宦官、宫女簇拥下,等待着参加白狄奴·卜多鲁公
主的婚礼。
这天早晨,阿拉丁一醒来,便想起了今天是他同公主结婚的好日子,他一骨碌从床上
爬起来,立刻取来神灯一擦,灯神便出现在他面前,说道:
“我的主人,有什么事要做?请吩咐吧。”
“我马上要到皇宫去举行婚礼。你快去给我弄一万金币,待会我要用。”
灯神立即隐去,转瞬便带来一万金币。
阿拉丁带着金币,跨上高头大马,在前后侍卫的护卫下,往皇宫进发。一路上,他不停
地把金币撒向人群,充分表现出他慷慨豪爽的派头,人群中传来阵阵赞扬和祝福声,无形
中,他的地位声望显得更高贵了。
阿拉丁率领侍从浩浩荡荡来到宫门前,文武百官赶忙迎了上去。传令官立即向皇帝报告
FS驾到。皇帝离开宝座,步出厅外迎接阿拉丁,热烈地拥抱、亲吻他,然后拉着他的手一
起步入客厅,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于是装饰得焕然一新的皇宫和整座城市便开始欢庆公主的
结婚大典,乐师们吹奏起欢快的乐曲,艺人们随着乐曲翩翩起舞,到处都是一片欢歌笑语,
全城上下欢声雷动。直到正午时分,皇帝才吩咐摆宴。
宦官遵循命令,立即指挥婢仆们迅速安排桌椅,端出饭菜,大宴宾客。皇帝与阿拉丁、
朝中文臣武将、富商、名流等人愉快地步入宴会厅,随即按官阶的大小和地位的高低顺序坐
下,然后大家无拘无束地尽情吃喝起来。
婚宴席上,宾朋满座,谈笑风生。大家都尽情享受那满桌的山珍海味。皇宫和阿拉丁新
建的壮丽宫殿内外,人来人往,门庭若市,到处都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皇帝的记忆中里突
然闪现出当初阿拉丁的母亲前来求见时的那副寒酸模样,现在看来,前后完全是两回事。
宴会结束后,阿拉丁起身向皇帝告辞,然后跨上骏马,在侍从的护卫下,转回到自己的
宫殿里去,准备参加下面的活动。
在新宫殿门前,阿拉丁从马上跳下来,步入客厅。侍从排成整齐的行列,恭候着他。见
他进来,便小心翼翼地上前伺候他。婢仆为他端来果汁,阿拉丁一饮而尽,随即吩咐宫中的
奴婢、宦官和各色人等,大家分头准备,届时迎接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到新宫殿中举行结婚
典礼。
过了正午,太阳逐渐西斜,皇帝在武官、公候和宰相的陪同下来宫前的广场,观看骑
术、武艺表演。
同样,阿拉丁也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在侍卫的簇拥下,来到广场参加表演。他在竞技场
中大显身手,充分显露他高超的骑术和精湛的武艺。
此时,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正坐在闺房的阳台上,透过窗子,俯视广场。当她看见阿拉
丁英俊漂亮的外貌和活泼矫健的身姿,便抑制不住爱慕的激情,从座位上跳起来,冲到阳台
边上向他挥手致意。
参加表演骑术、武艺的人,各显身手,尽情表演后,便随着铃声各自归队,听候评比。
结果阿拉丁被公认为出类拔萃的优胜者。表演结束后,皇帝率领亲信臣僚,高高兴兴地回宫
去了。阿拉丁也在侍从的簇拥下,胜利返回。
黄昏时候,皇帝的大臣和贵族陪新郎阿拉丁前往皇家澡堂洗澡。阿拉丁沐浴、熏香后,
穿戴华丽衣冠,跨上骏马,左右有四个手持宝剑的骑兵护卫着。官吏、贵族排成整整齐齐的
队伍跟在他后面,浩浩荡荡向新宫殿进发。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抬着蜡烛,有的敲着
铜鼓,有的吹奏着各式各样的管弦乐器,簇拥着把阿拉丁和陪伴他的官吏、贵族送到新宫殿
门前。
阿拉丁请陪伴他的官吏、贵族到客厅就坐。婢仆们立即端来了果子露等饮料招待他们,
同时也盛情款待那些前来欢呼祝愿的人群。新宫殿内外挤满了人,盛况空前。阿拉丁面对这
样的欢腾景象,感到无比快慰,吩咐侍从站在宫殿门前,拿金币撒给他们,表示谒诚感谢。
皇帝从广场回到宫中后,即刻吩咐所有皇亲贵戚,为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组成送亲的班
子,先在宫中举行各种传统的礼节和仪式,然后热热闹闹地送公主前往丈夫宫中,举行结婚
仪式。皇帝的亲信属僚也奉命加入到送亲队伍中。宫娥彩女和宦官婢仆手持蜡烛走在前头,
接着是文武官吏、大公、贵人和他们的妻妾,最后是当初阿拉丁打发她们送聘礼给公主的那
四十名婢女。她们每人手中握着一只巨大蜡烛,插在嵌宝石的金蜡台上,散发出樟脑和龙涎
香的气味。庞大的皇家送亲队伍浩浩荡荡,走向阿拉丁的宫殿,形成壮观的场面,一直把公
主送到新宫殿楼上的洞房中。接着妇女们便忙着替公主重新梳妆打扮,给她穿上霞帔,配戴
上美丽的凤冠,然后陪她到堂上行礼,新郎新娘便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共拜天地,正式结成
夫妻。阿拉丁的母亲一直站在新娘身旁,当新郎伸手揭下新娘的面纱时,她才真正确信自己
的儿媳妇的确像外界所传的那样,是位美丽无比的绝世佳人。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以惊喜的目光环顾四周,见房屋内灯火辉煌,一盏盏各式各样的烛
台都是黄金制成的,嵌满了绿宝石、红宝石。她暗自想道:“我一直以为皇帝的宫殿是世间
最富丽堂皇的了,现在看来,这幢宫殿才是独一无二的,古今所有帝王的宫殿都无法与之相
比。我相信,即使集中全人类的力量,也不可能在一个晚上建成这样一幢宫殿的,这不能不
说是一个奇迹。”
除了宫内的装潢陈设之外,整幢宫殿雄伟壮丽的外观,也使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在心底
暗暗赞叹。
这时,款待送亲队伍的筵席已经摆开,大家入席吃喝,满堂都是欢声笑语。
正当大家开怀畅饮,尽情欢乐时,由八十名手持管弦乐器的歌女组成的乐队来到席间,
乐器在她们玉指的弹拨下奏出了和谐悦耳的美妙乐曲,大家都被优美的音乐所陶醉。白狄
奴·卜多鲁公主听了抑扬顿挫的音乐,感到心旷神怡,暗自叹道:“我生平还没有听到过这
样美妙动听的音乐呢。”她索性不再吃喝,聚精会神地欣赏起音乐来。
宴会持续不停,宾客开怀畅饮,音乐和欢笑融成一片,直热闹到夜半三更,最后新郎站
起来,亲自斟了一杯酒,递给新娘。公主接过去,一饮而尽。此时宾客们高兴的程度达到最
高潮,大家认为这是最值得纪念的一夜。这样快乐的气氛,就是赫赫不可一世的亚历山大大
帝也是不曾享受过的。
阿拉丁和爱妻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待宾客尽欢,筵席散后,才双双并肩进入洞房。
这一夜他们百般恩爱,共度鱼水之欢。
次日清晨,阿拉丁早早就起来了,他在仆从的服侍下穿戴,吃喝完毕,稍事休息,便吩
咐备马,前往皇宫去。他刚进入皇宫庭院,宦官便急忙奔进后宫,向皇帝报告阿拉丁莅临的
消息。
皇帝听说阿拉丁驾临,急忙起身迎接。一见阿拉丁,便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热烈地拥
抱、亲吻他,让他坐在自己右边。
阿拉丁先向皇帝请安、祝福,然后向他说道:“皇上,我的主人,今天你能否赏光,率
领满朝文武和皇亲贵族,前往令媛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的家中,吃一顿午饭?”
“我的孩子,有何不可呢?”皇帝高兴地接受阿拉丁的邀请。
皇帝率领应邀的文武朝臣和皇亲贵族,同阿拉丁一起离开皇宫,来到阿拉丁为白狄
奴·卜多鲁公主建筑的新宫殿里。皇帝举目环顾,对这座金碧辉煌,造形别致,举世无双的
宫殿赞不绝口。
之后,他回头对宰相说:“你觉得怎样?谈谈你的看法吧。”
“皇上,这的确是一幢富丽堂皇的宫殿,可它不是亚当的子孙中最有权势的帝王所能建
造的,即使集中全人类的力量也不可能建造这样的宫殿。也就是说,它绝不是人力所为,而
是魔法和巫术的产物。”
宰相的这通议论,显然出自他仇恨、嫉妒阿拉丁的心理,皇帝对此非常清楚。于是他直
接了当的对宰相说:“你心里想些什么,不用说我都清楚,希望你别再发表这样的谬论
了。”
阿拉丁带着皇帝及其僚属在宫殿内转了一圈后,便把他们领到最高层的望景台上。他们
举目眺望,见亭榭的门窗,全是用祖母绿石、红宝石和其它贵重宝石嵌镶而成,美观华丽的
程度为世间罕见,无与伦比。面对那样的景象,皇帝有些飘飘然,好像置身于仙境之中。他
怀着陶醉的心情,漫步绕着亭榭兜圈子,仔细观赏。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那道阿拉丁故意
安排没有完工的窗子,便惊奇地叹道:
“阿拉丁,对你来说,这可是美中不足呀!”接着他回头问宰相:“你知道,这扇窗子
为什么局部还未完工呢?”
“主上,据我设想,这扇窗子之所以还未完工,可能是陛下催阿拉丁赶来办婚事,由于
时间太紧迫而未来得及完工吧。”
阿拉丁趁皇帝和宰相谈话的时候,抽空下楼,来到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的房中,告诉她
皇帝驾临的消息。他再次回到皇帝面前时,皇帝问他:
“我的孩子,这望景亭的窗子,为什么局部还未完工呢?”
“皇上,我的主人,鉴于婚期迫在眉捷,我太忙碌,仓卒间来不及物色能工巧匠,因而
造成部分工程未完工的情况。”
“这扇窗子未竣工的地方,我打算动用我的能工巧匠来完成它。”皇帝许下心愿。
“真能这样,老天爷会使陛下留芳百世的。”
皇帝决心用所有的力量来完成那扇窗子的未完工程。于是便马上布置下去,要下边的
人,立即分头召集并挑选一批能工巧匠,打开宫内库藏,提供需的一切材料,在最短时间内
完成那扇窗子的工程。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姗姗前来迎接皇帝,眉开眼笑地向皇帝走过来。皇帝看见公主满面
春风,便高兴地上前拥抱她,亲切地吻她的额角。他带领僚属,跟随公主,一起来到楼下的
餐厅里。皇帝坐在为他设置的首席,左右有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和阿拉丁附马陪同,朝臣、
大公、贵族和内侍的头目,则顺序坐在专为他们设置的座位上,一起共进午餐。
皇帝品尝了一点东西,便觉得菜肴格外芳香,味道特别可口,是他平生所未尝过的。他
对烹调的高超技术和豪华的餐具羡慕到了极点。席间,有八十名歌女排队站在宾客面前奏乐
助兴。那动人心弦的美妙乐声,使在座的人心情格外舒畅,他们乐不可支,胃口大开。
皇帝抑制不住奔腾澎湃的心情,由衷地叹道:“我从心里感觉到,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一
般国王和波斯大帝的权力范围之外了。”
皇帝和僚属们一个个无拘无束,大吃大喝,尽情享受这美味佳肴,直至吃饱喝足,洗过
手,才转到客厅休息、聊天,品尝各种各样的水果。在愉快的气氛中,皇帝突然想起那扇窗
子工程进展情况,于是忙站起来,准备亲自去察看。他走上最高层,来到工匠跟前,发觉工
作几乎毫无进展。
他暗想:要求尽快完工,真是谈何容易。并且他们的技艺,跟原来的工程技术比起来,
也太逊色了。
皇帝离开望景亭不久,工匠们便来报告,说放在小库藏中的宝石虽已全部搬来供他们使
用,但跟实际需要相比,还差得多。皇帝听了,即刻下令开启宫中最大的库藏,取出其中的
宝石,按工匠的需要供给,并且说,如果还不够,可以把阿拉丁贡献的那份宝石也拿来使
用。
工匠们小心翼翼地从皇宫中取来全部宝石,拼命地埋头工作,但工程还没做完一半,宝
石就又用完了。
为了实现自己许下的诺言,不得已,皇帝只好下令征用宰相和朝臣们私人的宝石。人们
虽然按皇帝的命令来办,可是宝石的数量仍然远远不够。
次日,阿拉丁一早便去检查工匠们的工作,发现工程只完成一半,并且质量远远达不到
要求。他一气之下,命令他们即刻停工,没必要再做下去,并吩咐他们把宝石物归原主。
工匠们按照阿拉丁的指示,赶快拆卸用上的宝石,归并在一起,分别归还物主。皇帝的
归皇帝,宰相、朝臣的也归还本人。做完这一切,工匠们才向皇帝报告他们奉阿拉丁的命令
停止了施工。
皇帝听了,感到不可理解,于是立刻吩咐侍从备马,跨上坐骑离开皇宫,上阿拉丁的宫
殿去,以便亲自了解真实情况。
阿拉丁命令工匠们停工,并把他们遣走后,便回到房中,取出神灯一擦,灯神立刻出现
在他面前,说道:“有什么吩咐,你只管说吧。”
“你去把望景亭中那扇未完工的窗子做完吧,注意要使它与整个建筑保持协调一致。”
“明白了。”灯神应诺着悄然隐退。
一会儿,灯神再次出现在阿拉丁面前说道:“我的主人,你吩咐我做的事,已经做完
了,你去看一下吧,看是否符合要求。”
阿拉丁高兴地来到最高层的望景亭,见那扇窗子已修理完整,跟其它的窗子一模一样,
毫无差别。当他正准备离开时,一个宦官急急忙忙跑到他面前,说道:“禀告主人,皇帝骑
着御马前来看你,现已到了楼下。”
阿拉丁听了,赶快下楼迎接。
皇帝一见阿拉丁便说:“我的孩子,你不让匠人们做完那扇窗子的工程,而使宫殿中留
下残缺不全的地方,是何目的呀?”
“主上,首先声明,留下这扇窗子并不是表明我能力有限,也不是要有意为难陛下,我
的目的只是为让陛下参观时,能即时发现这其中的缺陷,并指出还应当添补些什么罢了。”
阿拉丁向皇帝讲明情况后,便陪着他再次上到望景亭。皇帝把所有的窗子仔细看了一
遍,终于认为每扇窗子都完整无缺,全都一个模样,挑剔不出丝毫缺点。他骇然震惊,激动
得热烈拥抱阿拉丁,亲切地吻他,说道:“我的孩子,你是从哪儿学来这种非凡的独特工
艺?你在一晚上做成的事,那些能工巧匠花几个月工夫也无法完成。我敢说,世上再也找不
出像你这样能干的人了。”
“承蒙主上的夸奖,我可不该受此赞扬。但愿老天爷赏赐陛下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对天发誓,我的孩子,就你的能力而言,接受如此赞扬是当之无愧的。”
皇帝和阿拉丁彼此谦虚,互相恭维了一番,一起来到楼下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的房中。
公主见父王驾到,便立即起身迎接,让父王休息,自己在一旁小心伺候着。皇帝眼看自己的
女儿生活在豪华、宏伟的宫殿中,过着极其安乐、舒适的生活,内心感到无限满足和快慰。
他和女儿亲热地交谈了一阵,才高高兴兴地回宫去了。
阿拉丁新婚之后,过着甜蜜安定的生活。他每天总要在侍人们前呼后拥下,去城中巡
游,借看热闹消遣的机会做好事,所到之处总是把大量金币撒给街道两旁的人群,用这样的
办法广施博济。
阿拉丁的声誉、地位虽然日益显赫,但他仍未改变自己本来的面目,始终保持着过去的
某些生活习惯,依然与原来的旧友交往密切。他坚持骑马,经常驰骋于宫前的广场,参加皇
帝主持的骑术比赛。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活泼伶俐,喜热闹,爱玩耍。每当她看见阿拉丁矫
健的身影和高超的骑术时,内心就充满了爱慕之情。她深切感到老天爷为她所安排的这一切
是如此的美好。想起当初她一度跟宰相的儿子发生纠缠的时候,是她的丈夫阿拉丁来保护
她,使她保持了贞操。而如今她能如愿以偿地与阿拉丁相亲相爱,都是老天爷对她无上恩赐
的例证。
阿拉丁的声誉越传越远,朝野上下爱戴他和信任他的心情日益增加。在一般老百姓的心
目中,他已成为伟大非凡的人物,博得世人的敬仰和拥戴。
这天,A突然从边境传来敌人入侵的消息。皇帝即刻调兵遣将,并让阿拉丁挂帅,率领
全副武装的部队,开往前线御敌。
阿拉丁遵命,统率部队,马不停蹄,日以继夜地奔赴战场,与强敌对垒。他在战火纷飞
的阵地中,身先士卒,奋不顾身,英勇杀敌。战斗越打越激烈,双方都伤亡惨重。战场上,
刀枪剑戟的碰撞声,人吼马嘶的喧闹声融为一片,汇成悲壮惨烈的景象。最后阿拉丁大显身
手,冲破敌阵,杀得敌人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阿拉丁大获全胜,夺得很多的战利品。
阿拉丁战胜敌人的捷报传来,全城欢腾。
当他凯旋归来时,皇帝亲自出城迎接,亲切地拥抱他,吻他。老百姓也争先恐后地出来
一睹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向他欢呼、庆贺,整个城市都笼罩在节日的欢乐气氛中。
皇帝和阿拉丁翁婿二人喜气洋洋地并肩进城。在皇帝的陪同的下,阿拉丁回到他自己的
宫殿中。A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早已等着迎接他,满心欢喜地吻他的额角,殷勤地让他和皇
帝休息,并吩咐婢仆端出果汁、糕点,陪他俩吃喝。
阿拉丁歼敌有功,博得朝野的钦佩和爱戴。为了庆贺他的凯旋,皇帝发布圣旨,命令全
国各城市张灯结彩,欢庆胜利。这样一来,阿拉丁一鸣惊人,扬名天下,上自官吏、部队,
下至老百姓都另眼看待他。在众人心目中,阿拉丁被视为上帝,他们虔诚地为他祷告祝福。
由于阿拉丁为人慷慨,本来就受人们的拥护、爱戴,再加上他高超的骑术、精湛的武艺,以
及捍卫社稷歼灭敌人的功勋,使人们格外崇敬他。
此时的阿拉丁,名誉、地位已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再说非洲魔法师自从回到故乡后,一直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总是耿耿于怀,想着自己为
谋取神灯所经受的跋涉劳累,尤其是在经过多少艰难困苦后,就快要到手的神灯却不翼而飞
的情景,就深感悲伤和愤怒。他咒骂阿拉丁违背命令,给他造成终身遗憾。他有时抑制不住
悲愤情绪而狂叫大喊,但最后他还是自我安慰道:“那个小杂种现在已死在地道中,有机会
我会再去谋取神灯,反正它仍安然地保存在那里。”
非洲魔法师的心中尚存的一线希望,在经过一些日子后,又重新恢复了。他决心重振旗
鼓、行动起来。
这一天,他取出沙盘,仔细检查并作好一切准备,打算卜问阿拉丁的下场和神灯的去
向。他摊平沙粒,布成平整的轮廓,并在上面弄出许多小点子,然后开始占卜。他将呈现在
沙盘上的形迹,仔细转移到一张纸上,然后聚精会神地对它进行观察、研究,结果却不见任
何反应。他不甘心,经过短时间的休息,便重新布置一番,把盘中沙粒的体形按主要和次要
的秩序,更精确地固定下来,再作第二次卜卦,结果仍不知神灯的去向。这使他大失所望,
怒火中烧。他为探听阿拉丁的下场,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卜第三次卦。
这一次,他终于知道了阿拉丁并未埋葬在那个宝藏的地道中,这使他非常惊诧,愤怒到
了极点。经过仔细观察、研究之后,总算把阿拉丁的去向弄明白了。原来这个小家伙已经溜
出地道,还活在人间,而且他为人机警灵活,已成为神灯的主人。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自己
的悲惨遭遇。他自怨自艾地说:“为了寻求神灯,我所经历的艰辛和所吃的苦头,是别人无
法忍受的。可是那个该死的小杂种却不劳而获,坐享其成。他到底如何知道神灯的秘密,而
一跃成为世间地位崇高、无比富有的人物的呢?”
非洲魔法师通过卜卦,知道阿拉丁目前的情况后,气得肺都要炸了。他咬牙切齿地说:
“只有把他置于死地,我才会解恨呢。”
为达到报复阿拉丁和夺取神灯的目的,他强压怒火,收拾行装,作好了重返中国的准
备。
魔法师怀着希望和仇恨的复杂心情,风尘仆仆,经过漫长的旅程,终于再次来到中国,
并进入阿拉丁所在的京城。他来到一家旅店中住下,换了一身衣服,便走出旅店,到大街上
遛达去了。他来到人群中,侧耳细听他们谈话。有的人对新建的宫殿的宏伟、壮丽赞不绝
口;有的人对阿拉丁的高尚操行推崇备至;有的人欣赏其仪表堂堂;有的人模仿其言谈举
止。魔法师来到一家茶馆,见人们一边品茶一边聊天,有低头细语的,有高谈阔论的,真是
五花八门。魔法师挤到一个正在夸赞阿拉丁的年轻人身旁,插嘴说:
“小伙子,你所夸奖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呀?”
“老人家,你肯定不是本地人,并且一定是从遥远的国度刚到这儿来的。但即使是这
样,你也应该听说过赫赫有名的阿拉丁啊。他那幢富丽堂皇的宫殿已经驰名天下,成为人间
奇迹了。他的荣誉和威望,几乎和上帝齐名,难道对他的情况,你一点也不了解吗?”
“听你这样说,我倒是很想亲眼看一看那幢宫殿,能劳你的驾,带我去看一看吗?”
“不妨事,我带你去吧。”年轻人答应魔法师的要求,他带魔法师一直来到阿拉丁的宫
殿所在地。
魔法师仔细打量、观看一番,心里明白到这幢宫殿的建成,只能是神灯起的作用。他暗
自嘀咕:“这个该死的家伙,我不置他于死地,决不罢休。”
魔法师此刻的愤怒已到了极点。
回到旅店,他取出天文历表和沙盘,卜了卦,寻找神灯的所在。当他发现神灯不在阿拉
丁身边,而摆在新宫殿时,便喜不自禁地大声说:“现在我有办法了。阿拉丁,你等着吧!
我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你,并把神灯弄到手了。”
他打定主意后,便急急忙忙走出旅店,来到一个打铁的店铺,对店主说:“你替我做几
盏油灯吧,我愿加倍付你工钱,只要你赶快把灯做出来就行了。”
店主正愁这两天生意清淡,便欣然同意替魔法师做灯,他马上动手,日以继夜地埋头工
作,很快便按要求把灯赶做出来了。
魔法师付了一笔工钱,把灯带回旅店,装在一个篮子里。他提着一篮油灯,走出旅店,
