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原风景】故乡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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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乡的星星

　　作者：武文璇 指导老师：傅晓霞

　　多年后再回想故乡，唯一没变的竟是那夜空中的星星。 不论你是否会在长夜中抬头仰望，冥冥之中总有那么一颗或明或暗的星子，镶嵌在亿万光年之外，将光芒投向你，明察秋毫着你的悲喜。 ——题记

　　一 当时只道是寻常

　　所谓故乡，就是过去曾经生活的地方。

　　我的老家在河北，童年最初的记忆也就是从那里开始的。是太太把我带大的，我总是能想起自己搬着小板凳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背后的模样。那时没有手机，没有空调，只有成群坐在石阶上，闲谈着，只穿着白色汗背心的老人，还有有时会带来花香，有时会带来泥土味，有时会带来牛粪味的风，性情多变的风。我这样在他的臂弯下长大着，自然是忘不了两个板凳，一把芭蕉扇，一片夜空，当然还有太太的故事，就能顺利熬过的，这夏夜，这炎热、漫长、乏味，又带有些许恼人的故乡夏夜。

　　“太太，那颗星星好亮呢。”我操着一口标准的家乡话。

　　“对啊，那是织女星，你看，那颗，对，他叫牛郎星。以前呢,牛郎和织女特别要好... ”

　　“要好? ”

　　“嗯…对，大概就是我们俩这样。”

　　我张着嘴微微点头。

　　太太接着说，但是他们得罪了王母娘娘，王母娘娘为了表示惩罚，并他们分别出在天际两端用一笔银河将他们分隔，永世不得相见，只好远远相望。

　　我不解：“可是他们差的不远啊，不过三个板凳长，怎么就过不去?”

　　太太只是笑笑，转身进屋帮我铺炕。

　　孩童的眼中，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星辰的每一次流转，似乎都理所应当的存在于他们心中。那时的我有怎会料到这世上果真会有无法逾越的距离，会有身处异地就无法触及的星光。

　　二 未知又向往地方叫远方

　　小学毕业后，我被母亲告知要到外省的城市里念书。一方面是为了逃避河北这个高考大省,利用更好的教育资源，另一方面是妈妈觉得是时候让我感受一下城市的生活。因而,我就不得不离开太太和家乡的夜空。

　　那天一早，母亲来接我。没有倾盆大雨，也无刺眼的烈日，就和无数个因平凡而不吝肆意挥霍的每一个清晨一样普通。我背上包，听话的交出两只手，低头走着。一路上，安静且慢。太太一直送我到村口，我一面用那只刚松开的手笨拙地学着电视剧中流行的飞吻，一面嚷：过一阵我就来找你!熟悉的笑还挂着，虽然心中有些许不舍，但对未知的期待，包围着我的心。再回头时，我与她都只化为对方眼中的黑点。

　　时间之可贵之处在于经历它的人无法参透它，而那些已了解的人却也束手无策，无法改写，只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去经历。因而无人知晓，那时我也将最后的时光透支殆尽。

　　下雨了，坐着通向包头的火车，心中的不舍已被向往和期待覆盖。我看见车边景物一个个由小变大，又由大变小，像走马灯，而我却并不知道，雨冲淡了的并不只是头顶头稠密绚丽的星群。

　　下火车后第一件事是给太太打电话，讲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讲这里的车水马龙，灯火通明。而后的联系从一周一次长长的电话煲，到后来一个月仅一次的来电，内容也仅是我“嗯嗯啊啊”对太太的东西嘱咐的应答。是因为觉得自己长大了吗?童年乡间的花草鱼虫，对我而言似乎失去了意义，我更羡慕的是那些从小就博览群书有极深语文功底的女生，轻而易举就能考出我难以望其项背的分数。我甚至有些可惜童年的虚掷，仿佛成绩是衡量一切的唯一标准，我低下头奋笔疾书着，用力呼吸，用力跑向远方的灯盏。

　　小时候总觉得日月星辰定是这世间最闪亮的存在，灯下的我望着令人无奈的几何图案有些走神，摇摇头，想着这样的想法，一定是因为儿时太孤陋寡闻，以为自己所见的便是夜色的全部。你看看窗外的林立的高楼，川流的车行和闪烁的霓虹灯，哪个会比日月星辰略显逊色，我想要的未来就在这样欢乐沸腾闪烁的夜中。

　　天空似乎更加黯淡了,连月也被上一层薄纱。可能是因为城市的夜足够美丽,微亮繁星的装点,反而显得多余而勉强,或是无知的蒙童已经长大,不须在夜中抬起头仰望和故乡相同的夜空来寻找心灵的慰安。

　　三 回不去的地方叫故乡

　　得知太太过世是在放暑假前最后一天下午。太阳收敛了前几日的威风，在云间隐藏了形体，另有一番压抑的气氛。人、景、事和无法理清的情绪，思绪凝成桎梏堵在心头，说不出什么话，眼睛也干干的。

　　剩下的时光已经失去了确切的记忆，只记得摇晃的车厢，拥挤的人流。

　　直到到了那边才发现原来两年前那有个大院的房子已经拆迁，太太后来的时光都在新村度过，这一切的一切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呢?听到身后有人在讨论我，那人说这就是魏老太太家争气的曾孙女。这话虽轻，却如同剥开了水龙头的闸门，我冲进屋中“哇”的一下哭了出来，脑海中显现的竟是那颤巍巍的身影一脸骄傲向外人夸赞曾孙的场景，这份骄傲与想念太太在电话里怎么从来不说，我又从来不问呢?

　　努力擦干肆意横流的泪水,望向窗外，隐约可见云朵模糊的边界。我瞪大眼睛，想努力捕捉一丝熟悉的气息，然而都是徒劳。陌生的塑料布盖在陌生的敞篷上，被雨敲得噼啪作响，好像也敲打着我的心。

　　故乡，不知从哪一个截点开始就彻底留在了过去，留给了记忆，竟不给我一丝一毫的线索。不过这又能怪谁呢?这物非，人非，景非又怎抵得上当年的“心非”。

　　我深深地悔恨。

　　四 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今年夏天我又回到了这个久别的地方，怪温柔的夜色太醉人，一种情意涌上心头。时时清鸣的鸟儿，还有成群，穿着白背心的老头，互相打趣着，仿佛一切如故。我搬着小板凳，用脸贴在太太因汗有些凉凉的胳膊上，听她讲牛郎织女的故事。这回我不再纠结能否逾越的距离，而是对太太说:大概距离远近也不那么重要，虽然天各一方，只要互相念及，念着也便无憾。

　　耳边忽然想起史铁生《奶奶的星星》中的一段文字:地上少一个人，天上就多一颗星星，为那活着的人照亮。我忽然释然，原来你一直都在，故乡也一直都在。

　　我抬起头，不让泪水落下，星星却落入我眼中，我寻找着你，那颗是你吧。我所仰望的，也就是当年那故乡的星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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