在大街、小巷高喊道:“谁有旧灯?快拿来换新灯罗!”人们听他这么叫喊,都嘲笑奚落
他:“这人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用新灯换旧灯呢?”因此围着他看热闹的人越聚越
多,小孩尤其好奇,老是跟在后面嘲弄他。魔法师却满不在乎地一个劲朝前走,终于来到阿
拉丁的宫殿前。
他把叫唤声提高,孩子们也跟着放开嗓子大声嚷:“老疯子……”
说来凑巧,当时恰好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坐在望景亭中眺望景致,突然听到一阵阵叫喊
的嘈杂声,便从窗户朝下看,见那种景象很奇怪,不知是怎么回事,便打发女仆下去了解情
况。
女仆立即下楼,走出大门一看,便听见有人在喊:“谁有旧灯?愿意拿来换新灯吗?”
同时一群孩子在后面,闹得非常厉害。
女仆赶快回去告诉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公主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于是婢女们
七嘴八舌同公主议论开了。其中有人说:
“我觉得这个人所说的,一定不是真话。”
“公主,我看见咱们主人房中有一盏旧灯。”另一个婢女说,“干脆我们就拿去与他
换,这样便知道他所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原来由于阿拉丁一时疏忽大意,竟忘记把神
灯收藏起来,被那个婢女看见了。
关于神灯的秘密,白狄奴·卜多鲁公主一点也不知道,当然她也不知道阿拉丁能一步登
天而同她结婚,成为皇帝的快婿,当上FS,全是这盏神灯的功劳。因此,她同意婢女的建
议,说道:“好的,去把你主人房中的那盏旧灯拿来吧。”
她所以这样做,不外乎是为了证实那个叫唤者是否真能以旧灯换新灯罢了。
婢女即刻把神灯拿来,递给白狄奴·卜多鲁公主。
公主根本不知道这是魔法师的诡计,毫不犹豫地就打发一个宦官把旧灯拿下去换新灯。
宦官遵命下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盏新灯来到楼上,小心翼翼地放在公主面前。当公主仔
细看看换来的果然是一盏新灯时,才真正觉得那个换灯人的行为不可理解,不禁捧腹大笑起
来。
非洲魔法师见换到的旧灯,确实是从地下宝藏中取出来的那盏令人心醉的神灯,万分高
兴,立刻把它塞在胸前的衣袋里,扔掉作为交易使用的那些剩余的新灯,拔脚就走。他摆脱
孩子们,一直跑到远离城市的郊外,才放慢脚步,继续向前,在荒无人烟的野外,耐心地等
待夜幕降临。看见差不多是时候了,魔法师才掏出神灯一擦,灯神随即出现在他面前,说
道:
“主人,奴婢听你的召唤,到你面前来了,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吧。”
于是魔法师对灯神说:“你把阿拉丁的那幢宫殿,连同里面所有的一切人和物,全都给
我搬到我的家乡非洲去,当然,别忘了连我本人也一起带走。”
“明白了,愿意效劳。现在你先闭上眼睛,等你再睁眼时,便可看到你自己连同宫殿一
起都在你的家乡了。”
果然在转眼之间,灯神便把魔法师和阿拉丁的宫殿连同其中的一切,全搬到了非洲。
皇帝一向钟爱自己的掌上明珠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所以每天清晨起来第一件事,便是
观望女儿的宫殿。
在阿拉丁的宫殿被搬走的第二天早晨,皇帝照常起得很早,他打开窗户,却发现皇宫对
面的那座金碧辉煌的新宫殿不在了,只剩下那块空旷、平坦的基地。他异常吃惊,恐怖得浑
身战栗。为证实自己没有看错,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观察了半天,终于证明自己没有看
错,前面的宫殿的确已无影无踪了。他一下控制不住自己,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腮颊流下,
浸湿了络腮胡。
他毫无办法,只得急忙召宰相进宫。
宰相谒见皇帝,看到皇帝哭哭啼啼的可怜相,暗自吃惊,说道:“请饶恕我,皇帝陛
下!求老天爷护佑,使陛下免除每件灾祸。现在见陛下如此悲痛,我心里也非常震惊和难
过,恳请陛下讲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真的不知道我的遭遇,还是故意装出来的?”
“主上,对天发誓,臣一点也不知道。”
“那么,今天你显然没注意到阿拉丁的宫殿罗?”
“主上,臣确实没有留意那幢宫殿,想必是关锁着还未开门吧。”
“你既然没看到,怎能说这样的话,现在你站起来,从窗户往外看一看,你能说它关锁
着还未开门吗?”
宰相走近窗前,朝外一看,这才看清,皇宫的对面已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他感
到茫然,默不作声地回到皇帝面前。皇帝问他:“现在你知道我悲痛的原因了吗?你能说出
那幢宫殿现在何处吗?”
“主上,前些时候,臣曾一再提醒陛下,指出那幢宫殿非凡人所为,而是魔法、巫术的
产物。”
皇帝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狂怒地吼叫着:“阿拉丁哪里去了?”
“他上山打猎去了。”宰相轻轻地回答一句。
皇帝急忙下令,派卫队出发,前去捉拿阿拉丁。
卫队、侍从一齐出动,上山寻找,在猎区他们找到了阿拉丁,诚恳地对他说:“阿拉
丁,我们的主人啊!求你宽恕,别责怪我们。因为我们是奉皇上的命令来逮捕你的。我们可
不敢抗命不从啊!”
阿拉丁听了卫士的话,不禁大吃一惊,由于不知是什么原因,所以不可能有任何心理准
备。待他稍微镇定一下情绪后,才对卫士们说:“你们知道皇帝为什么要下令逮捕我吗?是
我冒犯了他老人家,还是我有叛国行为?”
“我们的主人啊!我们只是执行逮捕你的任务,至于为什么,我们一点也不知道。”
阿拉丁从马上下来,坦率地对卫士们说:“既是皇帝的圣旨,你们就按其吩咐做吧。”
卫士们勉为其难地给阿拉丁戴上枷锁镣铐,把他押解进城。人们见被捕者是阿拉丁,简
直不敢相信。由于阿拉丁平时对人谦虚、慷慨、善良,一贯同情普通的穷苦人,所以一向博
得他们的拥护和爱戴。他被捕的消息一下子便传开了,人们闻风而动,都想亲自证实自己所
听到的是否属实。沿途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流下同情的眼泪。有的怀着愤怒的心情,质
问:为什么要逮捕阿拉丁?其中有的卫士也同情阿拉丁,打算为他求情。
卫士们把阿拉丁押至宫中,立即向皇帝报告了逮捕的经过。皇帝不问青红皂白,即刻下
令将阿拉丁推出斩首。
刽子手奉命,赶快铺下皮垫子,让阿拉丁跪在上面,用布条蒙住他的眼睛,然后抽出宝
剑,围着他绕圈子,等皇帝最后的处决令一下,便动手行刑。
皇帝要处决阿拉丁的消息刚一传出,人们便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他们把皇宫团团围
住,并派人去见皇帝,陈述他们的意见:“假若阿拉丁稍微受到一点危害,我们立刻夷平你
的宫殿,把你和其他的人通通埋葬在里面。”
人们对皇帝提出了警告,而宰相清楚,这些愤怒的人群说得到做得到。为了平息事态,
他及时进谏皇帝,奏道:“陛下,你的这道命令会很快毁掉我们的生命,必须立刻收回成
命,宽恕你的女婿,否则,人们的莽撞行为,会给我们带来极大的灾难。因为他们爱戴阿拉
丁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我们。”
皇帝从窗户朝外一看,见百姓们蜂拥而至,人越来越多,来势汹汹,潮涌般势不可挡,
大有推倒宫墙之势。见此情景,皇帝迫于压力收回成命。于是他一方面吩咐刽子手释放阿拉
丁,另一方面赶快着人差人向人群宣布宽恕阿拉丁,恢复他的自由。这才使人群的骚动平息
下来。
阿拉丁获得了自由,感到十分高兴。他抬头见皇帝在宝座上,便走到御前,说道:“主
上,承蒙陛下开恩,赏我活命,我永生难忘。但我还是要了解,我到底什么地方触犯了陛
下?由于什么罪过,才获得如此的待遇?”
“叛贼!”皇帝吼了一声,“犯了什么罪过,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继而他又对宰相说
道:“你带他过去,让他向窗外看看,再叫他告诉我们,他的宫殿哪儿去了?”
宰相遵命照办,随即带阿拉丁来到窗前。
阿拉丁朝外一望,只见皇宫对面那座自己的宫殿已不知去向,这才明白为什么会落得这
样的结果。当然,对发生的一切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感到震惊和不可理解。
他恍恍惚惚地回到皇帝面前,听见皇帝质问:
“你的宫殿呢?我的女儿哪里去了?你难道不知道,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吗?”
“主上,我不知道宫殿和公主的去向,对发生的这一切我简直一无所知。”
“阿拉丁,你要知道,我之所以饶恕你,是为了让你尽快把我的女儿找回来。只有找到
公主,才允许你再来见我。用我的头颅起誓,找不回公主,我非砍你的头不可。”
“明白了,不过恳求陛下给我四十天的期限。要是过了期限还找不到公主,那就随陛下
处置了。”
“我可以答应你要求的期限,但你别想逃出我的手心。你即使逃到月亮上,我也要把你
抓回来。”
“皇上,如期限已屋到还找不到公主,我会回来自首,并愿把头颅献上。”
人们得知阿拉丁受宽恕,恢复了自由,都由衷地为他高兴,默默地替他祝福。可是阿拉
丁本人却因为这次重大打击而深感羞耻和痛苦。他无颜见亲友,在人们面前也总感抬不起
头。他离开皇宫,神志恍惚地在大街上游荡,对目前自己的境遇和未来怎么办,都感到茫
然。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在城中游荡了两天,这期间,许多人都关心、同情他,不断地送些饮
食给他充饥度日。
阿拉丁见这样流浪下去不是办法,丝毫不能解决问题,便索性离开城市,来到郊外。
这天,他来到一条河边,由于失望过度,使他几乎丧失了生存下去的勇气,一度产生投
河自杀的念头。他站在河岸上,面对滚滚的河水,突然想起那次他埋在地道中遇险的情况。
当时他并没有丧生,而且渡过难关,成就大业,现在怎能轻生呢?
他蹲下去用河水洗脸,想使自己清醒清醒,以便冷静地思考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他
刚捧了水在手中,双手一搓,便擦着手指上的戒指,戒指神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道:
“我的主人,奴婢奉招前来,有什么事要做?请吩咐吧。”
阿拉丁一见戒指神,喜得跳了起来,大声说道:“我要你把我的宫殿和我的妻子白狄
奴·卜多鲁公主,以及宫中所有的一切,都给我搬到这儿来。”
“主人啊!不是我不愿意,你要我做的事,我实在无能为力。因为这是灯神职权范围内
的事情,我不敢去尝试。”
“哦,原来是这样。好吧,我不勉强你。不过,最低限度你得把我送到宫殿所在地。无
论宫殿在什么地方,我都非立即去那里不可。”
“遵命。”戒指神说完,便背着阿拉丁飞腾起来。
戒指神把阿拉丁送到他的宫殿面前,而他落脚的地点,正对着他妻子白狄奴·卜多鲁公
主的寝室。此时已是夜深人静了。当阿拉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好不容易辩认出自己
的住室时,他满腔的忧愁立即消逝了。他确信这是老天爷让他重见妻子的安排,戒指神在他
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危急情况下,及时前来救援,给予了他生存的希望。
由于一段时间来阿拉丁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忧愁痛苦一直萦绕着他,他已整整四天没睡
好觉,此刻他疲劳不堪,当他走到宫殿左边的一棵树下时,刚坐定就沉沉睡着了。
阿拉丁由于太疲倦,一觉就睡到大天亮。
当他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时,太阳已经照在他脸上。他一骨碌爬起来,走到小河边
洗手洗脸,然后合掌默默祈求老天爷援助他顺利救出妻子。他来到宫殿前,仔细打量一番
后,靠墙坐了下来,心里思忖着用什么办法闯进宫去跟妻子见面。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受了非洲魔法师的欺骗,失去了神灯,如今跌在陷阱中。由于离别
丈夫和父亲,心情万分痛苦,她茶饭不思,更无法安睡,整日里悲哀哭泣。她的亲信使女非
常同情她,随时在她身边照顾她。恰巧这天清晨,在命运的驱使下,婢女伺候公主时,随手
打开了窗户。本来是想让公主看一看树木、溪流,以使她放松一下,获得一些心理慰藉。可
此时她却一眼看见阿拉丁坐在墙边,便迫不及待地嚷道:
“公主啊!你快来看,谁坐在墙脚下呀。”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听到叫唤声,赶快一骨碌站起来。
她到窗前向外张望,看见了阿拉丁。此时阿拉丁也抬头看见了她,于是两人的目光相
对,互用眼神问好。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对阿拉丁说:
“你赶快从侧门进来吧。那个该死的家伙不在屋里。”
她立即打发婢女下去给阿拉丁开门。
阿拉丁快步来到白狄奴·卜多鲁公主面前,夫妻重逢,互相拥抱、接吻,高兴得热泪盈
眶。阿拉丁说道:
“亲爱的!我现在急需知道的是,我有一盏旧油灯,原来摆在我的房间里,你知道它现
在在什么地方吗?”
公主听了丈夫的询问,好像明白了什么,她长叹一声,说道:“亲爱的,我万万没想
到,这盏油灯会使我们落到今天这种境况之中啊。”
“快告诉我油灯的去向吧。”阿拉丁忙着催问。
于是,公主把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尤其把旧灯掉换新灯的过程讲得更详
细,最后说:“第二天我发觉我置身于这里,才意识到我们彼此恐再难见面了。那个用欺骗
手段拿走旧灯的人,还厚颜无耻地说,他干这种勾当,是凭其魔力趋使和那盏灯的作用而完
成的。他是非洲的摩尔人。现在我们就在他的家乡呢。”
“告诉我吧,这个该死的家伙,除了骗走神灯,搬走宫殿外,还有别的什么企图吗?”
“他每天都要到这儿来纠缠我,向我求婚,叫我忘掉你。他还说,我父亲已经将你处
死,说你的父母是穷苦人,你是靠他发财致富的。此外他还用许多好话来安慰我,可是我始
终处在悲痛之中,整日里以泪洗面,一直没有答理他。”
“快告诉我,他把那盏灯放在哪里了?”
“他随时把灯带在身边,一刻也不离开。那天他问我对你还抱什么念头时,曾从胸前的
衣袋中掏出灯来,让我看了一眼。”
听到这个消息,阿拉丁非常高兴,说道:“亲爱的,你听好了!我将暂时离开这里,换
掉我这套衣服,然后再来见你。当你见我改装时,不要惊奇。你必须派个女仆守住侧门,待
会儿为我开门。我会教你怎样除掉这个该死的贼人。”
他交代毕,立即溜出宫殿,迈开脚步,不停地朝前走。途中他碰见一个农夫,便上前对
他说:
“你好!庄户人,能把你的衣服跟我的对换一下吗?”
农夫不知他是何用意,表示拒绝。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动手硬把农夫的衣衫脱下来,同
时把自己的新衣脱下给农夫。他用农夫的衣服把自己打扮成庄稼人后,便来到附近的城市,
花了两枚金币,从集市里买了一瓶烈性麻醉剂,揣在怀里,然后急急忙忙,一口气奔到宫殿
门前,守门的女仆赶快开门让他进去。
阿拉丁立刻到白狄奴·卜多鲁公主面前,说道:“现在你马上去换一身最华丽的衣裙,
精心打扮一番。待那个该死的摩尔人回来时,你要一改过去那种忧愁、苦闷的神态,眉开眼
笑、落落大方地迎接他,显得异常亲切热情,与他倾心交谈。一定要让他认为你已把丈夫、
父亲忘得一干二净了。然后,陪他一起尽情吃喝,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使他以为你已经钟
情于他,从而让他对你失去警觉,待时机成熟时,你迅速拿出这瓶麻醉剂滴几滴在他喝的酒
杯中,再斟满酒,想尽办法让他喝下去。只要这杯酒一下肚,他就会很快失去知觉,像死人
一样倒下去。那时,你再放我进来,后面的事我自会处理。”
“要我对这个该死的无耻之徒笑脸相迎,哪怕是暂时的,我也会觉得很难受。但为了摆
脱这个坏蛋,重新回到你的怀抱,我愿意这样做。”
阿拉丁同妻子商量好了后,一起吃了一点饮食,便匆匆和她分手。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按照阿拉丁的嘱咐立刻开始行动,她唤来婢女替她梳妆,换上最华
丽的衣裙,打扮得花枝招展,像下凡的仙女一样美丽。这时候,那个非洲魔法师也回来了,
于是她便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
魔法师见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梳妆打扮得这么漂亮,一改前几天那种愁容满面的样子,
用和颜悦色的态度待他,使他喜不自禁,认为自己的愿望已有实现的可能了,求爱之心和占
有欲也随之膨胀起来。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强装笑脸,从容大方地让魔法师坐在自己的身边,亲切地对他说
道:
“亲爱的人儿啊!你是否愿意今晚到我这儿来,陪我喝几杯呢?这种孤单寂寞、度日如
年的日子,我可不愿意再忍受下去了。我相信你昨天所说的话,家父肯定是为了我而一气之
下杀了阿拉丁。因此,他不会再从坟墓中出来见我了。对我今天的这种突然转变,你一定不
要觉得奇怪。因为事到如今,除你之外,我没有其他可依靠的人了,所以,我决心委身于
你,让你代替阿拉丁,做我的终身伴侣。希望你答应我的请求,今晚上我这儿来,咱俩一起
饮酒作乐。酒我这儿有,但都是家乡的。我希望能尝尝这里的美酒,因为听说非洲的酒是再
好不过的了。”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的一番甜言蜜语,说得魔法师心花怒放,忘乎所以,他欣然说道:
“你所希望的和吩咐的,一切都能办到。我家里有一坛本地酿的醇酒,埋在地下已经八年
了,保存得很好。你现在稍微等一会儿。我立刻回家去取酒,很快就回来。”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善于交际,长于应付,于是她进一步玩弄魔法师,说道:“亲爱
的,何必你亲自去呢?你一走,我又会觉得孤单寂寞,倒不如叫一个宦官去取,你就留在我
身边,一步也别离开。”
这些话,说得魔法师心里甜滋滋的,于是他忙说:“公主啊!那坛酒埋在什么地方,除
我之外,别人是不知道的。我快去快回不会耽搁的。”魔法师说完就走了。
不多一会,魔法师果然带着酒回到公主身边。
公主表示感谢,说道:“亲爱的,你为我不怕麻烦,太辛苦了,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啊!”
“我的心肝啊!能伺候你,我感到万分的荣幸,哪儿有什么麻烦可言!”
二人相互客气一番后,便在桌前坐下。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端起一杯女仆为他们斟好的酒,顺手递给魔法师,自己同时端起另
一杯,然后举杯向魔法师祝福,愿他长命百岁,随即一饮而尽。魔法师也赶紧祝福她,愿她
永远年轻、漂亮、幸福,然后一口把杯中的酒干了。他哪里知道,从现在起他已经在不知不
觉中落入阿拉丁和公主为他张开的罗网中了。魔法师天真地以为,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已经
完全屈服、顺从于他了,心里很是得意。他一边用色迷迷的眼光打量公主,一边飘飘然地狂
饮,此刻他几乎把世间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始终陪着魔法师吃喝,当见他有几分醉意时,便对他说:“在我的
家乡,有一种风俗习惯,不知你们这儿是否也如此?”
“哦,什么风俗习惯?”
“相爱的双方在饮酒时,为表示爱意,应彼此交换酒杯,各干一杯,这称为交杯酒,就
算双方已定下了终生。”
说罢,公主拿起魔法师的酒杯,斟了一杯酒摆在自己面前,并把自己的杯子递给女仆,
让她按事先的布置,斟一杯有麻醉剂的药酒,递给魔法师。白狄奴·卜多鲁公主从座位上站
起来,拉着魔法师的手,娇滴滴地说:“亲爱的,这是你喝过的酒杯,那是我喝过的酒杯,
现在咱俩交换,各干一杯交杯酒吧。”
她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魔法师被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的甜言和举动弄得神魂颠倒,欣然学着白狄奴·卜多鲁公
主的举止,举起他的酒杯,一口就干了下去。不想酒一下肚,他便头晕眼花,重重地倒在地
上,昏迷过去。
见此情景,女仆们立即奔下楼,开了侧门,让主人阿拉丁走了进来。
阿拉丁急忙奔上楼来,见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坐在桌旁,已经把非洲魔法师彻底麻醉
了。他激动地奔上前,一把将公主搂在怀里,紧紧地拥抱她,吻她,随后对公主说:
“你同婢女暂时退到内室去,让我来处理这儿的事。”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立刻和婢女们进入内室。
阿拉丁迅速地把房门关锁起来,然后来到魔法师身边,先从他的衣袋里取出神灯,然后
拔出腰刀,毫不犹豫地一刀结果了魔法师的性命。接着他拿起神灯一擦,灯神便出现在他面
前,说道:“我的主人,有什么事要做?请吩咐吧。”
“我要你把我的宫殿,从这里立刻搬回中国去,仍然把它安置在皇宫前面的那个老地
方。”
“明白了,愿意效劳。”灯神答应着隐退下去。
阿拉丁这才进入内室,搂着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的脖子,亲切地吻她。夫妻相亲相爱,
并肩坐在一起倾心交谈,并吩咐婢仆摆出饮食,愉快地吃喝,直喝到二人都感觉有些醉意,
才从容上床,相拥着甜蜜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阿拉丁从梦中醒来,急忙唤醒白狄奴·卜多鲁公主,一起洗脸穿衣,婢
女们替公主梳妆、佩带首饰,换穿华丽衣裙,打扮得非常漂亮。同时阿拉丁也穿戴整齐。白
狄奴·卜多鲁公主显得格外活泼可爱,想到就要同父王重逢,便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欢
乐。
皇帝释放阿拉丁之后,便成天为自己的独生女儿、被他视为掌上明珠的白狄奴·卜多鲁
公主的安危焦心。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却始终不见女儿的踪影,也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是
死是活。他日不思茶饭,夜不能安眠,整天都呆呆地坐着,像妇孺一样悲哀哭泣。每天清晨
都怀着一线希望推窗眺望,当看到眼前仍是空空如也时,又不免伤心流泪。
这天清晨,他照例眺望窗外时,却发现那幢他已非常熟悉的金碧辉煌的宫殿又矗立在那
儿了。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背揉了一下再仔细审视,终于看出那的确是他女婿
的宫殿。于是他迫不及待,大声吩咐侍从备马,他要赶快前往阿拉丁的宫殿。
阿拉丁见皇帝扬鞭策马向他的宫殿跑来,急忙出门迎接。
阿拉丁搀扶着由于激动而有些站立不稳的岳父走进宫殿,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听说父王
驾临,急忙奔到楼下迎接,父女彼此见面,立即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阿拉丁夫妻共同搀
扶皇帝,慢步上楼。到了公主房中,皇帝才冷静下来,他关切地询问她的情况和遭遇。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便开始向皇帝叙述她的遭遇:“父王啊!多亏了我亲爱的丈夫阿拉
丁把我从非洲魔法师的魔爪下拯救出来,你老人家才有再见女儿的机会。那个该诅咒的摩尔
人,是绝无仅有的大坏蛋,世间少有比他更坏的人了。要不是阿拉丁机智勇敢地救我出魔
窟,我难免要受那该死的魔法师的糟踏、蹂躏。接着公主把遭难的经过,如何受魔法师的欺
骗、用旧灯换取新灯,如何第二天就不知不觉地被搬到遥远的非洲,过着度日如年的苦难日
子,以及阿拉丁一起设计除掉魔法师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最后她说:”我丈夫终于把我带回来了,至于他怎样带我回来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阿拉丁在等公主叙述完后,便接着把他在听到女仆告知魔法师已被醉倒后,再次进入宫
殿,叫妻子、女仆离开房间,他又是怎样从死人般醉倒的魔法师身上取走神灯,怎样用腰刀
结果了他的性命,怎样命灯神将他们连同宫殿一起搬回来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讲了一便。最
后说道:”如果陛下对我所讲的有所怀疑,可亲自去看看还躺在那里的魔法师的尸体。“
皇帝果然随阿拉丁去看非洲魔法师丧命的地方,并吩咐把死尸搬走,放火烧掉,把骨灰
撒在野外。
至此,皇帝才真正醒悟过来,把阿拉丁紧紧搂在怀里,亲切地吻他,说道:“孩子,原
谅我吧!在该死的魔法师胡作非为的时候,我险些害了你的性命。我的孩子,我相信你是能
原谅我的。当时我那样对待你,完全是由于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所致。对我来说,
失去女儿比失去江山还痛苦。做父亲的这种心情,相信你是会理解的。”
“主上,我完全理解你当时的心情和做法。这完全是在情理之中。如果真是我害了白狄
奴·卜多鲁公主,毫无疑问应受到那样的处罚,但事实上这一切,全是那个该死的魔法师一
手弄出来的。”
听了阿拉丁的话,皇帝顿感如释重负,于是派人四下传达圣旨,为庆贺白狄奴·卜多鲁
公主和附马阿拉丁平安归来,全国上下举行庆典活动。
各地官民遵循皇帝的命令,把城市装饰一新,大摆筵席,热热闹闹地欢庆了一个月。
阿拉丁虽然除掉了作恶多端的非洲魔法师,夺回了妻子和宫殿,但他还没有真正摆脱危
险。因为谁也没料到,这个已被烧为灰烬的魔法师,还有一个比他更坏的同胞哥哥。此人是
一个本领高强,精通各种占卦的大魔法师。所谓“掰成两瓣的豆不会是两样”正是他们兄弟
的写照。
他们分居两地,却都在利用妖法、邪术干伤天害理之事。恶贯满盈的弟弟结束了罪恶的
一生,其情况他哥哥当时并不知道。只是这天,大魔法师突然心血来潮,想了解远在异乡的
弟弟的近况,因此取出沙盘占卦,于是得知弟弟已死亡。这噩耗使他无比悲痛,为了弄清弟
弟是如何死的以及现葬身何处,他又卜了一卦,这下他知道弟弟死在一个名叫阿拉丁的年轻
中国人手中。
非洲大魔法师在弄清楚这个情况之后,便发誓要尽快替弟弟报仇。他准备了行装,随即
动身出发,不辞艰辛,跋涉了几个月,才到达中国的京城。他知道这是杀他弟弟那个凶手居
住的城市。在一家旅店中,他租下一间房子,进去躺在床上稍事休息后,便溜出旅馆,上街
遛达,借此识别方向,熟悉环境,以便顺利完成替他弟弟报仇的任务。
这一天,他来到闹市中一座非常考究的茶楼,见里面挤满了人。他们有的在打牌,有的
在下棋,有的听说书,有的一边品茶,一边闲聊,五花八门,热闹得很。
于是,他打算进去凑凑热闹,想通过别人的谈话了解一些情况。他挤进去,在人丛中找
个位置坐下,细听周围的人谈天说地。听着听着,逐渐听出点什么来。因为,他们的话题中
经常涉及到一个名叫菲图苏的道姑。说她终日呆在简陋的修道院中,埋头修炼。她神通广
大,道法高深,而且廉洁虔诚。每月只进城两次,目的是为众人看病。她医术高明,且乐意
救助那些无依无靠、贫穷可怜的人。
非洲大魔法师听了众人称赞道姑菲图苏的德行,暗自欢喜,心想:“我的愿望很快就能
实现了。谢天谢地,我能从这个老婆子身上达到我的目的。”为进一步了解情况,他便有意
与身边的一个人拉起话来:
“老伯,刚才听你们几位谈到道姑菲图苏的道行,实在令人钦佩,但不知她是谁?住在
什么地方?”
“奇怪!”被问的人惊叫起来,“一个住在我们这座城市里的人,是决不会不知道关于
道姑菲图苏的神奇事迹的。很显然,可怜的朋友,你不是本地人。”
“你说得很对,我的确是刚从外地来到这里的。刚才你们所谈论的关于那位道姑的事,
我非常感兴趣,希望能全面了解她的事迹,并希望你告诉我她准确住址,以便我好专程去拜
访她。因为我是幻尘中罹难而且有罪在身的人,要去求她救援,求她替我祈祷,若能靠她的
慈悲,帮我渡过患难的苦海,我就终生有幸,感激不尽了。”
大魔法师的一席话使此人颇受感动,便把道姑菲图苏的品行和所作所为,非常详尽地向
他叙述了一遍,并告诉他道姑菲图苏住在兵陵的窑洞中,然后不嫌麻烦地带他到城外,把去
道姑居室的路指给他看。
大魔法师对此人的好心肠,一再表示万分感谢。
大魔法师满心欢喜地回到旅馆,他仔仔细细地考虑了一番,决定从道姑身上着手,来实
施自己的复仇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大魔法师便来到道姑的住处。可能是由于命运的安排,这一天恰逢道姑
进城行医,他不得已只好暂时放弃行动。在回来的路上,他看见人群聚集在一起,都想往里
挤。他出于好奇心,便走过去看热闹,却发现道姑菲图苏在人群当中,被人们团团围住。这
些人都是患病或身有痼疾的,大家都求道姑为自己祈祷、治疗。为满足人们的愿望,她有求
必应,忙得不可开交。
大魔法师中途遇见道姑后,一直等她返回窑洞,才满有把握地回到旅馆。他耐心地等到
日落时,才离开旅馆,来到一家酒馆,喝了一碗酒后,便迈步出城,急急忙忙奔到道姑菲图
苏居住的窑洞前,轻手轻脚地进入窑洞,见她平坦地仰卧在一张席子上,便纵身跳上床,骑
在她身上,随即拔出匕首,呼唤她。
道姑菲图苏一下子被惊醒,眼见一个大汉拿着锋利的匕首骑在她身上,此人一脸凶相,
她感到十分恐怖。大魔法师威胁她:“听我说吧!你若出声或胆敢反抗的话,我就马上杀死
你。现在你起来,按我的吩咐去做。”大魔法师又说,只要她服从命令,就不杀她。
大魔法师说毕,从道姑身上站了起来。
“把你的衣服脱给我,你换上我的衣服吧!”
道姑只好把自己的衣服、头巾、面纱和披肩都脱下来,递给大魔法师。
大魔法师也脱下自己的衣服,扔给道姑,然后把道姑的衣裳、披肩、面纱和头巾穿戴起
来,并对道姑菲图苏说:“你必须用油脂一类的化妆品,把我的脸孔粉饰得跟你差不多。”
道姑菲图苏按照吩咐,走到修道室角落,从一个陶罐中拿出油膏,她在大魔法师的脸上
连涂带抹,妆画得差不多了后,才拿起一串念珠给他戴在脖子上,又把拐杖递给他柱着,最
后拿起一面镜子给他照一照。说道:
“你自己看看吧,我认为已差不多了。”
大魔法师从镜子中看到自己跟道姑菲图苏果然一个样子了,非常满意。可是他在获得自
己所需要的一切后,立刻就翻脸食言,凶相毕露,一把捉住道姑,用绳子凶残地将她勒死
了。他把道姑的尸体拖出洞外,扔到深坑里,然后转回窑洞,在里面睡了一宿。
次日清晨,大魔法师离开道姑菲图苏的居室,来到阿拉丁的宫殿附近,在墙外徘徊。人
们以为他是道姑菲图苏,便纷纷向她走来,有的求她祈祷,有的求她治疗。他模仿道姑菲图
苏的举止动作,装出有求必应的姿态,一会摸着这个病人的头替他医治,一会念念有词地替
那个遭难者祈祷,一时忙得不可开交。人们越聚越多,嘈杂声越来越大,此时,白狄奴·卜
多鲁公主正在自己的房内休息,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喧哗声,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对婢女
说:
“你出去看看,人们为什么在此喧哗?”
婢女领命出去,随即回到公主面前,说道:“公主,是道姑菲图苏在那里替人治病、祈
祷,由于围住她的人太多,因此,难免人声嘈杂。你是否愿意见她的面?我可去带她进来,
你也可以顺便请她祈祷。”
“好吧,你去带她进来。早就听说她的道行,我一直想见她一面,求她替我祈祷。”
婢女按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的指示,把穿着道姑菲图苏衣服的非洲大魔法师请进宫殿。
他一来到公主面前,便滔滔不绝地用祈求、祷告的术语祝福她,再加上他那道貌岸然的庄重
形象,竟然使在场的人完全看不出他不是道姑菲图苏本人。
公主亲切地问候他,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说道:“尊敬的菲图苏老人家,希望你能长期
同我住在一起,这也是我生平的愿望。因为同你在一起,通过你的祈祷,我不仅可以蒙受恩
惠,而且也愿意模仿你的方式进行修炼,成为具有像你那种虔诚性格、廉洁行为的人,以期
达到济困扶危的最终目的。”
显然,非洲大魔法师的卑劣奸计已经有望得逞,但他要进一步完成其全盘计划,所以不
得不继续行骗,说道:“高贵的公主啊!奴家本是一个埋头修道的人,只能在荒凉偏僻的地
方勤修苦炼,哪能在皇家的宫殿中过享福的生活啊。”
“菲图苏老人家,你不必顾虑,我会替你安排一间清静的小屋子,让你可以一个人在里
面静静地修炼,谁也不会干扰你。这样,你在我宫中,就没有什么不适合了。”
“恭敬不如从命。公主既然为我安排好了,那我就同意了。因为帝王子女所说的话,就
如圣旨,是不能违背的。但我有一个请求,还望公主答应,这就是我吃饭、喝水和休息都在
我自己的卧室里,以此保持我爱寂静的老习惯。另外我不要求你为我预备丰富可口的饮食,
只是每餐打发使女送我几块面饼和少量凉水,以此充饥便可。”大魔法师强调要一个人躲在
卧室里吃喝的目的,显然是怕暴露他的真正面目。因为同别人在一起用餐,就不得不掀开面
纱,那么他的真面目,当然也就暴露无遗了,又谈何实现自己的阴谋诡计呢?
“菲图苏老人家,你放心吧!”公主安慰他,“一切都按你的愿望去安排。现在你跟我
来,我们一起去看看为你准备的寝室吧。”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把假的道姑带到一间小巧别致的厢房,指着说:“菲图苏老人家,
这便是你居住的小房间。以后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你可以清静修道,安心养息,继续行善。
以后我还准备用你的名字给这间屋子命名呢。”
公主这种善男信女特有的虔诚言行,尤其她那善良的性格,博得了假道姑的赞赏,他装
模作样地替她祈求、祷告。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带着假道姑在宫殿内四处游览。她非常得意地对假道姑说:“你对
宫中的楼台亭阁的结构、装饰有何观感?还不错吧?”
假道姑连连点头,同时对公主说:“我的女儿啊!这一切实在惹人羡慕,这幢宫殿,世
间恐怕是找不到第二座了。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这里还缺少一件东西,因此,还不能说是尽善
尽美的。”
“哦?不足在哪里?什么地方还有缺陷?告诉我吧,以便让我们想办法来弥补当中的缺
陷,使它达到尽善尽美的程度。”
“这里还缺少的是一个稀罕、名贵的神鹰蛋,如果用它来挂在屋顶的正中央,那么屋内
锦上添花,整幢宫殿就成为举世无双的人间乐园了。”
“神鹰是什么鸟呀?我们上哪儿去找它的蛋呢?”
“神鹰是一种很大的飞禽,能把骆驼、大象抓在爪中带去吃掉。这种飞禽,主要是栖息
在戈府山中。这幢宫殿的建筑师,是能找到神鹰蛋的。”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带着冒充的道姑,边闲谈,不知不觉已是正午吃午饭的时候了,婢
仆摆出饭菜,公主请假道姑同席,但他拒绝了。公主不便强求,只得让他回小屋去休息,并
打发婢女送饭菜到他屋里,满足他的要求。
阿拉丁黄昏时候打猎归来,一见妻子的面,便把她搂在怀里,亲切地吻她。突然,他发
现妻子面带愁容,跟平时眉开眼笑的情形大不相同,因而问道:“亲爱的,发生什么事了?
你干吗发愁?能告诉我吗?”
“什么事都没发生。”公主回答,“只是在我看来,咱们这幢宫殿还不处尽善尽美。亲
爱的,你听我说,假若在我们屋顶的正中央,挂上一个神鹰蛋,那么咱们的宫殿便可以说是
完美无缺的了。”
“噢,大可不必为这么一件事而心事重重,其实这件事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放
心,不必自寻烦恼。今后无论你要什么,只管告诉我,我能满足所有的愿望。”
阿拉丁宽慰公主一番,才进入自己的房门,取出神灯一擦,灯神便出现在他面前。
“我要你给我找一个神鹰蛋,把它挂在屋顶的正中央,作装饰点缀之用。”
灯神听了阿拉丁的要求,顿时大发雷霆,扯开他那洪亮、恐怖的嗓音吼起来:“你这个
不知感恩的家伙!我和神灯的其他奴仆任劳任怨,忠实地伺候你,可是你还不知足,为了消
遣娱乐,却要我去取我们天后的蛋来供你夫妇玩耍取乐。向天发誓!你夫妇是罪大恶极之
人,把你俩碎尸万段也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不过念你夫妇对此事无知,不知不为过,我可
以原谅你们。告诉你,此事的幕后策划者,是那个该死的非洲魔法师的同胞哥哥。他勒死了
道姑菲图苏,混到你家中,伺机暗杀你,其目的是要替他弟弟报仇。你的妻子受他挑唆,才
让你来向我要神鹰蛋的。”
灯神讲明原委后,随即悄然隐退。
阿拉丁听了灯神的吼叫和由衷之言,感到头晕目眩,浑身发抖。过了一会儿,他才勉强
抑制住恐怖的心情,慢慢镇静下来。他知道菲图苏是以善于治病闻名的,所以他装成头痛的
模样去见妻子。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见丈夫两手托着脑袋呻吟,便问他怎么了?
阿拉丁说:“不知为什么,我的脑袋突然痛得要命。”公主一听丈夫头痛,便打发婢女
去请道姑菲图苏来替他治疗。阿拉丁忙问:
“谁是菲图苏呀?”
公主这才把道姑菲图苏如何在宫外替人治病,又如何被她接进宫来的经过,详细告诉了
阿拉丁。接着假道姑随婢女来到公主卧室中。阿拉丁佯作毫不知情,他站起来迎接,表示竭
诚欢迎,随即向他请求道:
“菲图苏老人家啊!我头痛极了,求你大发慈悲,快快替我治疗吧。因为我知道你的医
术高明,一般的病痛对你来说是手到病除的。”
非洲大魔法师几乎不相信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于是他摆出道姑的举止动作,用左手抚
摩阿拉丁的脑袋,假惺惺地替他祈祷治病,同时将右手暗中伸进长袍,拔出藏在腰间的匕
首,以便趁机杀掉阿拉丁。
阿拉丁早有准备,他沉住气,冷静地注视大魔法师的举止动作,就在他刚抽出匕首时,
说时迟,那时快,阿拉丁迅速扭住大魔法的手臂,夺过匕首,并一刀扎进大魔法师的心窝,
当场结果了他的性命。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看到阿拉丁的动作,吓得大声吼叫起来,说道:“你干什么呀?难
道你疯了吗?她到底犯了什么过失,你竟这样残暴地杀害她?善良虔诚的菲图苏远近闻名,
是受到众人拥护爱戴的,你胆敢杀害她,难道不怕受天诛地灭的报应吗?”
“不,”阿拉丁回答,“我可没杀害道姑菲图苏。我所杀的是谋害道姑菲图苏的凶手。
此人就是原来那个作恶多端的非洲魔法师的哥哥。他窜到这里来,残酷地杀害了道姑菲图
苏,并伪装成菲图苏本人,模仿她的言行,欺骗别人,并处心积虑找机会谋杀我,以达到替
他弟弟报仇的目的。所谓用神鹰蛋来装饰宫殿,其目的也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啊。如果你还不
信我所说的这样,请过来仔细看一看吧。”
阿拉丁说罢,伸手扯下摩尔人的面纱。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见躺在地上的是个陌生的男人,腮帮上长满络腮胡,不禁大吃一
惊,如梦方醒,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她怀着内疚的心情对阿拉丁说道:“亲爱的!这是
我第二次把你推向死亡的边缘了。”
“亲爱的,别为此事难过,为了你我愿赴汤蹈火,当然也乐意承受你所做的任何事
情。”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听了阿拉丁的话,感激万分,含着热泪扑倒在他怀里,用热吻来表
达她此刻的心情。她用颤抖的声音对阿拉丁说:“亲爱的,我太爱你了。这种爱慕之心,已
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真后悔给你惹出这桩祸事,并从心底感激你对我的谅解。从今以后,
我会倍加珍惜我们之间的爱情。”
阿拉丁听了公主的一席肺腑之言,也深为感动,双手紧紧地拥抱她,不停地还以热吻,
激动的泪水也夺眶而出。
这时候,皇帝前来看望公主,见阿拉丁夫妇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眼里都噙满泪水,他
颇感奇怪,忙追问这是怎么了,夫妻两这才冷静下来,将刚才所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
遍,并指着摩尔人的尸体给他看。
皇帝知道了事件的经过,心有余悸地感到后怕。最后他命令手下将这个摩尔人的尸体,
拿去烧毁,并把他的骨灰撒向空中。
阿拉丁凭着机智与勇敢战胜了两个劲敌,粉碎了魔法师兄弟俩的罪恶阴谋,摆脱了危
害,从此同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开始了他们无忧无虑、快乐幸福的生活。
几年之后,皇帝逝世,阿拉丁继承了帝业。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做了皇后。他们秉公正
直地处理国事民讼,受到百姓的拥护和爱戴。这以后,阿拉丁和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夫妻俩
一直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人民的名义解说篇三:安徒生童话 幸运的贝儿(中)




大清早,加布里尔先生家里的功课就开始了。大家在学习法文。吃中饭的时候只有寄宿生、孩子和太太在家。她又喝了一次咖啡一一头一次咖啡总是在床上喝的。“对于一个容易昏倒的人说来,这样的喝法是对身体有好处的!"于是她就问贝儿,在这一天他学习了什么东西。“法文!"他回答说。

“这是一种浪费钱的语言!”她说。“这是外交家和要人们的语言。我小时候也学习过,不过既然嫁给了一个有学问的丈夫,自己也可以从他那里得到许多好处,正如一个人从妈妈的奶水得到好处一样。因此我也掌握了足够的词汇;我相信,无论在什么场合我都能够表达我自己!”

太太因为与一个有学问的人结婚,所以就得到了一个洋名字。她受洗礼时的名字是美特。这原来是一个有钱的姨妈的名字,因为她是她的财产的预定继承人。她没有继承到财产,倒是继承到了一个名字。加布里尔先生又把这个名字改为“美塔”一一在拉丁文里就是“美勒特”(衡量)的意思。在她办嫁妆的时候,她在她所有的衣服、毛织品和棉织品上都绣上了她的名字“美塔·加布里尔”开头的两个字母M.G.,不过小马德生有他一套孩子气的聪明;他认为M.G.两个字母代表“非常好”的意思①。因此他就用墨水在所有的台布、手巾和床单子上打了一个大问号。

“难道你不喜欢太太吗?”当小马德生偷偷地把这个玩笑的意义讲出来的时候,贝儿问。“她非常和善,而加布里尔先生又是那么有学问。”

“她是一个牛皮大王!”小马德生说,“加布里尔先生则是一个滑头!如果我是一个伍长而他是一个新兵的话,唔,我可要教训他一顿的!”小马德生的脸上有一种“恨之入骨”的表情:他的嘴唇变得比平时更窄小,他整个面孔就像一个大雀斑。

他讲的话是非常可怕的;这使贝儿大吃一惊。但是小马德生的这种思想却有非常明确的根源:父母和老师说起来也算是够残酷的,成天要他把时间花在毫无意义的语文、人名、日期这类东西上面。如果一个人能优哉游哉地处理自己的时间、或者像一个老练的射手似地扛着一杆枪去打打猎,那该是多么痛快啊!“相反,人们却把你关在屋子里,要你坐在凳子上,昏昏沉沉地望着一本书。这就是加布里尔先生干的事情,而且他还要认为你懒惰,给你这样一个评语:‘勉强’。是的,爸爸妈妈接到的通知书上写的就是这类东西!所以我说加布里尔先生是一个老滑头!”

“他还爱打人呢!”小普里木斯补充说,他似乎是和小马德生取一致的态度。贝儿听到这类话并不是很愉快的。

不过贝儿并没有挨过打。正如太太所说的,他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他也不能算是懒惰,因为他并不懒。他一个人单独做功课,很快就赶到马德生和普里木斯前面去了。

“他有些才能!”加布里尔先生说。

“而且谁也看不出他曾经进过舞蹈学校!”太太说。

“我们一定要他参加我们的剧团!”药剂师说。这个人与其说是为药店而活着,倒不如说他是为城里的私营剧团而活着。恶意的人们把那个古老的笑话应用到他身上,说他一定曾经被一个疯演员咬过一口,因此他得了“演戏的神经病”。

“这位年轻学生是一个天生的恋人,”药剂师说。“两年以后他就可以成为一个罗蜜欧!我相信,假如他好好地化装一下,安上一撮小胡子,他在今年冬季准定可以登场。”

药剂师的女儿——照爸爸的说法是一位“伟大的天才演员”,照妈妈的说法是一位“绝代佳人”一一将可以演朱丽叶。加布里尔太太一定得演奶妈。药剂师一一他是导演,又是舞台监督——将演医生这个角色;这个角色虽然小,但是很重要。

现在一切是要看加布里尔先生准不准贝儿演罗蜜欧。

这件事必须找加布里尔太太去疏通一下。但第一步必须要有办法说服她,而药剂师是有办法的。

“你是一个天生的奶妈!”他说;他以为这句话一定可以博得她的欢心。“事实上这是整个戏中一个最重要的角色!”他补充说。“这是一个最有风趣的人物,没有她,这个戏就太悲惨了,人们是无法看下去的。除了您以外,加布里尔太太,再没有别人能有那种生动和活泼劲儿,可以使全剧生色!”

一点也不错,她同意了;但是她的丈夫无论如何也不准许他的年轻学生腾出必要的时间去演罗蜜欧。她答应“暗中活动”一一这是引用她自己的话。药剂师就立即开始研究他所要演的那个角色——他特别想到了化装。他想装扮得像一架骷髅那样瘦削,又穷又可怜,但又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这倒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不过加布里尔太太在丈夫后面“暗中活动”却更困难。他说,假如他让这个年轻人去演这个悲剧,他将无法向为贝儿交学膳费的那个恩人交代。

我们不必讳言,贝儿倒是非常希望能演这出戏的。“不过行不通罢了!”他说。

“行得通!”太太说。“等我来暗中活动吧!”她愿意送混合酒给加布里尔先生喝,但是加布里尔先生却不愿意喝。结了婚的人常常是不同的,说这句话完全不会损伤太太的尊严。

“喝一杯吧,只喝一杯!”她说,“酒可以助兴,可以使一个人愉快。我们的确应该如此一一这是我们上帝的意旨!”

贝儿将要演罗蜜欧了。这是通过太太暗中活动达到目的的。

排演工作是在药剂师家里进行的。他们有巧克力糖和“天才”一一这也就是说,小块的饼干。这是从一个面包房里买来的,价钱是一个铜子十二块。它们的数目多而体积小,因此大家就把它们叫做“天才”,作为一个玩笑。

“开玩笑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加布里尔先生说。他自己也常常把许多东西加上一些绰号。他把药剂师的屋子叫做“装着清洁和不清洁的动物的诺亚方舟!”这是因为这一家人对于他们养的动物很有感情。小姐自己养着一头名叫格拉茜奥萨的猫。它很漂亮,皮肤非常光滑。它不是在窗台上躺着,就是在她的膝盖上或她所缝的衣服上睡觉,或者在铺好了台布的餐桌上跑来跑去。妻子有一个养鸡场,一个养鸭场,一只鹦鹉和一只金丝鸟,而这只鹦鹉比他们谁的声音都大。两只狗儿一一佛里克和佛洛克——在起坐间里荡来荡去。它们并不是混合花瓶,但它们却在沙发和睡榻上随便睡觉。

排演开始了。只有狗儿打断了一会儿。它躺在加布里尔太太的新衣服上淌口水,不过这是完全出自善意,而且也并没有把衣服弄脏。猫儿也找了一点小麻烦。它把脚爪伸向扮演朱丽叶的这位人物,同时坐在她的头上摇尾巴。朱丽叶的温柔的台词一半是对着猫儿、一半是对着罗蜜欧而发的。至于贝儿,他讲的每一句话恰恰是他想要和药剂师的女儿讲的话。她是多么可爱和动人啊!她是大自然的孩子,最适宜于演这个角色。贝儿几乎要爱上她了。

猫儿一定有某种本能,或者某种更高尚的品质:它坐在贝儿的肩上,好像是象征罗蜜欧和朱丽叶之间的感情似的。

戏越排演下去,贝儿的热情就越变得强烈和明显,猫儿也就越变得亲密起来,鹦鹉和金丝鸟也就更闹起来。佛里克和佛洛克一会儿跑出去,一会儿又跑进来。

登台的那一晚最后到来了。贝儿真像一位罗蜜欧;他毫不犹疑地在朱丽叶的嘴上吻起来。

“吻得非常自然!”加布里尔太太说。

“简直是不知羞耻!”市府参议斯汶生先生说。他是镇上一个最有钱的公民,也是一个最肥的胖子。他流了一身汗水,因为剧院里很热,而他的身体里也很热。贝儿从他的眼里看不出丝毫的同情。“这样一只小狗!”他说,“这只小狗是这样长,人们可以把他折成两段,变成两只小狗!”②

树立了一个敌人,却赢得了大家的鼓掌!这是一桩好交易。是的,贝儿是一个幸运的贝儿。

他疲倦了;这一晚吃力的表演和大家对他的称赞,使他累得喘不过气来。他回到他那个小房间里来,已经是半夜过后了。加布里尔太太在墙上敲了两下。

“罗蜜欧!我送来一点混合酒给你喝!”

于是一个漏斗便插进门里来了。贝儿·罗蜜欧拿一个杯子在它下面接着。

“晚安!加布里尔太太!”

但是贝儿却睡不着。他念过的每一句台词以及朱丽叶所讲的话,全都在他的脑子里嗡嗡地响起来。当他最后睡着了的时候,他梦见一次结婚典礼——他和老小姐佛兰生的结婚典礼。一个人能够做出多么不可思议的梦啊!

①“非常好”在丹麦文里是megetgodt,开头两个字母也是M.G.。

②“小狗”在丹麦文里是havlp,同时也有“自高自大的人”的意思。



“现在请你把你演戏的那套玩艺儿从你的脑袋里清除出去吧!”第二天早晨加布里尔说。“我们可以做点功课了。”

贝儿的思想和小马德生的思想有些接近了:“一个人拿着书本呆呆地关在房间里,真是浪费美丽的青春!”不过当他当真拿着书本坐下来的时候,许多善良和新颖的思想就从书本里面放射出光辉来,结果贝儿倒是被书本吸引住了。他学习到世界上许多伟大的人和他们的成就。他们有许多都是穷人的孩子:英雄地米斯托克利①是一个看门人的儿子;莎士比亚是一个穷苦的织工的孩子一一他年轻的时候,在剧院门口为人牵马,后来成了剧院里一个最有威望的人,在诗的艺术上超越了一切国家和时代。他也读到关于瓦尔堡②的竞赛会一一在这里面,诗人们要比一比,看谁能写出最好的诗:这是像古希腊在公共节日考验诗人们的一种竞赛。加布里尔先生谈到这些人的时候,特别兴致勃勃。索福克勒斯③在他老年的时候写出最好的悲剧,因此赢得了超过一切人的奖赏;在光荣和幸福中他的心高兴得爆炸了。啊,在胜利和快乐中死去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这更幸运呢?我们这位小朋友的心里充满了感慨和梦想,但是没有人可以把他的心事讲出来。小马德生和普里术斯是不会懂得他的,加布里尔太太也不会懂得他的。她一会儿表现得心情非常愉快,一会儿又变成一个眼泪汪汪的、多愁善感的妈妈。她的两个小女儿惊奇地望着她;她们和贝儿都不了解为什么她会变得这样的悲哀。

“可怜的孩子们!”她说,“一个妈妈永远想着她们的前途。男孩子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凯撒栽了筋斗,但是他仍然可以爬起来!那些年纪大点的孩子喜欢在水桶里玩水,他们将来可以去参加海军,而且一定会娶到满意的太太的。但是我的女孩子们!她们的将来会是怎么一个样子呢?当她们长大了、心里有了感情的时候,我相信她们所爱的人一定不会中加布里尔的意。他一定会为她们挑选她们所不喜欢的人,挑选她们所不能忍受的人。这样,她们就会非常不幸!作为一个妈妈,我不得不想这些事情,而这也就是我的悲哀和痛苦!你们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啊,你们将会非常不幸!”她哭起来。

那两个小女孩望着她,贝儿也望着她,同时也感到悲哀。他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答她才好,因此他就回到他的小房间里来,坐在那架旧钢琴面前,弹出一些调子和幻想曲一一这好像都是从他的心里发出来的。

早晨,他用比较清醒的头脑去学习和做功课,因为他是受别人供养来读书的。他是一个有责任感、有正确思想的孩子。他的日记里记得很清楚,他每天读了些什么和学习了些什么,夜里在钢琴面前坐到多么晚,弹了些什么东西一一他弹钢琴总是不发出声音来的,为的是怕吵醒了加布里尔太太。除了星期天这个休息日以外,他的日记里从来不写:“想念朱丽叶”,“拜访药剂师”,“写信给妈妈和祖母”。贝儿仍然是罗蜜欧,也是一个好儿子。

“特别用功!”加布里尔先生说。“小马德生,你应该向他学习!否则你就会不及格了。”

“老滑头!”马德生在心里对自己说。

教长的儿子普里木斯害着“嗜眠病”。“这是一种疾病,”教长的太太说,因此人们不应该对他太厉害了。

教长的住宅离这里不过二十四五里路。住宅很豪华。

“那位先生最后将会当上主教!”加布里尔太太说。“他和朝廷有些关系,教长太太又是一个贵族妇人。她认识一切的纹章一一这也就是说:族徽。”

这时候正是圣灵降临节。贝儿到加布里尔先生家里来已经有一年了。他学习了许多东西,但是他的声音还没有恢复过来。它会不会恢复呢?

有一天晚上,加布里尔全家被邀请到教长家里去参加一个盛大的晚宴和舞会。有许多客人从城里和近郊的邸宅到来。药剂师的一家人也受到邀请。罗蜜欧将要看到朱丽叶,也许还要和她跳第一场舞呢。

教长的住宅是很整齐的,墙上都刷了一层白灰,院子里也没有粪堆。教长太太是一个高大而丰满的女人。加布里尔先生把她叫做“格洛柯比斯雅典娜④”;贝儿想,这大概就是“蓝眼睛”的意思,而并非像朱诺⑤一样,是“大眼睛”的意思。她有某种明显的温柔的表情和一种病态的特征。她大概是像普里木斯一样,也有“嗜眠病”。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绸衣服,戴着一大堆髦曲的假发。假发的右边插着一个刻着她祖母的肖像的小徽章,祖母是一位将军的夫人。左边插着一大串白瓷葡萄。

教长有一个红润和丰满的面孔,还有一口适宜于啃烤牛肉的白得发亮的牙齿。他的谈话中充满了掌故。他能和任何人谈话,但是谁也没有办法和他谈下去。

市府参议也在场。在那些从许多公馆来的客人中,人们也可以看到商人的儿子费利克斯,他已经受过了坚信礼,而且在装束和举止上要算是一个最漂亮的年轻绅士。大家说他是一个百万富翁,加布里尔太太简直没有勇气和他谈话。

贝儿看见费利克斯,感到非常快乐。后者以非常友好的态度走过来和他谈天,并且代表父母向他致意。费利克斯的父母读过了贝儿写给妈妈和祖母的一切信件。

舞会开始了。药剂师的女儿得和市府参议跳第一场舞一一她在家里对妈妈和市府参议作过这样的诺言。第二场舞她本来答应要和贝儿跳的,但是费利克斯走过来,和善地点了一下头,就把她拉走了。

“请让我跳这一场舞吧。只要你同意,小姐是会答应的。”

贝儿的表情很客气,他也没有讲什么话。所以费利克斯就和药剂师的女儿一一这次舞会中一位最漂亮的姑娘一一跳起舞来了。到第三场舞的时候,他又和她跳了一次。

“请准许我和你跳晚餐舞⑥行吗?”贝儿问,他的脸色发白。

“行,可以和你跳晚餐舞!”她带着一个妩媚的微笑说。

“你一定不会把我的舞伴抢走吧?”站在他身边的费利克斯说。“这不是一种友善的行为。我们是镇上的两个老朋友呀!你说你看到我非常高兴,我想你一定也会准许我扶着小姐去餐桌吧!”于是他把手搭在贝儿的腰上,玩笑地把自己的前额抵着他的前额。“准许吧!对不对?准许吧!”

“不成!”贝儿说。他的眼睛已经射出了忿怒之光。

费利克斯松开了他,把双手在腰间叉着,好像是一只准备要跳跃的青蛙:“年轻的绅士,你是绝对正确!年轻的先生,假如我的到了和她跳晚餐舞的诺言,我也要说同样的话!”他豪爽地向小姐鞠了一躬就退下去了。不过没有多久,当贝儿站在一个角落里整理领带的时候,费利克斯又走过来,搂着他的脖子,用非常殷勤的眼光对他说:

“放慷慨些吧!我的妈妈、你的妈妈和老祖母将都会说,这才像你呢!我明天就要离开,假如我不能陪着小姐去吃饭,我将会感到非常难过的。我的朋友,我的唯一的朋友!”

作为他唯一的朋友,贝儿就不好再拒绝他了。他亲自把费利克斯领到那个美人儿身边去。

客人们乘着车子离开教长住宅的时候,已经是明朗的早晨了。加布里尔全家坐着一辆车子,他们立刻就睡着了,只有贝儿和太太还是清醒的。

她谈论着那位年轻的商人一一富翁的少爷。他真够得上称为贝儿的朋友;她听到他说:“亲爱的朋友,干杯吧,为妈妈和祖母干杯吧!”“他这个人有某种落落大方和豪爽的气概,”她说,“人们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富人家的少爷,或者是一位伯爵的公子。这是我们这些人所做不到的!我们必须低头!”

贝儿一句话也没有讲。他整天都感到不愉快。在夜里,当他上床去睡觉的时候,他怎么也睡不着。他对自己说:“我们得低头!我们得讨好!”他曾经干过这样的事情,服从过一个有钱的少爷的意旨。“因为一个人生下来就很穷,所以他就不得不听从这些有钱人的摆布。难道他们真的比我们好吗?为什么上帝创造人要让他们比我们好呢?”

他心中起了某种恶感。祖母可能会对这种恶感感到难过的。他在想念着她。“可怜的祖母!你知道贫穷是怎么一回事情!为什么上帝要容许这样的事情呢?”他心里很气愤,但同时又体会到他的这种思想和语言对于好上帝是有罪过的。他惋惜他已经失去了孩子的心情。他对上帝的信心又恢复了,他仍然像从前那样地完整和丰富。幸运的贝儿!

一个星期以后,祖母寄来了一封信。她有她一套写信的方式:大字母和小字母混杂在一起;但是无论大事小事,只要与贝儿有关,她总是把心中所有的爱都放进去的。

我亲生的、甜蜜的、快乐的孩子!

我在想你,我在怀念你,你的妈妈也是这样。她的一切都好;她在靠洗衣服过日子!商人家里的费利克斯昨天来看过我们,同时带来了你的问候。听说你曾经去参加过教长的舞会,而且你非常有礼貌!不过你永远是那个样子的一一这使得你的老祖母和你的辛苦的妈妈感到非常快乐。她有一件关于佛兰生小姐的事情要告诉你。

信下边有贝儿妈妈的一段附言:

那个老姑娘佛兰生小姐要结婚了!订书匠霍夫的请求获得了批准,他被指定为宫廷的订书匠。他挂上了一个很大的招牌:“宫廷指定订书匠霍夫”⑦。所以她成了霍夫太太。这是一段很老的爱情。我的甜蜜的孩子,这段爱情并没有因为老而生锈!

你的亲生妈妈

再一次附言:祖母为你织了六双毛袜,你很快就会收到。我在里面放了一样你最喜欢吃的菜:“猪肉饼”。我知道你在加布里尔先生家里从来吃不到猪肉,因为太太害怕“玄帽虫”⑧——这个词我拼不出来。你不要相信这些东西,尽管吃吧。

你的亲生妈妈

贝儿念完了信,感到非常快乐。费利克斯很好,他对他的态度是不对的。他们在教长家里分手的时候,连一声“再会”也没有说。

“费利克斯要比我好些。”贝儿说。

①地米斯托克利(Themistokles,约公元前528~公元前462)是古代雅典的一个大政治家和统帅。

②瓦尔堡(Wartburg)是德国爱森纳赫附近图林根林山里的一个宫堡,在中古时期,诗人们经常在这里举行诗歌竞赛。

③索福克勒斯(Sophokles,约公元前496~公元前406)是古希腊的著名悲剧作家。

④雅典娜(Athene)在希腊神话中是雅典的守护神。在希腊诗中,一般都在她的名字前加一个形容词:“格洛柯比斯”(gloukopis),意思是“蓝眼睛”。

⑤朱诺(Juno)是罗马神话中妇女的保护神。一般诗中把她描写成“大眼睛的朱诺”。

⑥晚餐舞(borddanse)是晚餐开始进餐后的第一场舞。

⑦霍夫的原文为Hof,是人名;但在丹麦文中又是“宫廷”的意思。因此,“宫廷指定订书匠霍夫”这块招牌在丹麦文中就成了“Hof-Bogbinder-Hof”,非常滑稽,但这种幽默在中文中无法表达出来。

⑧贝儿的妈妈写的别字太多,把“旋毛虫”写成了“玄帽虫”。原文应该是trjkiner,但她却写成了trachner。这是猪身上的一种寄生虫。



在平静的生活中,日子一天一天地滑过去了,转眼一个月也完了。贝儿在加布里尔先生家里寄居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他以极大的毅力下决心不再登台演戏一一太太把这叫做“固执”。

他接到那位供给他学膳费的歌唱教师一封严肃的信,说他在这儿住宿期间,决不能再想起演戏的事。他服从了这个指示,不过他的思想常常跑到首都的剧场上去了。这些思想,像魔力似地,把他向舞台上拉,而他事实上也希望有一天作为一个伟大的歌唱家而登上舞台。不过现在他的声音坏了,而且也恢复不过来,他真是感到非常沉痛。谁能够安慰他呢?加布里尔先生或太太是不能够安慰他的,不过我们的上帝能够。我们可以从种种方式得到安慰;贝儿则是从梦中得到的。他真算得是幸运的贝儿。

有一天晚上,他梦见圣灵降临节的到来。他到一个美丽的树林中去,太阳从树枝之间射进来,整个地上都开满了秋牡丹和樱草花。这时杜鹃叫起来了:“咕!咕!”贝儿于是就问:我还能活多少年呢?因为人们每年头一次听到杜鹃啼,老是喜欢问这一句话的①。杜鹃回答说:“咕!咕!”它再也没有发出别的声音,接着就沉默了。

“难道我只能再活一年么?”贝儿说。“那实在是太少了。劳驾请你再叫一声吧!”于是杜鹃又开始啼:“咕咕!咕咕!”是的,它在不停地啼下去。贝儿也伴着杜鹃声而唱起来,而且唱得很生动,像真的杜鹃一样,不过他的声音要响亮得多。所有的歌鸟也都一同吟唱起来。贝儿跟着它们唱,但是唱得比它们好听得多。他有他儿时的那种清晰的歌喉,而且他喜欢唱。他的心里真是愉快极了。接着他就醒了。他知道,他还掌握着“共鸣盘”,他还保留着他的声音,而这种声音,在一个明朗的、圣灵降临节的早晨,将会洪亮地迸发出来。怀着这种信心,他幸福地睡去了。

不过在第二天,第二个星期或第二个月,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他快要恢复他的声音。

从京城来的每一件关于剧院的消息,对他来说,真是灵魂的补品,精神的食粮。面包屑也能算是面包,所以他怀着感谢的心情来接受每一粒面包屑——最不重要的小新闻。

加布里尔家的邻居是杂货商人。商人的太太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家庭主妇。她这个人非常活泼,而且老是笑容满面,不过她对于舞台是一点知识也没有。她第一次去京城观光了一下,她对那里的什么事情都感到愉快,连那里的人都是如此。她说,这些人对她所讲的任何事情都觉得好笑;这当然是很可能的。

“您到剧院去过吗?”贝儿问。

“当然去过啦!”商人的太太回答说。“我的汗流得才多啦!你应当看到我坐在那股热气里流汗的样儿!”

“不过你看到了什么呢?演的什么戏呢?”

“让我告诉你吧!”她说。“我可以把全部的戏都告诉你!我去看过两次。头一晚演的是‘说白戏’。走出场的是一位公主。‘哗啦,呱啦!哈啦,呜啦!’你看她多会讲话!接着一位男子出来了:‘哗啦,呱啦!哈啦,呜啦!’于是太太倒下来了。之后同样的事情又重新开始。公主说:‘哗啦,呱啦!哈啦,呜啦!’于是太太又倒下来了。她那天晚上一共倒下了五次。第二次我去看的时候,整出戏是唱出来的:‘哗啦,呱啦!哈啦,呜啦!’于是太太倒下来了。那时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位非常漂亮的乡下女人。她从来没有到戏院去过,所以她就以为戏演完了。不过我是了解全部情况的,所以我就说,当我上次来看的时候,太太倒下了五次。在这次唱的晚上,她倒下了三次。现在你可以了解这两出戏的情景了——活灵活现,像我亲眼看见的时候一样!”

因为太太老是倒下来,这大概是悲剧了吧?于是他就灵机一动,记起了:那个大舞台面前挂着的幕布在每一幕演完后要落下来;幕上画着一个很大的妇女形象——这就是一边戴着喜剧面具、另一边戴着悲剧面具的艺术之女神。所谓倒下的太太就是这幅画像。这真是不折不扣的喜剧:对于商人的太太说来,他们所讲的和唱的就是“哗啦,呱啦!哈啦,呜啦!”这是一件极大的快事,对于贝儿说来也是如此。加布里尔太太听到了这两出戏的描述后也有同样的感觉。她坐在一旁,脸上露出一种惊奇的表情和一种精神上的优越感。的确,药剂师曾经说过,她作为奶妈,使莎士比亚的《罗蜜欧与朱丽叶》的演出得以“成功”。

经过贝儿解释的“太太倒下了”的这句话,成了这一家的一个幽默的成语。每次家里有一个孩子,一个碗,或任何一件家具跌下来的时候,这句话就被应用。

“谚语和成语就是这样被创造出来的!”加布里尔先生说。他总是从学术的观点来看每一件事情。

除夕,钟敲了十二下,加布里尔太太全家以及寄宿生,每人擎着一杯混合酒,都站立起来。加布里尔先生每年只喝这一杯,因为混合酒对于虚弱的胃是有害的。他们为新年而干杯,同时数着钟声:“一、二”,直到它敲完十二下为止②。这时大家都说:“太太倒下了!”

新年到来了,又过去了。到了圣灵降临节,贝儿已经在这家住了两年了。

①丹麦的迷信中,杜鹃如果只叫一次,问的人就只能活一年;如果不停的叫下去,问的人就可以活许多年。

②这是流行于整个北欧的一种风俗:在除夕半夜12点钟的时候,全家人都聚集到一起干杯,作为“送旧迎新”的表示。



两年过去了,但是声音还没有恢复。我们这位年轻的朋友的前途将会是怎样的呢?

照加布里尔先生的看法,他在小学里当一个教员总是不成问题的。这总算是一种谋生之道,但是想要靠这成家立业是不行的。不过贝儿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虽然药剂师的女儿在他的心里已经占据了一个不小的位置。

“当小学教员!”加布里尔太太说,“当一个老师!你将会成为世界上一个最枯燥乏味的人,像我的加布里尔一样。你是一个天生的舞台艺术家!争取做一个世界的名演员吧!那跟当一个教员有天渊之别!”

当一个演员!是的,这是他的志向。

他在写给那位歌唱教师的信里提到这件事;他把他的志向和希望都讲出来了。他焦急地希望回到作为他故乡的首都去。妈妈和祖母都住在那里,他已经有整整两年没有见到她们了。路程一共只不过三百六十多里,坐快车有六个钟头就可以到了。为什么他们没有见见面呢?离开的时候,贝儿答应到了新地方不请假,也不打算回家探望亲友。妈妈是忙于替人洗衣服和烫衣服的。虽然如此,她还是一直在计划作一次了不起的旅行来看他,哪怕要花一大笔旅费。但是这件事情永远也没有实现。

至于祖母呢,她一提起火车就心惊胆战;这简直等于去诱惑上帝。她也不愿意坐轮船。的确,她是一个老太婆,她不愿意旅行,除非是旅行到上帝那儿去。

这句话是在五月间说的,但是在六月间这位老太婆却旅行起来了,而且是单独一个人旅行。她旅行了那三百六十多里路,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去,到许多陌生的人中间去,为的是要见见贝儿。这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但也是妈妈和祖母一生中所遇到的最不幸的事情。

贝儿第二次问杜鹊:“我还能活多少年呢?”杜鹊就说:“咕!咕!”他的健康和心情都很好!他的未来充满了明朗的阳光。他接到那位慈父般的朋友——歌唱教师——一封令人高兴的信。信上说,贝儿可以回去,大家可以研究一下他的问题,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路可走——因为他再也不能歌唱了。

“去演罗蜜欧吧!”加布里尔太太说。“你的年龄已经足够使你演一个恋人的角色,你的身上也长了一点肉,再也不需要什么化装了。”

“演罗蜜欧吧!”药剂师和药剂师的女儿说。

各种不同的思想在他的头脑里和心胸里震荡着。但是:

谁又能知道明天的事情?

他坐在一个伸向草原的花园里。这是晚上,月亮在照着。他的脸在发热,他的血在奔流,凉爽的空气使他有一种偷快之感。沼泽地上浮着一层雾气。这雾气一起一伏地飘动着,使他想起了妖女的跳舞。这使他想起了那支关于骑士奥洛夫的古老的歌。这位骑士骑着马出去请客人来参加他的婚礼,但是中途被许多妖女拦住了。他们拉他去参加她们的跳舞和游乐,结果使他丧失了生命。这是一个民歌,一首古诗。这天晚上,它所描述的故事在月光和雾气中再现出来了。

贝儿是在一种半睡状态中朝这些东西凝望的。灌木林似乎都具有人和兽的形体。他们静静地立着,雾气在上升,像飘动着的面罩。贝儿在剧院里演出的芭蕾舞里曾经看到过类似的情景——那里面所表现的妖女都戴着薄纱似的面罩,一会儿旋转,一会儿飞翔。不过在这里显现出来的妖女却更是美丽,更是惊人!像这样大的舞台,任何剧院都不可能有的。什么舞台也不能够有这样晴朗的高空,这样明亮的月光。

在雾气中,一个女子的形象清楚地显现出来了。她一下子变成了三个人,而这三个人又一下子变成了许多人。她们就像一群浮动着的女子,手挽着手在跳舞。空气托着她们向贝儿所在的篱笆附近飘来。她们向他点头示意,她们向他讲话,而她们的声音却像银铃一样好听。她们走进花园里来,在他的身边起舞,把他围在她们中间。他什么也没有想,就和她们一道跳起舞来了。他旋转着,好像是在那永远无法忘却的《吸血鬼》舞里一样——但是他并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事实上,他心里什么事情也没有想;他被他所看到的周围的美迷住了。

沼泽地是一个又深又蓝的大海,里面长满了五光十色的睡莲。她们用薄纱托着他,从水上一直跳到对岸。岸上的那些古冢,推开了长在它们上面的荒草,变成了烟雾的宫殿,向空中升去,而这些烟雾又变成了大理石。这些庄严的大理石块上盘着许多开满了花的金树和贵重的宝石。每一朵花是一只光彩夺目的鸟儿——它在用人的声音唱着歌。这好像是成手上万的快乐孩子在一起合唱。这是天堂呢,还是妖山?

这些宫殿的墙在移动,在彼此滑过,在向他合拢来。他被围在里面,人间的世界已经成了外界了。他感到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焦急和恐怖。他找不到任何一个出口;但是从地上一直到天花板,从所有的墙上,有许多美丽的年轻女子在向他微笑。她们在外表上看来是栩栩如生,但他不得不想:她们是不是画出来的呢?他很想和她们谈话,但是他的舌头却讲不出一个字来。他的声音完全没有了,他的嘴唇发不出任何音响。于是他倒到地上,比什么时候都感到不幸。

有一个妖女朝他走过来。无疑地,她对他的用意是非常好的,因为她是以他最喜爱的形象出现的。她的样子很像药剂师的女儿;他几乎真的以为就是她了。不过他立刻就发现她的背后是空的;她只有一副漂亮的外表,而她的后面却是空空洞洞,毫无一物。

“这里的一点钟,就是外界的一百年,”她说,“你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点钟了。那些住在这些墙外的、你所认识和所爱的人都已经死了!和我们一道住在这儿吧!是的,你得住在这儿,否则这些墙就要向你挤过来,挤得你全身的血从前额上直向外冒!”

于是墙动起来了,空气热得像火红的烤炉。他的声音又恢复了。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啊!你遗弃了我吗?”他从他痛苦的灵魂深处这样呼喊了一声。

这时祖母就站在他的身边。她把他抱在怀里,吻他的前额,吻他的嘴。

“我亲生的、甜蜜的小伙子!”她说,“我们的上帝不会离开你,他不会离开任何人——甚至于罪大恶极的人。上帝是永远值得赞美和尊崇的!”

她把她的《圣诗集》拿出来——就是那本在许多礼拜日她和贝儿一同念过的《圣诗集》。她的声音是多么响亮啊!所有的妖女们都低下了头——的确,她们也需要休息一下了!贝儿和祖母一道唱,像从前每个礼拜日一样。他的声音立刻就变得非常有力,同时又是多么柔和!这个宫殿的墙开始移动,它们化成了云朵和烟雾。祖母和他一起从高地上走出来,走到高高的草丛中去。萤火虫在这里面闪亮着,月儿在射出光辉。不过他的脚是很疲乏了;不能再移动了;他在草地上倒下来。这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最柔软的床。他好好地休息了一阵子,然后在圣诗歌中醒了过来。

祖母坐在他身旁,在加布里尔先生的一个小房子里坐在他的床边。他的高烧已经退了,他又恢复了健康和生命。

他害了一场严重的病。那天晚上人们发现他在花园里昏倒了,接着他就发起高烧来。医生认为他再也好不了,他会死去。因此人们才写了一封信,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妈妈。她和祖母都急于想来看他,但是两个人都分不开身。最后祖母就决定单独乘火车来了。

“我只有为贝儿才做这件事情!”她说。“我凭上帝的名义做这件事情;不然的话,我就要认为我是和那些巫婆骑着扫帚在仲夏夜里飞走的!”



回家的旅程是欢乐和愉快的。祖母衷心地感谢我们的上帝:贝儿没有先于她死去!车厢里有两个可爱的旅伴和她同行:药剂师和他的女儿。他们谈论着贝儿,可爱的贝儿,好像他们是一家人似的。药剂师说,他将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演员。他的声音现在也恢复了;这样的一个歌喉是一件无价之宝。

祖母听到这样的话,该是感到多么快乐啊!这些话是她的生命,她绝对相信它们。在不知不觉中,他们一行到达了首都的车站。妈妈在那里迎接她。

“为了这火车,我们要赞美上帝!”祖母说,“为了我能够安安稳稳地坐上它,我们也要赞美上帝!我们也要感谢这两位可爱的人!”于是她就握了药剂师和他的女儿的手。“铁路真是一件美好的发明——当然是在你坐到站了以后。这时你算是在上帝的手里了!”

接着她就谈着她的甜蜜的孩子。他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他是和一个富裕的家庭住在一起。这家雇有两个女佣人和一个男佣人。贝儿像这家的一个儿子,并且和望族的其他两个孩子受到同等的待遇——其中有一位是教长的少爷。祖母原先住在驿站的旅馆里;那里的费用真是贵得可怕。后来加布里尔太太请她到她家里去住。她去住了五天,这一家人真是安琪儿——太太尤其是如此。她请她吃混合酒,酒的味道非常好,但是很厉害。

托上帝之福,一个月以后贝儿就可以完全恢复健康,回到京城里来。

“他一定变得很娇,很秀气了!”妈妈说。“他住在这个顶楼上一定会感到不舒服!我很高兴,那位歌唱教师请他去住。不过——”于是妈妈就哭起来,“真是伤心,一个人穷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在自己家里住下来!”

“切记不要对贝儿讲这样的话!”祖母说,“你不能像我那样了解他!”

“不管他变得多么文雅,他必须有东西吃,有东西喝。只要我的这双手还能够工作,我决不能让他挨饿。霍夫太太说过,他每星期可以在她家吃两次午饭,因为她现在的境况很好。她过过快乐的日子,也尝过困难的滋味。她亲口告诉过我,有一天晚上,她坐在一个包厢里,这位老芭蕾舞女演员在这里有一个固定的座位,这时候,她感到非常不舒服。因为她整天只喝过一点水,吃过一个香菜子小面包。她饿得要病了,要昏倒下来了。‘快拿水来!快拿水来!’大家都喊。‘请给我一点奶油软糕吧!’她要求着,‘请给我一点奶油软糕吧!’她所需要的是一点富有营养的食物,而不是水。现在她不仅有食物储藏室,而且还有摆满了菜的餐桌!”

贝儿仍然住在三百六十里以外的一个地方,但是他已经在幸福地想:他很快就会回到首都来,会看到剧院,会遇见那些亲爱的老朋友——他现在懂得怎样珍惜他们的友情。这种幸福感在他的身体里歌唱着,回荡着;也在他的身体外面歌唱着,回荡着。年轻的幸福时代,充满了希望的时代,处处都是阳光。他的健康在一天一天地恢复,他的心情和神采也在恢复。但是,当他别离的日期迫近的时候,加布里尔太太却感慨起来了。

“你是在走向伟大。你有诱惑力,因为你长得漂亮——这是你在我们家里形成的。你像我一样,非常自然——这更加强了你的诱惑力。你不能太敏感,也不能故意做作。切记不要像达格玛尔皇后①那样敏感,她喜欢在礼拜天用缎带来束住她的绸袖子,而她因此就感到良心不安。不应该只为这点事就大惊小怪呀!我从来不像路克勒细亚②那样难过!她为什么要刺死自己呢?她是天真无邪的,这点她自己知道,全城的人也知道。对于这件不幸的事情,你虽然年轻,你也完全懂得!她尖声大叫,接着就把匕首取出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决不会做这种事情,你也决不会的,我们一向都是很自然的。人们应该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将来你从事艺术工作的时候,你也会继续是这样。当我在报上读到关于你的消息的时候,我将会多么高兴啊!也许你将来会到我们的这个小城市里来,作为罗蜜欧而登台吧。不过我将不会再是奶妈了,我只能坐在正厅的前排来观赏你!”

在别离的这一个星期里,太太忙着洗衣服和烫衣服,为的是好叫贝儿能够穿一身干净的衣服回家,像他来的时候一样。她在他的那颗琥珀心上穿了一根又新又结实的线,这是她希望得到的一件唯一作为“纪念”的东西,但是她没有得到。

加布里尔先生送给了他一本法文字典。这是他学习的时候经常用的一本书,加布里尔先生还在书边的空白处亲笔增补了许多新的东西。太太送给他玫瑰花和心形草,玫瑰花会萎谢;但是心形草只要放在干燥的地方而不受潮,就可以保持一冬。她引了歌德的一句话作为题词:UmgangmitFrauenistdasElementgutersitten。她把它译成这样一句话:

“与女子交往是学得良好礼貌的要素。歌德。”

“如果他没有写一本叫做《浮士德》的书!”她说,“他要算是一个伟大的人,因为我读不懂这本书!加布里尔也是这样讲的!”

马德生送了他一张并不太坏的画。这是他亲手画的;上面画的是加布里尔先生吊在一个绞架上,手里还拿着一根桦木条。标题是:“把一个伟大的演员引向知识之路的第一个导师。”教长的儿子普里木斯送了他一双新拖鞋。这是牧师夫人亲自缝的,但是尺寸太大,普里木斯在头一年简直没有办法穿。鞋底上有用墨水写的这样的题词:“作为一个伤心的朋友的纪念。普里木斯。”

加布里尔先生全家一直把贝儿送到车站。“我不能叫人说没有‘惜别’就让你离开了!”太太说,接着她就当场在车站上吻了他一下。

“我并不觉得难为情!”她说,“只要一个人是正大光明的,他做什么事也不怕!”

汽笛响起来了。小马德生和普里木斯高声喝彩,“小家伙们”也在旁边助兴,只有太太在一边擦眼泪,一边挥着手帕。加布里尔先生只说了一个字:Vale!③

村镇和车站在旁边飞过去了。这些地方的人是不是也像贝儿一样快乐呢?他在想这个问题,他在赞美自己的幸运。他想起了那个看不见的金苹果——当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祖母在自己手里看到的那个金苹果。他想起了他在水沟里获得的那件幸运的东西,特别是他重新获得的声音和他最近求得的知识。他现在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他内心里唱着愉快之歌。他费了很大的气力控制住自己,没有让自己在车厢里高声地唱出来。

首都的塔顶现出来了,建筑物也露面了。火车开进了车站。妈妈和祖母在等着接他。此外还有一个人:即原姓佛兰生的霍夫太太。她现在全身装订得④整整齐齐,是宫廷“订书匠”霍夫的夫人。她不管是境况坏还是境况好,从来不忘记她的朋友。她像妈妈和祖母一样,非吻他一下不可。

“霍夫不能和我一道来!”她说。“他得待在家里为皇上的私人图书馆装订一部全集。你很幸运,但我也并不差。我有我的霍夫、一个炉边的角落和一张安乐椅。每星期我请你到我家里来吃两次饭。你将可以看到我的家庭生活。那是一部完整的芭蕾舞!”

妈妈和祖母几乎可以说找不到机会和贝儿讲一句话,但是她们望着他,同时她们的眼里射出幸福之光。他得坐上一辆马车开到新的家去——那位歌唱家的住所。她们笑,但同时他们也哭起来。

“他成了一个多么可爱的人啊!”祖母说。

“像他出门的时候一样,他还有一个和善的面孔呢!”妈妈说。“将来他登上舞台的时候,仍然会保留住这副面容!”

马车在歌唱家的门口停下来。主人不在家。老佣人把门打开,领着贝儿到他房间里去。四周的墙上挂着许多作曲家的画像;壁炉上放着一尊发光的白石膏半身像。

这个老头儿的头脑有些呆笨,但是却非常忠诚可靠。他把写字台的抽屉以及挂衣服的钩子都指给他看,同时还答应他说,愿意替他擦皮鞋。这时歌唱家回来了,热烈地握着贝儿的手,表示欢迎。

“这就是整个的住所!”他说,“你住在这儿可以像在你自己家里一样。客厅里的钢琴你可以随便使用。明天我们要听一听,看你的声音究竟变得怎样。这位是我们宫殿的看守人——我们的管家!”于是他就对这位老头儿点点头。“一切东西都整理了一番。为了欢迎你的来临,壁炉上的卡尔·马利亚·韦伯又重新擦了一次白粉!他一直是肮脏得可怕。不过摆在那上面的并不是韦伯;那是莫扎特。他是从哪里搬来的?”

“这是老韦伯呀!”佣人说,“我亲自把他送到石膏师那儿去,今天早晨才把他取回来的!”

“不过这是莫扎特的半身像,而不是韦伯的半身像呀!”

“请原谅,先生!"佣人说,“这是老韦伯呀,他只不过给洗擦了一番罢了!因为他上了一层白粉,所以主人就认不出来了!”

这只有那位石膏师可以证明——不过他从石膏师那里得知,韦伯已经跌成了碎片;因此他就送了一尊莫扎特的像给他。但这跟放在壁炉上有什么分别呢?

在头一天,贝儿并不需要演唱什么东西。不过当我们这位年轻的朋友来到客厅里的时候,他看见了钢琴和在那上面摊开的《约瑟夫》。于是他就唱起《我的第十四夜》来;他的声音像铃铛一样地响亮。它里面有某种天真和诚恳的气质,但同时又充满了力量和丰满。歌唱家一听到,眼睛就湿润了。

“应该这样唱才对!”他说,“而且可以唱得比这还好一点。现在我们把钢琴盖上吧,你应该休息了!”

“今天晚上我还得去看看妈妈和祖母!我已经答应过她们。”于是他就匆匆地走开了。

落日的晚霞照在他儿时的屋子上,墙上的玻璃片反射出光来,这简直像一座用钻石砌的宫殿。妈妈和祖母坐在顶楼上等他——这需要爬好长一段楼梯才能达到,但是他一步跳三级,不一会就来到了门口。许多亲吻和拥抱在等待着他。

这个小小的房间是非常清洁整齐的。那只老熊——火炉——和藏着他木马时代的一些秘密宝藏的那个橱柜仍然在原来的地方;墙上仍然挂着那三张熟识的人像:国王像,上帝像和用一张黑纸剪出的“爸爸”的侧影。妈妈说,这跟爸爸的侧像是一模一样,如果纸的颜色是白的和红的,那还要更像他,因为他的面色就是那样。他是一个可爱的人!而贝儿简直就是他的一个缩影。

他们有许多话要谈,有许多事情要讲。他们将要吃碎猪头肉冻⑤,同时霍夫太太也答应今晚要来看他们。

“不过这两个老人——霍夫和佛兰生小姐——怎么忽然想起要结婚呢?”贝儿问。

“他们考虑这件事已经有好多年了!”妈妈说。“你当然知道,他已经结过婚。据说他干这桩事是为了要刺激佛兰生小姐一下,因为她在得意的时候曾经瞧不起他。他的太太很有钱,但是老得够瞧,而且还得拄着一对拐杖走路,虽然她的心情老是那么高兴。她老是死不了;他只好耐心地等待。如果说他是像故事中所讲的那个人物,每个礼拜天把这位老太婆放在阳光里坐着,好让我们的上帝看到她而记得起把她接走,那我一点也不会感到惊奇。”

“佛兰生小姐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着。”祖母说。“我从来也没有想到,她会达到目的。不过去年霍夫太太忽然死了,因此她就成了那家的主妇!”

正在这时候,霍夫太太走进来了。“我们正谈起您,”祖母说。“我们正在谈论着您的耐心和您所得到的报偿。”

“是的,”霍夫太太说,“这没有在年轻的时候实现。不过只要一个人的身体好,就永远是年轻的。这是我的霍夫讲的话——他有一种最可爱的想法。他说,我们是一部好的旧作品,装订成一册书,而且在背面上还烫金呢。有了我的霍夫和我那个炉边的角落,我感到真幸福。那个火炉是瓷砖砌的:晚间生起火来,第二天整天还是温暖的。这真是舒服极了!这简直是像在那个芭蕾舞《细尔茜之岛》的场景里一样。你们还记得我演细尔茜⑥吗?”

“记得,那时你非常可爱!”祖母说。“一个人的变化是多么大啊!”她说这句话并没有任何恶意,而对方也不作如此想法。接着大家就一同吃茶和碎猪头肉冻。

第二天上午,贝儿到商人家里去拜访。太太接待他,握了他的手,同时叫他在她身边的一个座位上坐下来。在和她谈话的时候,他对她表示衷心的感谢,因为他知道,商人就是那位匿名的恩人。不过这件秘密太太还不知道。“那正是他的本色!”她说;“这不值得一谈!”

当贝儿谈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商人很生气。“你完全弄错了!”他说。他打断了话题,接着就走开了。

费利克斯现在是一个大学生。他打算进外交界工作。

“我的丈夫认为这是发疯,”太太说,“我没有什么意见。天老爷自然会有安排!”

费利克斯不在家,因为他正在剑术教师那里学习击剑。

回到家来,贝儿说他是多么感谢这位商人,但是他却不接受他的感谢。

“谁告诉你,他就是你所谓的恩人呢?”歌唱家问。

“我的妈妈和祖母讲的!”贝儿回答说。

“这样说来,那么一定就是他了!”

“您也知道吧?”贝儿说。

“我知道。但是我不会让你从我身上得知这件事的真相的。从现在开始,我们每天早晨在家中练习歌唱一个钟头。”

①她是13世纪丹麦的一个有名的皇后。

②她是古罗马传说中一个非常忠心于丈夫的女子。一个叫做塞斯都斯的男子见她美丽和忠诚,在一天晚上乘她不备的时候破坏了她的贞操。第二天早晨她因羞愤而用匕首把自己刺死。莎士比亚曾把她的故事写成一首长诗。英国17世纪的名演员海吾德(ThomasHeywood,?-1650?)也把这个故事写成一个剧本。

③拉丁文,即“再会”的意思。

④原文是indbunden,即紧紧地穿上一大堆衣服,有暴发户的气派;但这个词又当作“装订”讲,与“订书匠”有关系。

⑤北欧一般的穷苦人家都不吃正式晚饭,只吃一点茶和几片面包夹肉冻。碎猪头肉当然是最便宜的肉冻。

⑥细尔茜(Circe)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个女神。她住在爱伊亚岛(Aeaea)上。当希腊的英雄奥德赛漂流到岛上来的时候,她用药酒款待他和他的部下,结果这些人都变成了猪。奥德赛身边带着一种草药,可以避魔,所以他没有变成猪。他和她在岛上住了一年。岛上的生活非常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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